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于解体的平陆职业中学报告
濒于解体的平陆职业中学报告
刘向军
原平陆县第四高中自从改为职业中学后便每况愈下,终于就要走到它的末日了!
这所校园位于平陆到运城的公路干线上,交通便利,环境宜人。它他曾经是有千余名学生的办得有声有色、轰轰烈烈、广有影响的校园,而今校园里总共只有不足百名学生。校舍多而师生少,有两个学生住一间可容20人的大宿舍的,有一个老师住一间大办公室的。
昔日欢歌笑语、蒸蒸日上、生气勃勃的校园,如今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杂草丛生,满目凄凉!
就在今年4月1日,这所职业中学演出了这样一幕:十几个该校美术班的学生背着他们的背包、画架,痛哭流涕地离开了患难与共的一起咬牙在这样的校园中熬了两三年的同学离开了校园,各自返乡了。学校没有给他们发过一本专业书,没有一个对口专业教师教过他们。这十几个学生中,有的上了三年,有的上了两年,就是因人数急剧减少而不得已合成一个班,上三年的和上两年的一起毕业。期间还有一个美术班,因只招了六个人而被解散的。他们就这样没有课本,没有老师,不成班级地在职业高中被一个个永远无法兑现的诺言欺骗到4月份。只差一个月就要毕业了,校方命令一人再交50元,交了就发毕业证,不交就不发,就必须回家去。这十几个学生终于在4月1日被校方勒令解散回家。
这些可怜的学生,他们求学的两年、三年就是在这样的校园中度过的,他们三年宝贵青春就这样被轻易埋葬了,他们求学生活又竟是这样可怜地告了终结。当这十几个孩子流着泪走出校门时,其情其景,每一个稍有良知的人无不感到惨不忍睹。
目前,这所职业中学中唯一感到可资安慰的是校中尚有一个似乎并不应办在职校内的五六十人的大班级——幼师培训班。假如些学生得知其实她们毕业后只有个别几个人可以靠关系找到幼儿教师工作的话,或者这个培训班根本就不改设在这个校园而应该设在县进修校的话,则这所职业学校更是人去校空,不知该如何称作学校了。
无独有偶,尽管这所原四中校园空无几人,但在平陆县张村乡原第五高中学校也改成了一所职业中学。他们没有四中职业学校幼师班去支撑门面,没有四中所在交通便利尚可诱惑个别学生,他们可怜得更彻底,整个一座大校园真正是做到了鸦雀无声,门可罗雀。我的一个姓张的同学在上大学时便是出了名的睡觉大王,毕业后便争取分到了这所职业学校想图个清闲。前些时我遇见他,我问:“你今年带什么课?”他摇摇头皱着眉头说:“明年吧,歇一年再看。”我吃一惊,以为他家有什么意外。岂料他说:“没学生教谁呢!一天闲得要死。”他又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我问:“你怕什么?”“睡觉,”他说,“我真是把觉睡得够够的了。”
这就是小小平陆县另一所职业中学的现状。
没有学生,教职工们干些什么呢?
睡觉的,像上面姓张的老师所言已经睡到了自己害怕的程度。炊事员做饭做得没意思,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睡到不同钟头零零星星来打饭的老师——这饭怎么个做法?打铃的打得没有意思:只几个学生,只几个上课的老师,又毫无心劲上课,全不按钟点来,这铃打给谁听?
下象棋吗?下得没意思了。打篮球吗?就那几个人,打得没意思了。聊闲话吗?还有什么样的闲话没聊完呢?
没意思透了!
四中职业学校一个年轻的姓臧的女教员一次对着解散前的美术班学生流着泪说:“我真是后悔死了!来到这个学校,学生不像学生,老师不像老师!”
没意思透了!
上面人来检查了,没有学生怎么办?借。养猪场没有猪怎么办?借。畜牧班没有牛怎么办?借。检查者走了,物归原主。学校倒是被评上地区级、省级学校示范校了,然后就只能等着迟迟不见踪影或许永远无踪影的拨款。
没意思透了!
可我们的学校就这样要给糟蹋了,我们的老师就这样要给退化了,我们的青年学生就这样给荒废了。
为什么做官的就没有一个人真心想一下法子解决这个极为严重的问题呢?你们研究过没有,在这样的山区小县办两所职业高中的可能性吗?考虑过专业教师的来源了吗?随意开办的各种专业和本地经济结构状况相适应吗?职业教育的学制、办学方式应有什么地方特色呢?学生的前途和出路真正关心过没有?
作为领导者必定首先想到为自己找上1000条理由以作防御,这倒是有中国特色也是有平陆地方特色的。但真有人性者决不能坐视我们的校园荒芜下去,决不能坐视我们具有光荣历史而今又为时代所需的职业中学走向解体,更不能坐视有限的几个职业高中学生无所收获,荒度青春。我们应该很好地总结一下几年来职业教育的经验教训,认真探讨一下山区职业教育应走的道路。是否可以步子慢一点,规模小一些,形式多一些?如果确实能把职业教育放在同振兴平陆经济的长远战略目标上来考虑,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总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如果只靠等,靠拖,靠蒙,靠骗,只能成为平陆教育上的罪人。
多一点事业心,多一点责任心,救救孩子,救救学校吧!
1991年5月5日,于城关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