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都] 闫明喜 | 我的父母,我的家
作者:闫明喜
你是街上的,地下的?我是地下的。在我小时候记忆中,商都人最常问的一句话。现在常听到的一句话是,城里乡下都一样,城里人还得给乡下人打工了,乡下人也能进城买楼住楼房。不同的年代,有不同的话语,不同的话语折射出了不同年代的城乡差别。我不是街上的也不是地下的,我是农村的。在农村长大的我,经常想起了农村的一些事,想起了父母勤俭持家的那一幕幕。
父亲是一位勤劳而勤俭的人,他特别爱抽烟。那时的大境门烟一盒0.25元,最便宜的野牛烟0.05元一盒。生活在那个年代的老人们,便宜的也买不起。父亲只能在自家的圐圙里种点烟叶,种烟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施底肥 播种 锄草捡苗 浇水 追肥 珠行距还得协调。到了长势旺盛的时节,深绿色的烟叶散发出香烟的味道,茎的顶部开着许多小黄花,引来了很多采密的小密蜂,引来了花胡蝶 白胡蝶 黄胡蝶 大花蝶。小密蜂与胡蝶围绕着小黄花蹁蹁起舞。父亲看到长势喜人的烟叶,看到小密蜂和胡蝶们蹁蹁起舞的样子。父亲抽上一袋烟高兴地笑着。到了秋后收获的时节,父母把烟叶片摘下来,梱成一小把一小把在闲房里阴干。我问父亲,为啥不让太阳把它晒干。太阳晒干的烟叶不好抽,阴干是烟叶自然散发着水分。一分耕耘一份收获,父亲看到闲房里阴干的烟叶,眼里的一切都弥漫着成功的喜悦。
左邻右舍的叔叔大爷们偿了父亲种的烟叶,都说好抽,父亲送了他们几把。这一送不要紧,来年都找父亲要烟叶籽。爱抽烟的叔叔大爷们圀圙里都在种烟叶。那一年正好赶上上级割资本主义尾巴。队里工作人员配合工作组,把各户长势喜人的烟叶都绿拨了。很小的我不懂啥叫资本主义尾巴?牛马有尾巴资本主义的尾巴在那?长大以后才知道资本主义的深刻含义。从那一年以后,父亲再没种过烟叶,再也抽不上他亲手栽培的烟叶。常进城买上几斤烟丝,烟丝一直陪伴着到他彻底戒烟的那一天。父亲看着闲置的圐圙对母亲说,这么好的地啥也不让种。母亲说那捏是上级的政策,不让种别种它你要不是没烟抽。社员总让你当呀,上级不能把你这个社员绿拨了。
在那个经济困难的年代,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靠养猪 鸡 兔。劳动一天的父母亲利用体息时间,还得给猪鸡挑菜给兔挽草。每天天快亮的时候,猪脑袋顶着门兔爪挖着门,鸡在当院咕咕地叫着,惊醒熟睡的母亲。母亲骂道,是嘴的不可谈,这伙雷公爷又道来了,母亲连骂带起床说道,给孩子们扯布换衣服,买酱醋茶还得等你们这些雷公爷了。
父母养的每一个兔都给起了名字,有白花花,黑耳朵,大耳朵,小耳朵,大白兔,黑油亮,大黑熊等。那时候的收购标准是每只兔必须得夠3.5斤的标准,每斤0.35元,有一次父母一人担上一担子,去5里外的史明村供销社卖兔。在那个计划经济的时代,供销社收购农副产品,规定在每月的那几天。还得排队等候。那天饿了多半天的父母亲,卖完兔下午三点多才回家。高兴的父母担着空担子回来,孩子们围上去等着父母买的好东西。扯了花达尼 白洋布 给弟弟买了个玩具, 还买了很多糖块。回想起父母那天卖兔,担着空担回家的那阵子。我想他们那会高兴的样子,就像当年孩子们考了个中专一样。
母亲养了许多鸡,每只鸡都给它起了名字。有芦花鸡,戴帽帽,黑色色,粉粉鸡,白彩彩,歪尾巴等。过去养的土种鸡秋季换完毛不产蛋。一直到了正月后半节,它的脸色鸡冠变红,意味着快到产蛋期。母亲养鸡养出了经验,看那只鸡在呱蛋鸡冠脸部是否发红,这都是快下蛋的表现。母亲抓住鸡往肚上一抹,知道它明天还是后天会产蛋。母亲最恨的是丢蛋鸡,丢蛋的芦花鸡那次让母亲抓住它,剪了它的趐拌了它的腿,让它产蛋产在自家里。歪尾巴白彩彩这两只产蛋大产蛋率高的鸡,对我们家的贡献很大,母亲舍不得卖它。一直活了八年最终老在了家里。别小看母亲养的鸡,在当年等于一个月挣36元钱的上班族。父母养的猪虽然喂的天然菜,到了上冻的时候每年杀一个。每年到了杀猪那一天,姊妹五个坐在炕上,围下一圈圈等待着父母做的可口的杀猪菜,等待着父母做好的血灌肠。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田地家务忙了一天的父母,晚上点上煤油灯还得给孩子们缝补衣裳。拧毛线拧麻线,准备着做鞋挑毛袜子的原材料。做鞋是工序多的一个工艺活。首先扒一个鞋样准备好衬纸,再用白面浆粘上一层一层的布,晾干后再用麻线捺鞋底,有鸡爪形壮的,还有实捺形壮的。母亲绱鞋忙的头发披下来也顾不得梳头,她把针尾在嘴里泯一泯,用针尾把头发捊在后面等于梳了头。母亲做的松紧口鞋,穿上透气好又舒适。母亲给我做的棉靴靴,搭配上父亲用一根饤签给我抅的羊毛袜子,伴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
80年的我没有上高中,辍学在家里。父亲常对我说,你不念书成才是不可能了,你必须得成人。别和后生们出去惹事生非,我辍学后正赶上土地生畜分配到户,由于父母的辛苦劳动,家里年年打粮不少。为了扩大经济收入,父母养了一头产仔母猪养了许多只绵羊。父母当时的愿望是让我早成家,他们能早日抱个胖孙子。
父亲已经离开了我们,但对他的思念却与日俱增。母亲从地下搬到了街上,住着属于她的小底楼。父母都是贫农的子女,不识字的父母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他(她)们用自已的全部心血生育并哺育孩子们成人,无怨无悔,这份大爱让子女终身无法回报。他(她)们在生活中所表现出的吃苦耐劳,宽厚仁慈,无不感染着我去奋斗去生活,他(她)们只是千千万万个平凡人的一员,但在我心里,正是这些平凡的人造就了让人感动并敬仰的奇迹。
【作者介绍】闫明喜,商都县小海子镇宋家村人。网名宏发商贸15547386138,爱好文学,闲时写点不成文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