能这样读书,真好
文:谭力川 聂传安
初接两个班,学生都是在慢慢认识,而认识的途径又多不同。
二班的谭力川是通过文字认识的。
这个戴着大眼镜、身材偏瘦小的男生第一篇周记就让我一惊,然后是读书笔记,然后是追着问问题,然后是时不时在我办公台上贴上一张问题贴。
这是一个善于发现问题并进行思考的男孩。
他曾对《阿长与〈山海经〉》中的阿长到底有没有名字进行过质疑,把疑问与自己的推断形成于文字,就是下面这篇读书笔记。
正如《阿长与〈山海经〉》这样的经典作品,往往越是表面平静的地方,越是蕴含着易被人忽视的秘密。(在无疑处生疑,正是古人读书常用的方法)
阿长与《山海经》?诶?不就是一个人与一本书吗?有什么奇怪的呢?可是,当我们提及“违和”二字时,一扇大门正慢慢地开启。阿长识字吗?《二十四孝图》中说过“连阿长这样不识字的人也能看着图编出个故事来”,所以她不识字。《山海经》是什么?一本艰涩难懂的古书。没错,正如你所知道的,一个不识字的人,怎么会和一本古书并列在一起呢?疑问马上就来了。(这段是在看似无疑处生疑)
再看“阿长”这个名字。这绝对不是“我”的保姆的真名,肯定是个外号!对,文中已经告诉我们,这是“我”上一任保姆的名字——上一任保姆又高又瘦,才称为“阿长”的。可现在的这个“阿长”又矮又胖,又怎会被叫做“阿长”?(此处很多人读过即略过,但力川一定要弄清楚:“我”的保姆为何要用上一任保姆的名字)
说来话长。(舒缓一下文章的节奏,显得从容不迫)
文中提及,“记得她自己说过,她的名字是叫做什么姑娘的。是什么姑娘,我现在已经忘却了,总之不是长姑娘;也终于不知道她姓什么。”关键点来了,“总之不是长姑娘”,“我”“也终于不知道她姓什么”,这些话都指向一处——“阿长”与她的名字无关。“我”不知道她姓名而叫她“阿长”似乎还说得过去,妈妈不应该也叫她“阿长”啊——难道妈妈也不知道她的姓名?(连“我”的妈妈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再思)
一个人在应聘保姆时,肯定是要说姓名的,可无人知晓阿长的真实姓名,那么就有一种可能:阿长没有自己的名字。但应聘时必须要有个名字,所以她可能出于一种“别人有名字,我也要有名字”的心理,就说了她叫作“什么姑娘”。这既满足了找工作的需要,又顾全了自己的尊严。(力川猜测了她说她叫“什么姑娘”的可能性,有一定道理)
那再深入一些,她为什么会没有名字?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前面的一切。那就是:在她很小很小小到还没开始记事的时候,她的父母可能就“走”了,自然也就没人告诉她叫什么名字;即使是有,她也记不得。(推断有理)
也就是说,“阿长”很可能是个孤儿,或者是被遗弃的孩子。(两种可能。这孩子思维缜密)
我上网查了一些相关资料,发现还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解释。资料上说:“长妈妈,绍兴东浦大门溇人。死于1899年(清光绪二十五年)4月。夫家姓余。”从这段文字上看,既没有提及长妈妈的名字,也没有提及她的出生日期。由此可见,无人知晓她的名字,也无人知晓她何时出生。(辅助材料。能主动上网查资料,赞)
这更加佐证了阿长是孤儿或弃儿的可能性。(所得结论比较扎实)
这就是阿长——一个身世凄惨却性格乐观信守规矩的阿长。(这是对阿长的概括)
或许,鲁迅先生写《阿长与〈山海经〉》,既是一种寄托,也是一种信仰吧!(这是力川在揣测鲁迅先生写此文的目的。“寄托”与“信仰”都是非常成人化的词。这孩子提笔即有,说明其思想已经有了一定的深度)
这段时间,一直提醒众娃读文时要在“平静处读出惊奇”,即无疑处要有疑。这需要孩子读得进去读得深入,需要孩子时时细心时时敏感,对任何细微的“违和”都能有及时感知。
现在很多孩子都走在这样的路上,而力川则是其中很突出的一位。
读之、疑之、思之、记之。
能这样读书,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