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经·洛水注》所涉蠡城邑、阳市邑、孙登等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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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东北过蠡城邑之南。
城西有坞水,出北四里,山上原高二十五丈,故黾池县治。南对金门坞,水南五里,旧宜阳县治也。洛水右会金门溪水,水南出金门山,北迳金门坞西,北流入于洛。洛水又东合款水,有二源并发,两川迳引,谓之大款水也。合而东南入于洛。洛水又东,黍良谷水入焉。水南出金门山。《开山图》曰:山出多重,固在韩。建武二年,强弩大将军陈俊转击金门、白马,皆破之,即此也。而东北流,注於洛。洛水又东,左合北溪,南流入于洛也。
蠡城邑,在今河南洛宁县西二里王范回族镇(西[1])。东汉建安中为渑池县治。《三国志·魏书·贾逵传》: 逵除渑池令,“时县寄治蠡城,城堑不固”。《水经·洛水》: 洛水 “又东北过蠡城邑之南”。[2]
故黾池县治, 即指上述蠡城邑,在今河南洛宁县西二里王范回族镇西,东汉建安中贾逵为渑池令时,蠡城邑曾一度为渑池县治,但城池不够坚固。(《三国志·魏书·贾逵传》:逵除渑池令,“时县寄治蠡城,城堑不固”。)
金门坞,在今河南洛宁县西洛水南。《宋书·柳元景传》:元嘉二十七年 (450),“招宜阳人刘宽虯率合义徒二千余人,共攻金门坞,屠之”。 [3]
旧宜阳县治,按注文“南对金门坞,水南五里,旧宜阳县治也”可知金门坞曾一度时期为“旧宜阳县治”[4]
金门山,在今河南洛宁县南。《后汉书·陈俊传》:建武二年 (26),“大司马吴汉承制拜俊为强弩大将军,别击金门、白马贼于河内,皆破之”。李贤注:“金门、白马并山名”[5]
金门溪水,按“水南出金门山”考量约今金门涧水。
(大)款水,按流向及次序考量疑即今渡洋河。
黍良谷水,按流向及次序考量约今河南洛宁县南沿蒿坪、柴沟、东陶峪村一线东北流注入洛河的那条支流。
△又东过阳市邑南,又东北,过于父邑之南。
太阴谷水,南出太阴溪,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白马溪水出宜阳山,涧有大石,厥状似马,故溪涧以物色受名也。溪水东北流,注于洛。
太阴谷水,按“北流注于洛”推析约今河南宜阳县龙窝河东侧那条洛水支流。
白马溪水,在今河南洛宁县东。《水经·洛水注》:“白马溪水出宜阳山。涧有大石,厥状似马,故溪涧以物色受名也。溪水东北流,注于洛。”《后汉书·陈俊传》 李贤注:“在今洛州福昌县西南,有金门、白马水。盖贼起於二山,因以〔为〕名。[6]
洛水又东,有昌涧水注之,水出西北宜阳山,而东南流,迳宜阳故郡南,旧阳市邑也。故洛阳都典农治此,后改为郡。其水又南,注于洛。
昌涧水,按流向及次序推析约今莲昌河。
阳市邑,在今河南宜阳县西。三国魏洛阳典农治此。《水经·洛水注》:涧水“东南流径宜阳故郡南,旧阳市邑也,故洛阳都典农治此。后改为郡”[7]。另按《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宜阳郡,北魏孝昌初置,属司州。治所在宜阳县(今河南宜阳县西四十八里韩城镇)。东魏天平初为阳州治。北周明帝二年 (558) 为熊州治,移治今宜阳县西五十四里福昌村。”按此则宜阳郡应即后文所谓的宜阳县故城(韩城镇[8]);但按上述注文 “宜阳故郡南,旧阳市邑也”;则可知阳市邑亦曾一度时期为“宜阳故郡”。
洛水又东,迳一全坞南,城在川北原上,高二十丈,南北东三箱,天险峭绝,惟筑西面,即为全固,一全之名,起于是矣。刘曜之将攻河南也,晋将军魏该奔于此,故于父邑也。洛水又东,合杜阳涧水,水出西北杜阳溪,东南迳一全坞东,与槃谷水合,乱流东南入洛。
一全坞(故于父邑),或作一泉坞。在今河南宜阳县西五十四里福昌村。《晋书·魏该传》:“时杜预子尹为弘农太守,屯宜阳界一泉坞[10]。
杜阳涧水,按次序及流向推析约今西度水西侧的那条支流。
洛水又东,渠谷水出宜阳县南女几山,东北流,迳云中坞,左上迢遰层峻,流烟半垂,缨带山阜,故坞受其名。
云中坞与渠谷水, 云中坞即今龙窝川,其水俗呼龙川河,即渠谷水[11]
女几山, 俗称化姑山,即《山海经》姑瑶之山。洛水之南女几山、鹿髆山(露宝山)连绵,而东北为陆浑西山[12]
渠谷水又东北,入洛水。臧荥绪《晋书》称:孙登尝经宜阳山,作炭人见之,与语,登不应。作炭者觉其情神非常,咸共传说。太祖闻之,使阮籍往观,与语,亦不应。籍因大啸。登笑曰:复作向声。又为啸,求与俱出,登不肯。籍因别去。登上峰,行且啸,如箫韶笙簧之音,声振山谷。籍怪而问作炭人,作炭人曰:故是向人声。籍更求之,不知所止。推问久之,乃知姓名。
孙登,,字公和,汲郡共(今河南辉县市)人,栖于苏门山中,穴洞而居,编草为裳,赤足而行,披发自覆,终日不发一语,善弹一弦琴。嵇康曾随其游于山中,临别之际,赠言嵇康敛身自保。为此,嵇康在入狱后作《幽愤诗》,中有“昔惭柳下,今愧孙登”之句。阮籍也曾来此求教太古无为之道,却不得一语,临别方得闻其啸,有鸾凤之音,后世又传其啸竟引群凤来仪。今世传啸台有三,一在辉县苏门山,一在阮籍故乡尉氏县,百家岩壁腰有台,亦其一也。[13]
余按孙绰之叙《高士传》言在苏门山,又别作《登传》孙盛《魏春秋》亦言在苏门山,又不列姓名。阮嗣宗感之著《大人先生论》言吾不知其人;既神游自得,不与物交,阮氏尚不能动其英操,复不识何人而能得其姓名。
按上述注文援引臧荥绪《晋书》可知,阮籍曾到“宜阳山”求教孙登。(臧荥绪《晋书》称:孙登尝经宜阳山);郦道元对此“宜阳山”说显然亦存疑,故援引了《高士传》、《魏春秋》等所载的苏门山。(余按孙绰之叙《高士传》言在苏门山,又别作《登传》孙盛《魏春秋》亦言在苏门山,又不列姓名。)不过他并未舍本逐末草率否定,而是对孙登表达了高山仰止般的崇敬之情。(阮氏尚不能动其英操,复不识何人而能得其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