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 | 爱情这场浩劫——评电影《心动》
这是『思想周刊』的第四十九篇文章
“对于爱情，似乎永远都找不到一个清楚的定义。人与人之间一切看起来自然、简单，其实却也不尽然。”——电影《心动》
“我清楚地知道 我们无法保证将来能永远在一起 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那沉重的人生和漫长的时间 让人望而却步”——《秒速五厘米》
“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这部1999年由张艾嘉执导的电影在20世纪的最尾端再次向爱情和青春致敬，华丽的演员阵容在当时的华语电影中堪称顶配。时至今日，回望这部电影，应该是张艾嘉参演并执导的最经典之作，并且凄美温婉的情节也为《心动》牢牢确立爱情电影绝世之作的不朽地位。
『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但愿她永远不被改变，许多梦想总编织太美，跟着迎接幻灭』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青葱岁月，年少时的晦涩和冲动成就了一生中最难以释怀的心理积淀，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翻涌进平静的心海掀起波澜，遇到爱的人、遇到刻骨的经历、遇到铭心的友情、遇到离别的感伤，这海量的情感波澜注定影响人的一生，改变命运的轨迹，人自始至终都是欲望的门徒，而对于爱情，纵身跃入的人往往最能感悟心与心的距离。
叶丹的诗里有这么一句话『就像这里变暗的一切仍然爱我，为我的缺席辩护』，我们每一次动情其实都是来自故乡般的心灵搏动，多少人几乎为这渐暗的希望而落泪。秋夜怡人，是在苦而不在甜，这伶仃的落日，几度消磨尽我们仅有的愿望，却只能无解药般的强愈。心与心的距离，在夜幕垂钓渴望的时候，总要迈上崎岖的坎，再翻一遍旧相册，当爱眷顾我们的时候，彼此拥有的更多的是患得患失的小心翼翼和惧怕失去的委屈。狭长的内心吃力的装下一个人，吞的进而吐不出，艰难异常。阿特伍德的小说集《蓝胡子的蛋》中写到『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能够爱某个人；希望有再次被占有的感觉。这一次她不会再这么挑剔，她会满足于一个或许边角有些磨损的男人，一个二手的、有几道裂纹、有几道滑丝、从火灾受损物品拍卖会淘回的、稍微有点破损的人。像那些《明星》杂志里可领养孩子的广告：“今日小孩。”今日情人。一个受了惊吓的男人，一个被打垮了的男性。她可以要个离了婚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只能在古怪的性刺激下才能勃起的人，只要他心存感激。那就是她想要的，归结起来就是：有和她同样多的感激之情。可就连这点她也在欺骗自己。为什么这样的一个男人就该和剩下的那些有所区别？他们全都有一点损坏。她不过是在紧紧地抓住一根稻草，可谁又愿意做一根稻草呢？』黑黑的过洞里，有一列小火车朝着我们驶来，并朝着远方。可是我们只听得到它那沙哑的嘶鸣，在遥远处的时刻，我们已经不能一起等待。
电影里，不管是浩君还是小柔，尽管相识于最青涩最美好的时光，但刹那芳华的背后是年轻人最迷茫卑微最需要奋斗的漫长岁月，两个人都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成长。年轻时的脆弱爱情在这样的疾风暴雨中沉溺虽并非不足为惜，却也是不足为怪。所以当恋情终结之后，小柔和浩君是如何成长的？他们的爱情到底带给了他们的人生留下了些什么，似乎是导演在深层次想要进一步探寻的东西。
能真正改变一个人的，其实是对时光的恐惧。分别固然屡见不鲜，但搅乱一生的却是失去再爱的能力，命运中最妙的是注定，有些缘分是注定的，分开也是。当我们能坦然接受这些的时候，就能体会到当初的心动是多么醉人了。多年后想起原来曾经一起在过这里，为何不能足矣。青春真的是个好东西，你明白心里的想法，然后勇敢的去争取，因为你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青春又总是让你错过，因为一些幼稚一些偏执一些任性一些狂傲，一点点小小的差错，就天各一方不愿回头。可能现实尽全力要教会人们的是，收起那些怦然，相见真的不如怀念，也是爱对于人们来说既是毒药也是解药吧。
机场，小柔对浩君说：“结婚礼物我会寄给你。”此刻，他们相遇已二十多年，他轻轻笑了下，弯下腰，与她鞠躬告别，她转身离去，很久后，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低腰长跪拜，问君平安否”，少年时的愧疚，成年后的想念，难以言说的心痛，无可奈何的酸楚，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深深的一鞠躬里。影片的最后，小柔打开浩君送给她的盒子，那是很多张拍摄天空的照片，阴霾的，无云的，淡远的，从1978年到1992年。
“这就是所有我想你的日子，把它全送给你。”浩君写在小卡片上的话。
人走向成熟最重要的转变之一是开始放下“自我”的执念，学会了从不同人的立场反观自身，更加理性客观地看待问题因而对世间各式各样的人与事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同情。在电影里，成年后的小柔成为了一名打飞的穿梭在世界各地的服装设计师，而浩君在分手之后，从一个大男孩到男人的转变过程显然更加艰辛隐忍，这样的差异其实在两人的热恋阶段便可预见，只是那时沉浸于单纯爱情的小柔不会理解浩君为了两人的约会当掉吉他是多么重大的取舍。终于，当她开始从对方的视角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时，她不再是那个沉浸于自我世界里的任性女孩了，而他们的关系也将从在怀旧情怀里满足臆想的“前任”升华为彼此成长过程中一个“重要的人”，因为与相爱的简单将比，带着尊重认真地去解读自我之外的另一个生命，实在困难的多。而这样的解读，通过无数次的回望和观想，使你终于看清了那个遥远的背影——原来那是宙中的另一个自己。透过另一个自己，睁开另一双眼，重新见自己，见天地，也见众生。
杨绛说：“爱情是不由自主的，得来容易就看得容易，没得到的，或者得不到的，才觉得稀罕珍贵。”
张爱玲写：“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真的告别了吗？那些因爱情而起，又超越爱情本身的爱，已经融入在血液里。而你成为了我的另一个自己，将一直陪伴着心跳和呼吸。
真的告别了吗？那些因爱情而起，又超越爱情本身的爱，已经融入在血液里。而你成为了我的另一个自己，将一直陪伴着心跳和呼吸。爱情，多美好的词，大部分情形下，它是奢侈的精神消耗品，为了使它变为永恒，多少人在用一生的时光修饰它、剪切它，融进一颗被碾碎的心，供周围人凭吊的，或许只有泪夺眶而出时的沉默吧。
《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
作者：三毛
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
我们有过的美好回忆
让泪水染得模糊不清了
偶尔想起，记忆犹新
就像当初，我爱你，
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