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顽石坐上渡船
原载于《中国青年》杂志2021年第7期
@文/王叁伦
顽石摆渡
20岁那年秋天,我与《中国青年》结识,在这里正式发表了第一篇文章。
很难讲 莫言 先生得知自己获得诺贝尔奖时有没有被锣鼓喧天的喜悦冲击得头晕目眩,蒙在被窝里偷摸乐个不停——确定在偷笑的只有我:啊,20岁,只比18多两岁,只比21少一岁,竟能在国家级期刊抛头露脸,这对于一位热爱写作的小青年来说是何等荣耀。纵使言语间再多谦辞,朋友圈里呈现出的状态也活像范进中举:我的我的!!!这是我的!!!《中国青年》用我的稿了!!!我要起飞!!!……眼见亲友、老师、编辑姐姐在评论里送上夸奖与鼓励,我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笃信自己能一直生猛下去,用心间不熄的烟火将笔如火炬般点燃。
几年过去,从上学到工作,仰赖那些信任与支持,陆陆续续写下近9万字。我不在意是否写出名堂,只怕自己难得精进,越写越倒退。如果人在较轻的年纪里取得了一些值得自豪的成绩,在漫长的未来不足够警惕,那么质变就会悄然发生。
一方面,在一些想法与行为上我尝试做出更加社会化、理性化的反省,另一方面,我仍希望自己是古怪、有趣、熠熠生辉的,文风蕴含深邃多变的光色之美。徘徊在一脚前一脚后的迥异环境里,当自我的鞭策在耳畔回响,听进耳中会让人感到一种背离初心的恐惧。我们每个人的经验有限、视野有限,非常容易以偏概全,忽略其他的可能。贪心的人总想从自己有限的观察和个人经验出发,试图规划出一个更自洽、更平衡的地带,多少会因自己的矛盾与边界感到迷茫。
有人说,读一篇文字的时候,无非是在看作者心里的湖。写作即是本性的展露,无须刻意运作,澄澈还是混沌读者尽可一目了然。我不知道应该把湖放置在哪里,但清楚对待不公要遵从本心地握紧拳头,用我的诠释为许多金色的心脏刻下铭文,为真实、为良善、为永远不会腐朽的精神,执着而坚定地绽放光芒。
文学、艺术的实质是思辨。质疑、颠覆、重塑组成了文艺的基本架构,它从来不是温吞的、抽离的,而是能和“复兴”这样充满张力的词汇 比肩而立 的事物。象牙塔有象牙塔的好,积极入世与时代交手亦有其无穷趣味。我想,我所寻找的答案大概不在七天爆款速成的网络课堂里,可能在任何一本书的任何一页,可能在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句话里,无论是对我所关注的议题还是我自己,都需要浸没在注视和质询中才能一步步接近真理,才能让心里的花飘飘摇摇露出头。
至于我的质地——将会长久地像那些又臭又硬高喊“就不就不”的石头一样坚硬, 一些恒久不变的内在本质与追求应该被作为支柱,以支撑我们将迷茫转化为上路的缘由,用我手中的桨改变河流的走向 。如此,当接受命运提问时,会给予它庄肃坦然的回答。
就摆渡吧,从飞跃而下的激流,再到深山空谷的潺潺细涓,一个人生命前进的轨迹是可以以恣意随性的姿态绽放的。韩松落说,春有春的好,春天过去,有过去的好。我想,抵达有抵达的好,找寻有找寻的好。
监制:皮钧
终审:蔺玉红
审校:陈敏 刘晓 刘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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