怄气的路考

怄气的路考

——学车那些事之三

文/易恭美

路上练车开始了,为科目三路考做准备。一个班一辆布篷车,所有学员全坐在后棚里,按顺序轮流去驾驶室练车。教练坐在副驾驶位,指导学员开车。他脚下也装有刹车踏板,若遇有意外情况,可帮助学员紧急刹车。
起先是在太乙大道上练,这里是新修的城市外环路,路宽车少,是新手练车的理想路线。只是路程不长,只有五六公里,往往是一个学员开过去,换一个学员开回来。再就是到麻糖、高桥的县道上去练了一回,县道上车不多,但道路较窄,也是练车的必选之地。还有一回,全驾校十多辆车一起,一百多号人,组成一个浩浩荡荡的拉练车队,从县道、省道,再到国道,历经两三百公里,转了一整天。
练车过程中,由于人多,轮流着开,一天下来,也轮不着几回,开不了多长时间。尤其是旁边坐着的教练,总是闭口无言,默默地看着学员开车,很少说话。或许是为了让学员放下包袱,轻松驾车,怕说话或指导多了,增加学员思想负担。
倒是我用儿子的车练过两回,儿子坐在旁边,说个不停。要注意这,要注意那。比如碰到骑自行车的,必须远离,不但不能擦着他,而且要防备他万一倒下来,也不能压着他。在潜山公园停车场,一车位后有一棵树,我把车倒入车位,离树还有一米多远。可儿子急得大声咋呼:“哎呀!你看,你看!差点碰到树了!”说得你心里发慌,哪还能轻松得了!
一星期后,谭教练通知我们去参加路考。路考的地点在107国道,考试中心往武汉方向,差不多要到了贺胜桥。一位考官开车带我们10个参考者,到了国道上后,就要我们轮流驾车。考试顺序是按照什么依据排列的,是由电脑随机排列,还是考官人为排列,我不得而知。我只看到,有的人开的时间长路程长,有的人开的时间短路程短;有的人开的是视野开阔少有障碍的宽直路,有的人开的是穿村过镇人多车多的危险路。
考试人数过半,路途也早已过了横沟桥。考官喊到我的名字,我应声下车,从后右转到前左驾驶室门口,立正站着喊报告。经考官允许后开车门上车,坐定调整座位,系好安全带,检查仪表,报告考官。得到考官“可以开车”的指令,即启动车子准备前行。
到了此刻,站了几十年讲台,从不怯场的我,却十分紧张。国道上没有标线,往哪里开?是靠路边一点,好让国道上正常行驶的车辆顺利通行?还是靠路中间一点,好更多地避让路边的行人牲畜?是开快一点,还是开慢一点?我心中一点没谱,不知如何是好。
心里似乎想到,行驶中必须从一档挂到五档,便一边慢慢提高速度,一边换档。待换到五档后,车速显然较快了。“想不到,你年纪这么大了,车还开得这么快!”耳边传进考官说的话。毫无疑问,这不是肯定,不是表扬;而是否定,是批评。癞子头上加盐卤,许是考官看我年纪大,不顺眼,故意说的吧!
“掉头!”突然,考官一声令下,把我彻底搞懵了。在这里掉头?我可从来没有练过,而且国道上车流量大,该如何操作,心里一团乱麻。心里想,要想一把转过来,必须靠边一点,便把车子往路边上开。在路边上边开着车,边观察前后来车情况,得插空掉头。在路边上走远了,担心考官又数落;缺乏经验,前后车辆,是远是近,估计不准。紧张,犹豫;犹豫,紧张。心无头绪,越想越乱。
我看见前头很远暂时没有来车,待一辆车超过后,左后的车好像也离得较远,便往左猛打方向盘。哪想待车到达路中间,一辆小车呼地从左边冲过来,我和考官同时紧急踩下刹车。车子停住了,那辆小车擦身险过,扬长而去。考官给我劈头盖脑一顿臭骂:“你开什么车?车子是怎么开的?一车人的性命,就差点丢在你的手上了!你这样出去开车,会害了多少人啊.......”
真是冤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只得自认倒霉,默默忍受。等学员全部考完后,考官要我们在国道边站队,等待宣布考试结果。我的结果是可想而知,考官宣布六个合格的后,又毫不客气地数落了我几句,第一个宣布我是不合格的。不合格的另外还有三个,原因是什么,考官没有说。

路考失败后,我总结了教训:一是掉头方法不对,在路宽车少的情况下,可以先靠边一把打过来;而在车多时,必须先行中间占道,再左打方向盘,转不过来则到边停车,倒一把再转过来。当然,这些学车时教练没说过,我们也没练过,是后来我在开车中悟出来的。二是没走后门,当时驾考风气不正,送礼拉关系盛行。学考驾照,连应试教育都不如。应试教育培养的人才,虽是高分低能,但还能考个高分。学考驾照,教练懒散心歪,教学敷衍,场地狭窄,设备缺乏,学不到多少东西。有驾车十来年的私家车主,凭自己硬考,科目二及科目三,几次都未考过的。
看来,我得想办法走后门,拉关系送礼,否则下次补考合格无望。交了240元补考费后,我找到谭教练,欲送礼给他,请他帮忙。当我说明来意后,他却一边摆手,一边说:“不用,自己考!”是他作风正派,不搞走后门送礼这一套?还是找他的人太多,根本帮不过来?我无需再去考究,只得另想办法。
好在有几个学生在交警部门,我只得放下老师的尊严,求他们帮忙拉拉关系。转了几个弯,有个学生终于找到驾考中心的考官,拉上了关系,送了礼。做事有底,心中不慌。补考那天,我高兴地到了驾考中心,又正巧碰到谭教练。他假惺惺地关心我,说:“考试有没有把握?要不要我帮你送礼了?”“不用,我自己考!”我没好气地回给他一句他说过的话。
补考是被插在其他路考班,也是10个学员参加考试。路考开始,考官对我的态度特好,安排我第三个进行考试,开的是视力开阔远离村庄的直道。第二次参加路考,心情也不那么紧张了,不慌不忙地谨慎按程序操作。启动,行走,加速,从一档挂到五档。开车距离不到400米,就听考官说:“可以了,停车!”我意犹未尽,还真想再多开一会,可考官的命令不可置否,我只得停稳下车。这下有戏,一丝喜悦掠过心头,考官温和的语气,不正说明问题!

顺着320国道,这次路考也是快到贺胜桥时返回,离驾考中心还有几公里路远,全部考生已路考完毕。我们同样在路边站成一排,屏声静气,倾听考官宣布结果。实际上这也只是走个程序,大多数人都是心中有数的,是合格还是挂科,一切都表现在考官的脸面上,隐含在考官的语气中。当时的路考,听说有不公开的规定,合格率一般在百分之六十,最多不能超过百分之七十。
果然,我们10人的路考结果,又一次验证了这个规定,6人合格4人挂科。合格者中当然有我,挂科的仍然是不说原因,使人不明就里,满心疑惑。我那两个浙江的学生,第一次参加路考也都失败,这次补考一个来了一个没来,来了的也等于白来,不知什么原因又挂了科。这两个年小的女学生,我真为她们捏一把汗,在这样人为因素太重的驾考中,她们该如何顺利过关。
路考结果宣布完毕,考官宣布解散。转过身来,谭教练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面前。“考过了吧,祝贺你!”“嗯!”见到他,我有点疑惑:一则他怎么知道我有把握过?二则他不会是特意跑这么远来给我祝贺的吧?不待我多想,谭教练把我拉到旁边,轻声说:“你明天拿400元钱来给我。”
啊,原来这样!“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把我的考过归为他的功劳,特意跑这么远来向我要钱。起先要你帮忙不答应,我自己找关系送了礼,你却想坐收渔利,且狮子大开口。真不要脸啊!想不到谭教练这样贪得无厌,想钱想疯了!顿时,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原先在我心中树立的一点高形象,轰然倒塌,成为嗤之以鼻的臭狗屎。
我无言以对,不想再看谭教练那张脸,不置可否地转身走了。我想,驾校是不能再去了,若去谭教练看到,肯定又会向我要钱。后来,等我的驾照颁发下来后,我只得托人给我拿回。
我们开始练车的那一班人,早已被桩考和路考打散,各奔西东,大多根本就没再见面。他们是不是都考过了,是不是都拿到了驾照,靠什么方法什么手段考过的,如今是不是都在开车,一切都难以打听。只是有一回,我欲去福建探亲,稀里糊涂地买错了票坐错了车。半路下车返回,拿着车票去车站要求退票时,碰到一起路考练车的一位大龄女士。她刚好在车站上班,看到我立刻大声说:“这是我的大师兄!”那个高兴劲,那个热情劲,直烘得你心里暖暖的······

2021年3月25日于香城泉都

作者简介:易恭美,湖南邵阳人,湖北咸宁职业技术学院退休。爱好写作,出版有《横笛轻轻吹》等文学作品集多部,《硬笔书法教程》等教学用书多部。传略和成果被载入《中国教育界名人辞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中国散文诗作家辞典》等多部大型辞书。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