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炳贵: 病中忆，最是年少无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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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病中忆，最是年少无忧时
作者 | 黄炳贵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病体还没完全康复，躺在床上，腿和胳膊无力，抬不起来，艰难的时光度日如年。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又是哪位好心人询问我的近况的吧！
原来是堂弟炳坤打来的。我一一答完他的问询后，脑子里翻江倒海兴巨澜，想起了我俩正少年时的点点滴滴……
我属牛，我的炳坤弟属虎，比我小一岁，是我们黄家四门之后，他爷爷的爷爷和我祖上是一个爹，虽然刚好出五服，论门份还是很亲近的。
炳坤弟弟和我光屁股娃长大的，记得他小时候长得白胖白胖的，四派方正脸庞，双眼皮高鼻梁，特别逗人喜欢，我也很喜欢他。
我小时特别调皮，是个娃子头。那时庄上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仅有的家用电器，真地像赵本山所说的，只有一个手电筒了。我家连这个都没有，我爹家有一个，我总是跑到他家，给俺娘编瞎话说，俺家妈的针找不到了，想用你的手电筒照照。我娘很明理，忙给我找出来安好电池递给我。
我欢喜地跑到大门外，对躲在这里的炳坤弟弟，小声说“搞到手了快跑！”坤弟弟尾巴似的跟我后边，一溜小跑，跑到村东头大坑西边，当年是唐四奶奶住的两间房子前玩了起来。
唐四奶奶家的门前是个饭场，队里开会或者批斗都会在那里，算是庄上的中心，或者说最热闹的地方吧！也是我们这几个小屁孩们玩耍聚集的好地方。
电筒是“骗”出来了，今晚玩啥哩？炳坤弟弟凑到我面前说。
我说今晚看幻灯片！坤弟一听可高兴坏了，忙说我去喊人去！说罢他屁颠屁颠地跑去喊我的那些小伙伴们了，其实不用咋喊，只要喝罢汤，像王林、黄国记、黄炳恩、黄春广、唐进圃和王富领他们，差不多年龄一样的光肚娃们，都会自动跑来找我玩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功夫他们都来了。
这一大群娃们在十岁左右都是我的死党，我说一不二，一声令下都可规矩地坐在一起，仰脸看着前边银幕。
唐四奶奶的门前有棵弯腰枣树，我让坤弟拿着我刚花两毛四分钱买的《智取威虎山》连环画。让他站在大树旁边，手举着画本，根据我的提示，他再进行下一步。
我手拿电筒，退后站在离画本两丈开外，然后打开电筒让坤弟手举着画本翻开第一页，让坤弟说第一页是什么。坤弟严肃地说:进山夹皮沟！第二页:访贫问苦。
大家看见没有？我大声说道。手电筒照着画本，其他地方漆黑，当然能看到，只是白白一片隐隐约约。有个叫炳杰的小老弟个小看不见，站起跑到跟前凑热闹。坤弟“腾”地给他一脚说，坐那里去，别挡着人家！小老弟杰不敢吭声乖乖坐回来了。坤弟在一张张翻着。我呢，在对准画本用手电筒照着，大家看着，都是鸦雀无声，却很有兴趣。
这就是我小时候和坤弟弟常玩的幻灯，隔几天有新画本来了，我就和坤弟弟俩人爬着跪着躲着，爬到俺队里的仓库里去偷几块铁，揣到怀里拿到郝寨街生产门市部卖了，再跑到俺姑所在的新华书店去看看有没有新画本可买，有了就如获珍宝买了下来。
俺姑在我小时候最亲我，她把我新买的画本包好，左叮咛右嘱托一定让我保存好，千万别弄坏了弄脏了。
我可听俺姑的话了，回来就给我的那群小伙伴们定了规矩:谁撕烂我画本一个口子，我让他赔一毛钱！
新画本回来大家爱不释手，都是小心翼翼地翻看，谁也不敢胡乱翻看。
我看好几天了还是崭新，就心生一计，趁俺坤弟弟想再看看之前我偷偷撕烂一个小口子，等他看完我翻到那个小口子时说:是你把我画本弄烂的吗？唯命是从的坤弟一脸茫然，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放学回家路上他悄悄告诉我:哥！我赔你一毛钱！我高兴死了，忙到卖冰糕那里，二分钱买了俩冰糕，给他一个，我自己留着吃一个，大功告成并且天衣无缝！长大了又想想愧疚得很，觉得对不起我那忠信诚实的坤弟弟了。
那天晚上玩幻灯，大家看得正聚精会神的时候，村上一大群小妮蛋们也嘻嘻哈哈来到我的放映场里挤成一堆，也想看看我发明的最先进的幻灯片。
仨妮一台戏，妮蛋们笑啊，闹啊，追着打啊乱成一团团，我一看玩不成了就宣布不看了，咱们妮们娃们玩老鹰捉小鸡吧！
坤弟忙收起画本，大声说：好！他跑到我面前把画本交给我，就组织人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我当老鹰，坤弟是猎人保护小鸡的，大家笑啊玩啊，直到深夜才散！坤弟又和我像平常一样钻到我的被窝里睡着了！
小时候特别爱长疮。有一年我大腿上、胳膊上各长了一个大疮，没化脓之前疼得厉害，坤弟每天跑到俺家先背起我的书包挎在身上，然后找来两个小伙伴们左右驾着我，一步一瘸一瘸一拐地走路去上学。
坤弟个子大，弯腰蹲下身子，让我趴在他后背上，非背我走一段路，我至今想起被坤弟弟背着上学的情节不由得泪奔。
炳坤弟弟啊，在当时你是咋想的呀？为啥对我那么好？后来坤弟弟对我只说了一句话：“你是我哥，我就得多照顾！”我听后又是泪奔，当时我想，要是在战争年代我非提拔坤弟当个团长不可！
又停了两年俺俩去社旗面粉厂换面，让我又对坤弟泪奔！
当年的面粉厂生意最好，全县大部分都上这个地方换面。当时换面给麸子，用麦换几袋面就有几个面袋，然后再拿着面袋去换麸子。
我只顾忙，不知咋弄的，等把俺俩的面弄好，少了一个布袋！这可咋整啊！少交一个面袋就不给麸子啊，回去还不挨打挨骂？我急得两眼冒火，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坤弟问明情况后，对我说:哥别慌，我想办法。说罢他悄悄来到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后。我看见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两个面袋！只见坤弟来到她后边站好，不大一会儿人群开始躁动拥挤起来，坤弟猛的一拉，就把那个女的面袋拉到手迅速递给我走了出来，那个女人好像全然不知！
我吓得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坤弟笑笑说:想必这个女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她明明只换一袋面为啥两个面袋？偷她一个不亏！哎呀妈呀！我吓死了，赶紧驾起小毛驴，一路狂奔回家。
坤弟弟因为和我相差一岁，所以从一年级到初中毕业都是在一起上学放学，出去回来。记得上初中时候，我家盖了新瓦房在村最西头，我晚上放学回家吃饭后，就到那里看门睡觉。当然形影不离的坤弟弟每天还是和我同睡一张床，说话聊聊天，困了头一蒙就倒头大睡。
记得十五六岁时，村里有个小姑娘对我特别有好感，每天总是来到我俩床跟前说笑聊天瞎扯。坤弟又是很懂事，每天她来时他总是说俺家俺奶说有事，我回去一趟就来！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时都是瞎胡扯，东扯葫芦西扯瓢，每次都是我们说够了坤弟才回来和我一起睡了。问他，坤弟神秘地说，我不走恁咋说悄悄话？一句话逗得我大笑，坤弟啊坤弟，我每每想起来都对你怀有愧疚，几十年来，咱俩才是真友谊真情味啊！
初中毕业了我去上高中，而坤弟不想上，跟着村上小锤哥学起木匠活了。我非常赞同，坤弟聪明好学，又有力气肯努力很快他学会了各种家具的制作。在我们当地也小有名气了。
现在坤弟是市装修公司的老板了，生意蒸蒸日上越来越好，我听了由衷高兴。抚今思昔，我哀叹自己忙碌半生一事无成，我深深佩服俺坤弟一生兢兢业业工作的时光。
是啊，虽然坤弟没大起大落，但花甲之年坤弟的平平安安不是我最好学习的榜样吗？实际上坤弟从小就有我学习的地方，只是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坤弟，想念你，真怀念那时候的我们，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2021.05.30病中写于小店
作者简介
黄炳贵，生于1961年8月，微信名彼得，快手号“红尘聊哥”，籍贯河南省社旗县郝寨镇大石桥村，现在苗店街经营手机店。年少轻狂，行走江湖尝尽甜酸苦辣；暮年叶落归根回故乡，爱寻踪访古写传奇，闲云野鹤，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