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滞留河北,爷爷将酒席上打包的肉寄来,打开包裹鼻子发酸
口述/张树美 文图/王 亮 高 进
来河北半年了,特殊时期医院管理严格,不能随便出入。丈夫做好饭菜只能在医院外面,孩子又离不开我,饭菜只能托病友帮我带回来。今天打开保温杯里的菜,我很意外,今天的菜居然有肉,我们很久没有买肉吃了。丈夫电话告诉我,肉是爷爷从家里寄来的,给我们改善一下生活,我顿时鼻子一酸。我们的日子过得艰难,爷爷得知我们的窘况,他自己没舍得吃的肉省出来寄给我们。
我叫张树美,今年24岁,丈夫王潇,今年25岁,儿子王东申2岁3个月。我们家在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浦北县农村。我娘家穷,很早就辍学外出打工,王潇的家庭条件也差,初中毕业她就和父母一起种地打工。我和王潇经人介绍认识,2018年,办了几桌简单的酒席就结婚了。婚后我们和公公婆婆以及爷爷奶奶住在一排旧破的瓦房里,其中一间就是我们的婚房。图为病房里的张树美和丈夫、儿子。
我的公公人老实,只会闷头干活,婆婆话不多,忙完里地忙家务,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由于家里贫困,爷爷奶奶虽然年过七旬,但依然无法安享晚年,还坚持下地干活。2018年9月,我的儿子王申东出生了,他的到来,给这个清贫的家庭带来很多快乐,但却没有想到随后而来的却是厄运。图为张树美的公公婆婆和爷爷奶奶在家吃饭,他们只吃一点咸菜。
2020年6月,1岁多的东东脸色苍白,无力走路,身上还有很多出血点。我们带他到镇里去看了医生,吃药打针后病情不见好转。7月,我和婆婆抱着东东去了县医院,县医院查血后怀疑是白血病,建议我们赶快去上级医院。随后我们带着孩子去到钦州市的医院做了骨穿,东东被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医生说东东病情严重,必须做移植才有希望,移植加后续费用差不多要100万元,听了医生的话我和婆婆都懵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图为病床上的王申东。
丈夫和公公得到消息后,直接从工地赶到市医院。东东的小身体软绵绵地躺在病床上,看到爸爸和爷爷进来,张了张嘴又无力地闭上了。丈夫和公公一人握着孩子的一只小手,哭着喊着东东,我们也哭。救东东需要的巨额费用,是我们这个贫困家庭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图为张树美在哄儿子。
我们一家人在稍微平静之后,公公对我们说:“要尽最大努力给东东治病,没钱想办法借。”我丈夫有一个远房表叔,表叔的女儿曾经患过白血病,并且已治愈。丈夫随即打电话给表叔,表叔建议我们去河北的医院,鼓励我们不要轻易放弃,并以亲身的经历为我们指路,让我们少走弯路,这让我们一家人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顿时有了信心和动力。图为病房里,张树美捧着儿子的小手。
儿子东东来这世上已经有一年多,曾经给我们带来无尽的快乐,我们做不到放弃他,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幼小的生命消失。我们决定即使没钱也要搏一把,为东东争取活下来的希望。一周后我们一家三口带着全家仅有的几千块钱积蓄前往河北。临走那刻,公公婆婆抱着东东亲了又亲不愿松手,眼睛里噙着泪水看着东东,嘴里叮嘱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结果,你们要把东东好好地带回家。”图为张树美在照顾儿子。
2020年7月8日晚10点,我们到了河北医院,因为没有钱办住院手续,在医院里坐到天亮,直到公公借来2万元转过来,我们才缴费办了住院手续。
医生在给孩子检查后说,孩子只需要做三次化疗就可以移植,费用至少准备60万元。可我们家徒四壁,公公婆婆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求了多少人才借来10多万元。更让我们没有想到,这些钱东东没治疗多长时间就所剩无几了。我打电话告诉公公婆婆,说东东的费用续不上了,电话那头公公半天说不出话,他沉默了很久说:“家里就只有那头耕地的牛没舍得卖,现在为了东东只能卖了它。”图为病床上哭泣的孩子。
这头耕牛是它四个月大买回来的,喂了近八年,为我们的家庭辛苦劳作多年,公公一直将它当成家庭一员。东东出生后没有买过任何玩具,这条牛还是东东的玩伴,东东扯他耳朵尾巴都很温和。丈夫以前还说这头耕牛老了即使干不动活了,也要养它到老,直到它自然死亡,将它埋葬。如今没有想到为了东东,要卖掉它,我完全理解公公的心情。图为出租房的王潇。
卖牛时丈夫叮嘱公公不要把牛卖给屠宰场,哪怕钱便宜点,也要卖给别人去干活,也绝不能让人杀了吃肉,最后公公把牛卖给了邻村的人家。事后公公打电话告诉我们,牛送走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流出来,他自己很难受。丈夫听公公这么说后,在病房里放声大哭。然而,虽然我们都舍不得这头牛,可东东更重要。后来听公公说,牛的现任主人说牛卖到他家都不怎么吃东西,公公还说等东东病好了,一定要凑点钱把它买回家:“东东和耕牛一个也不能少。”图为张树美在照顾儿子。
为了东东,公公婆婆在家四处求人借钱,亲戚朋友们也大力帮助我们,东东也迎来了移植的时机。医院让交10万元进仓,当时我们只能凑出3万元,后来在社会上的好心人的帮助下,东东顺利接受了移植。移植后,东东在仓里险情不断,所幸都熬过去,但肺部感染一直不好,直到11月6日勉强出仓。图为张树美在照顾儿子。
出仓后东东开始出现皮肤排异和肠道排异,上吐下泻,经常发烧。此时所有的钱都用光了,甚至连报销回来的费用也耗尽了,可东东情况一直不稳定,无法出院。我们打电话给家里,公公婆婆和爷爷奶奶除了哭,已经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图为病床上的王申东在喝水。
七旬多的爷爷为给东东挣治疗费,每天早上去集市上批发一点肉,再骑车一个村一个村去卖。爷爷每天和肉打交道,却从不舍得吃肉,偶尔卖不完的肉,爷爷就将肉冻起来,甚至参加亲朋好友的宴席没动筷子的扣肉也被爷爷打包回家,连着家里做的咸菜一起,叫公公寄给我们。丈夫说,他收到包裹时眼睛顿时湿润了,虽然快递费有点贵,但这些肉和咸菜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三个多月。图为爷爷寄来的冻肉、咸菜和酒席打包的扣肉。
奶奶和公公婆婆去帮别人家砍甘蔗,几个人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四个老人在家拼命挣钱,我们夫妻却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太愧疚。我们唯一可以回报几个老人的,就是尽快将东东治愈带回家。图为张树美的公公婆婆在砍甘蔗。
东东从生病到现在已经用了80万元左右,除了社会上好心人帮助了10万元,医保报销回的40万元已循环使用耗尽。目前东东出现肠排、皮排和肺部感染等,后续费用还要几十万,而我们家早已经负债累累。东东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熬过去就能重获新生,山穷水尽的我们,如何才能把东东,带回家里望眼欲穿的老人们身边?图为提起儿子和家人,张树美伤心不已。原创作品,严禁任何形式转载,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