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锁忆】于树河||莱芜拍电影二、三事 / 四六文摘

莱芜拍电影二、三事

于树河

1974年上半年，也就是我当兵的第二年，我们济南军区骑兵连奉命配合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电影《南征北战》，由青州市转至莱芜。当时全连住在莱芜县城东边一个小山村里。连长李维一、指导员侯兴和、副指导员王利厚、排长郭洪蔼带领我们完成拍摄任务。虽然过去四十多年了，但有几件事使我终身难忘。

左起：侯兴和、李维一、王利厚、于树河

郭洪蔼

一、四拍“日初”

电影《南征北战》反映的是解放战争时发生在山东战区的运动战歼灭战。其中莱芜战役的主战场是莱芜地区，所以很多镜头属于实地拍摄。由于行军、阻击、围歼等大场景镜头需要的人多，枪炮多，有些镜头用直升飞机拍摄。所以除我们骑兵连外，整个68军203师参与了拍摄。一般是我们参与拍摄的前一天，连领导接导演部通知到现地去受领任务，现场明确参加人员、服装、武器，所待命的地点、时间以及主要的任务等。我们连参与的第一个镜头就是“日出行军”，所谓“日出行军”就是大部队行军中，太阳从身后冉冉升起，预示着我们的队伍象初升的太阳，不断壮大，成长。为了这新地点的首次拍摄，连领导特别重视，先是晚上召开班以上干部会布置任务提要求，然后各班开会讨论落实方案，把具体要求贯彻到人、到马、到枪到物。第二天四点半起床，初春的早上天黑的啥也看不见，为了不惊动住地村民，我们便悄悄地起床、备马、集合，向村外十几里地外的现场行军而去。到了拍摄现场，离七点钟出太阳还有两个小时，向导演部报告后，原地休息等待。等到六点多，天大亮了，离日出不到一小时了，导演部用大喇叭指挥部队，摆开行军队形，演练—回原地—演练—回原地······ ，如此反复数次，快到日出时间了，做好了一切拍摄的准备。可是一抹云彩挡住了初升之“日”。导演部下令：各部返回，明天接着来。骑兵比步兵往返要快一些，我们沾了马腿之便。

第二天、第三天时间地点不变，程序不变，只是太阳还没出山，就被东方的云团挡住，等她露出脸时，已是日上三杆，大白天下。没了晨曦与初升的霞光。没办法，为了镜头质量，再来。参演部队几经折腾，人困马乏，虽无怨言，但已磨去了当初的兴致。

第四天，照做重来。我敢大胆猜测：绝大部分人员行前都做了“祈祷”，期盼老天惠顾。也真是天遂人愿，及至日出，万里无云，霞光初照，望丘陵山坳，战旗猎猎，车轮滚滚；看千军协同，人呼马叫，威武雄壮。拍摄一次完成。现场所有人员都露出了笑容。虽然此前我们在青州参与拍过一些镜头，但我觉得这是最难拍的一次。

二、帮忙“推磨”

班长龙泉早我两年入伍，带领我们全班九个人住在一户老百姓家里。《南征北战》中单独骑马向军长报告的通讯员就是他演的。后来他升为连长，我升为副连长这是后话。

在莱芜期间，除了出现场参与拍摄，我们便遛马、刷马，搞些学习训练。每天给房东挑水扫院子是必不可少的，房东是一对50多岁的夫妇，厚道朴实，勤劳肯干。当地的主要食物以吃煎饼为主，房东大娘每周都要磨糊摊煎饼。磨糊是把提前泡好的玉米、地瓜干等（当时生活还不好，吃半数以上的地瓜干）掺水推磨成糊，然后再把面糊摊成煎饼，费时费力。但摊这一次可以吃七到十天，大葱蘸酱卷起来就吃，简单方便。

住在一个院里，只要我们有时间，看到大娘推磨，我们就接手帮忙，几个小伙子替换着推起来快步如飞，大娘也跟着跑着往磨眼里加料。一时间小院里欢声笑语，热闹和谐。后来我们都掌握了自己加料，大娘就只有指挥的份了。摊好热呼呼的煎饼后，大娘拿一打送给我们吃，我们也把打来的大米饭分一些给大娘一家吃。体现了真正的鱼水情深。

三、罕见“孝子”

我们全连住在一个丘陵地带的小山村里，人和马匹分散在二十几个地方，所以对夜岗巡逻要求比较严格。两人一组两个小时一班，沿村内道路不停地巡逻查看，发现情况及时处理，确保安全。

有天晚上轮到我和一老兵站岗，听说白天村里吊死一个老头，由于儿子不孝，生病没人管，一气之下在自己住的门插管上吊死了。时至下半夜当我们巡逻到死者家门口时，一阵寒气袭来，令我俩毛骨悚然。按照当地习俗，死了人发丧期间，大门口要贴白对联。只见上联写“思亲院内银雪落”，下联“孝子门前扬梨花”，横批“哭泣之哀”。看后令我俩苦笑不得：把你爹气的都上吊自杀了，你还什么“孝子”？真是：平常不“待见”，发丧要脸面，逆子送归程，遗笑达九泉。

四、解手“带棍”

住在房东家，什么都好，就一样不方便——解大便。村内没公厕，房东家没厕所，只有猪圈，大便要进猪圈，圈里养着一头一百多斤的大猪。当你进去解手时，猪便跑过来拱着吃，弄的你很尴尬，解也不是，不解还憋的慌。没办法，每次解手前，先准备一根木棍，一边解手，一边赶猪。有时也是顾上难顾下，被猪拱了一屁股屎，令人苦笑不得。

五、参与“围歼”

陈粟大军当年发动的莱芜战役主要战绩是消灭国民党李仙洲集团。大踏步地进退，大规模地机动，大兵力围歼是这次作战的显著特点。我们都清晰地记得李仙洲被围后向友军绝望地求救：“张军长，请你看在党国的面上，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要展现当时的战况，就要有大场景、大兵力、大角度去拍摄。

而新《南征北战》拍围歼场景使用了直升机空中和地面多角度拍摄。在预设战场的地幅内，有敌我双方的兵力运动与对峙；有步兵、骑兵、炮兵、坦克、各种车辆；有烟火、炸药的预设与点燃。真像一个协同战场。我们有幸参加这种大场景拍摄，如同参加一次战斗。

首先是一切听从导演部的指挥，严格按照规定的地点、路线、动作要求，协同进行；其次是要有耐心，人多场面大，演练一次要很长时间，一个环节不符合要求也要重来，多次反复，直至成功。我们的马匹是经过路边炸药音响训练过的，在它头上打枪、身边响药包都不会惊慌乱跑的。记得有一次拍我们骑兵追击敌人的镜头，一名战士骑的马前蹄踏空栽倒落马，所骑马匹一头跑进步兵群里，搅乱了整场画面，只能返回重来。总之，通过参加电影拍摄，每个人都经过了历练，人马协同也得到提高，收获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