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誉为“300年一遇的奇才”,只有高中文凭,却是清华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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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清华大学国学院四大导师之一、被誉为“三百年一遇的奇才”的陈寅恪。

精通十几种语言的清华教授,却连一个大学文凭也没有

当人们提起清华大学国学院教授陈寅恪,最常想到的,可能就是他的博学。

有人说,陈寅恪精通三十多种语言,博古通今,无所不知。可当人们向陈寅恪的夫人唐筼求证时,得到的却是一个浅笑和一句辩白。

“三十多种?没那么夸张,也就十七种吧。”

这云淡风轻的“十七种”里面,还包含难度极高的梵文、印地文及希伯莱语言。

陈寅恪的学识素养,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的他,在正常人的想象中,大概是小小年纪就考上名校、博士拿到手软的天才,可许多人不知道的是,陈寅恪仅是高中毕业。

是的,你没有看错,他的最高学历,不过是上海复旦公学的“高中毕业证”而已。

一个“高中生”就任清华教授,听上去似乎匪夷所思,但在了解陈寅恪的成长经历与求学经历之后,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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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一开始,就诞生于一个家学渊源的官宦世家,一门三代,书香浸染,钟鸣鼎食。

祖父陈宝箴,时任湖南巡抚,是清末著名的维新派骨干,被光绪皇帝视作肱股之臣。

正是因为他的大力支持与推动,曾经闭塞落后的湖南,首开洋务运动之先,成为中国近代史上无法略过的重要一页。

父亲陈三立,有“中国最后一位传统诗人”之誉,他少年中举,才学出众,与谭嗣同、徐仁铸、陶菊存一起,并称“晚清四公子”。

可以说,这是一个在政界与文界都举足轻重的家庭,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家人教育孩子,不仅注重传统学问的灌输,更推崇现代化教育方法,鼓励下一代“睁眼看世界”。

陈寅恪自小因酷爱读书,深得祖父与父亲的喜爱,长辈们不仅愿意传授给他中华传统知识,还时常讲述海外的风土人情给他听,这一切,都在幼年的陈寅恪心底埋下了种子。

然而,一件大事的发生,改变了他的一生。

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慈禧重掌大权,陈家父子因是推动新政的先驱,遭到贬斥。

祖父陈宝箴被慈禧秘密赐死,据说他在死后还被人割取了喉骨呈献给慈禧,当权者似乎希望通过这种残酷的方式,警告知识分子。

祖父的惨死在陈寅恪心中留下了一团化不开的阴影,对陈三立的打击更甚。他干脆带着妻儿告老还乡,从此专心学问,不问政事。

对下一代的培养,也从当时主流的“中科举、博功名”转换成了留学海外,陈三立宁可儿子终生不参政,只求做个专业读书人。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12岁的陈寅恪被父亲送往了日本,那时的他也许可以或多或少地理解父亲的苦心,一个念头也在脑海中缓缓成型——求学读书看世界,但远离政治。

1902年至1905年,陈寅恪独自在巢鸭弘文学院留学,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小留学生并不那么好当,一开始的求学之路也并不顺遂。

就在陈寅恪15岁那年,他还曾因为身体状况欠佳回国养病,暂时留在父母身边。

病痛痊愈后,陈寅恪进入上海复旦公学读完了高中,也拿到了这辈子唯一一张毕业证。

在儿子未来道路的抉择上,陈三立有着异于常人的清醒与睿智。在风起云涌的时代变革中,了解世界的最佳途径还是留学。

他坚持要再度把孩子送往国外,接受先进教育。

对于父亲的决定,陈寅恪并没有反对。他甚至深感自己幸运,得益于殷实的家境,他完全有能力自由转换于各国之间,读书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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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年,19岁的陈寅恪踏上了一段长达十多年的留学之旅,足迹踏遍欧美,德国柏林大学、瑞士苏黎世大学、法国巴黎高等政治学校、美国哈佛大学这些名号响当当的顶尖学府,都曾是他的母校,见证过他的青春。

有些不同的是,陈寅恪每到一处求学,不修学分,不拿证书,只是听课、读书与钻研。

在柏林读书时,他的钱包很鼓,生活却清苦,每天一早买少量便宜的面包,到图书馆一坐就是一天,整日埋头治学,不吃正餐。

十几年光阴流逝,他胸中的学识与年龄皆与日俱增,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拿回一张文凭。

有人疑惑,读了小半辈子书,连个毕业证都没有,不觉得遗憾?陈寅恪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学问的多少远非一张薄薄的证书可以衡量,

他也瞧不上那些为混文凭而出国的学生,认为失却了做学问的本质。

也有外国导师热心地邀请这位奇特的中国学生跟着自己读博,却也被陈寅恪婉拒:

考博士并不难,但两三年内被一个具体专题束缚住,就没有时间学其他知识了。

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在陈寅恪身上,有了某种奇妙的交融。他是一个真正为学而学的人,在不同大学之间来去自如,也慢慢地将自己的学问修炼得贯通中西、融汇古今。

1919年,吴宓在哈佛认识陈寅恪后,惊为天人:“吾必以寅恪为全中国最博学之人。”

1923年,求学欧洲的傅斯年结识陈寅恪后佩服之至:“三百年来唯此一人而已!”

在学术圈里,陈寅恪的名气已然慢慢传开。“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他的学识与才气犹如散发璀璨光华的明珠,等待一个时机,就能照亮整个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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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那个机会终于来临。

彼时,清华大学筹划创办国学研究院,欲聘四位大师,以培养国学之栋梁。

当时的清华校长曹云祥想到了三个人——中国近代美学开创者王国维、近代中国思想启蒙者梁启超、中国汉语语言学之父赵元任,却在第四位导师的人选问题上,犯起了愁。

已受聘为国学研究院主任的吴宓想起了在哈佛偶遇的陈寅恪,便主动推荐,一旁的梁启超也与陈寅恪颇为熟识,于是附议。

曹云祥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便向梁启超打听,这人在哪里念书,有何学位。

梁启超据实答道,陈寅恪没有学位也没有著作,这些年一直在欧美各国游学。

听到此处,曹云祥不由得面露难色:“既不是博士,又没有著作,这就难了!”

谁料到梁启超勃然大怒道:“我梁某人虽著述等身,但加起来也不抵他的三百字!”

见此情状,曹云祥也不再犹豫,请!这才有了清华园国学院“四大导师”的传奇,也开创了清华历史上,请“高中生”来任教的奇迹。

是年隆冬,陈寅恪冒着凛冽的寒风踏上了驶往东方故国的邮轮,来到了这所浸润着欧风美雨的大师之园,开始了自己传道、授业、解惑的一生。这一年,他35岁。

半生辗转,颠沛流离,始终将家国铭记在心

每当清华国学院学子姜亮夫回忆起陈寅恪教授当年上课的情形,言语中还满是向往:

“先生每来上课,里穿皮袍,外罩蓝布,头戴一顶遮耳皮帽,脚下踩着棉鞋,手里还抱着一个大蓝包袱,打开一看,全是书!”

姜亮夫和同学们一开始知道,陈先生不过是高中毕业,便对他的授课水平将信将疑。可陈寅恪一开口,旁征博引,信手拈来,他们全都入迷了,只觉“字字精金美玉”。

有趣的是,学生们一回头,还发现自己的教授导师们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同样听得如痴如醉,这其中不乏冯友兰、朱自清等大家。

随着陈寅恪名气的传开,远在城内沙滩的北大学生也成群结队,慕名跑去偷听。由于路途遥远,劫匪横行,北大师生们便人手一个防身器具,结伴而行,以至于陈寅恪上课的教室里,时常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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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力于传道受业解惑的陈寅恪惊觉自己如此受欢迎,大概也是安然与满足的。可以说,在国学院的那些年,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他专心做学问、讲知识,还认识了后来相随一生的唐筼。他们养育了三个女儿,在清华园内共度了一段终生难忘的好时光。

可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对于个人来说,任何恒久的幸福都显得过于奢侈。

1937年,随着日军展开全面侵华,陈寅恪所珍视的一切,都在转瞬间摇摇欲坠。

先是父亲陈三立病倒了,已80多岁高龄的老人,每每提到日寇的铁蹄,椎心泣血,连在梦中都高呼“杀敌”。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城市沦陷,老人忧愤绝食,最终病故身亡。

父亲的死给陈寅恪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心力交瘁地处理后事,又担忧学校师生的前途与命运,本就羸弱的他在一个清晨,突然发现自己的右眼什么都看不见了,去医院诊断后才知道,那是视网膜脱落,急需手术。

可在当时,日军方面已经派人送来了归顺的请柬,陈寅恪深知,如果留在北平动手术,恐怕难逃日寇之手。几番权衡之下,毅然带着妻女南下,踏上了赶往西南联大的征途。

用陈寅恪小女儿陈美延的话来说,父亲这是亲手掐灭了复明的希望,放任自己瞎掉。

可在当时的情形下,在家国与个人的利益衡量之中,陈寅恪守住了一个读书人的气节。

抵达西南联大之后,在无比简陋的条件下,陈寅恪与当时所有的教授一样,重新教起了书。授课之余,专心于写书,《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和《唐代政治史述论稿》这两部影响深远的著作,都是在这个时期写成。

那时,他最常和学生们说的话就是——“国可以亡,史不能断”。在外敌的炮火之中,在对国家命运的忧患中,陈寅恪竭力书写着一个民族的文化传统,因为他坚信,只要还有人在书写历史,民族的血脉就会绵延不绝。

可在艰苦条件中教课写书,又加重了陈寅恪的眼疾,本来他是右眼看不见,结果长时间的辛苦工作,又让左眼感染了疾病,只能微弱视物,离双目失明,不过是时间的距离。

幸运的是,就在此时,牛津大学向陈寅恪发出了聘书,邀请他前来担任汉学教授,这是牛津建校三百余年,首次请中国人来担任教职。陈寅恪的同僚得知此事,都为他感到高兴,起码,他可以去英国好好治疗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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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40年代初,陈寅恪再携家人从昆明赶往香港,希望从香港中转前去牛津。可又恰逢香港沦陷,全家人都困在了这里。

在沦陷区的日子有多苦,我们能从陈寅恪当时最大的心愿中有所感触——作为三个孩子的父亲,他唯一希望的,不过是让女儿有口白米饭吃,可当时的现实却是,不要说是白米饭,连女儿们的安全都难以保证。

在香港,年轻的女孩子时常被肆意出没的日本宪兵奸污,陈寅恪夫妇不得不把女儿们装扮成男孩子,每天在担惊受怕中度日。

即便是如此,他也从未向敌人低过头。

据说,当日本方面得知国学大师陈寅恪一家留居香港,便主动派人来示好。士兵们一袋袋地把白面粉往陈家扛,陈寅恪与唐筼便一袋袋地把白面粉往外头拖,他绝不吃侵略者一口东西,这是陈寅恪夫妇做人的底线。

在日军侵华期间,陈寅恪辗转各地,半生流离,吃尽了旁人所不能想象的苦,连书稿也在迁徙中尽数丢失,待到抗战胜利,陈寅恪重返清华校园,已是双目失明,身心俱疲。

期间,因牛津大学再度邀请,他也试着奔赴英国治疗眼疾,得到的却是复明无望的诊断结果。希望而来,失望而归,陈寅恪干脆返回祖国,从此安心地做一位教书匠。

梅贻琦教务长怜他凄苦,便劝慰陈寅恪好好休养,教书之事,不必过于当真。陈寅恪却微笑着回复:“我既然身居教职,拿了工资,不好好教书,又怎么能叫教书匠呢?”

即使双目失明,但他还有耳朵,有手脚,上课之时,他永远睁大双眼,仔细聆听学生朗读经典,每错一字,都能马上纠正,那些文章典籍,就像长在他心里一样,从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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