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姐手太长，婆婆泪流满面
大姑姐手太长，婆婆泪流满面
（1）
下班回到家，满身的疲惫被温暖的洗澡水冲洗得一点不剩。吹干头发，我吃了块蛋糕，悠闲地躺在沙发上听汪曾祺的《家人围坐，灯火可亲》：“想温暖的灯光下，能与家人闲坐，絮絮家常的日子，我们还有多少呢?长大后，为了生计，我们都不得不背景离乡……”我喜欢听小说，读散文，一有时间，就会在微信读书里遨游，期盼自己这个从农村出来的打工者也沾染一些文人的气息，给刚上初中的女儿做个榜样。
灯光照着屋子四壁熠熠生辉，玻璃缸里的红色金鱼自由自在地咬食着灯光折射的影子。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敲响了七下，丈夫张磊还没有回家，他下班后还要跑出租，在城里打循环接送客人。女儿住校，周六才会回家，整个家静悄悄地，只有微信读书声把我带入了遥远的世界。
“问你爱我有几分?月亮代表我的心……”手机发出柔美的歌曲。
我抓起手机，一看是张美娟打来的。我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接通了电话：“姐，有事吗？”
电话那一端，张美娟大着嗓子说：“我去妈那儿着，妈说不好受，我一量血压，高压180！”
“她那儿有降压药，让她吃点啊！”
“我没有，我到家了，你让张磊去看他吧！”
张美娟就像下完圣旨一样匆匆挂断了电话。
（2）
提起这个张美娟，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是我丈夫张磊的亲姐姐。
婆婆不到50岁就守寡，含辛茹苦带着张磊和张美娟过日子，就靠婆婆那些微不足道的退休金，省吃俭用地挨过一年又一年。我进门时，张美娟刚结婚也不过半年，可以说是家贫如洗，只有三间露着房椽的低矮黑瓦房。
好在张磊勤奋，经常出门打工，日子才有些好转。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可这个张美娟是婆婆的腊月扇儿。自从我们结婚开始，她就左边扇风右边点火，让我们这个家永无宁日，她的所做所为让我烦到地球那一边去。
张美娟喜欢美。只要商店里来了新样式的衣服，她总会跑去买一身穿，花钱从来不算计。他丈夫又喜欢喝酒抽烟，不喜欢出门打工，地里的庄稼也不好好收拾，所以日子总会捉襟见肘，穷困潦倒。家里一有了开支，就来婆婆这里又哭又闹。张磊又是个孝顺儿子，每次打工赚的钱都会一分不差地交给他妈妈打理。因为这个我和张磊没少生气。可是张磊和我说:“妈妈中年守寡，含辛茹苦把我们养大，不能惹她生气。”好在我也上班，手里有钱零用，也没怎和他算计。心里总是想，婆婆就张磊这一个儿子，不会把手中的钱经营没了，心中也就一百个放心给她。
谁知这个张美娟，三天一来，两天一跑，今天她家要买种子农药，明天她家要买电视冰箱，今天从婆婆手要点，明天从婆婆手骗点，反正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她就想办法买，直到我们生孩子去医院，和婆婆要钱，婆婆一分没给，说是钱都被她花了。张磊问干啥花了 ，婆婆支支吾吾，又哭又唱，韵味十足，说:“小白菜，叶儿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把你养大了，知道和我算账了！”不但一分钱没给我们应急，还哭哭闹闹，喝药上吊。更可气的是，那个张美娟，不但不劝说婆婆无理取闹，还扠着小腰和张磊叫阵，说公公留下的房子我们住着，也该分一份给她。
后来我们生了孩子，我就放弃了工作，用我手里攒的钱交了首付，在城里买了80平米的楼房。婆婆有退休工资，一个人身体硬朗，留在了乡下那个院子。县城离老家也就十多里路，骑着摩托车也就十多分钟，所以张磊隔三差五就回去帮妈妈干活。
婆婆是个生活十分节俭的人。从来舍不得买件新衣服穿，也舍不得买点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吃。都是家里园子有啥菜就吃啥菜。按理说，婆婆一个月将近2000元的工资应该丰衣足食，可是每次婆婆生病住院，都是张磊花钱。有的时候，赶上我家没钱，张磊就和婆婆商量:“妈，能不能把你的钱拿出一些做药费啊?”婆婆就很不满意地说:“我的钱都花了，没钱了。养儿防老，你给我花些药费，天经地义。”张磊也生妈妈的气，可是生气归生气，老人有病或是有啥活儿照样第一时间赶去，做儿子该尽的义务。
张美娟就是喜欢钱，每到婆婆发工资的日子，都会去和婆婆住一宿，然后花言巧语，巧舌如簧，她家这个该买，那个也该买，婆婆禁不住女儿哭穷，就把自己的生活费贴补给她。但是，婆婆生病，她却躲得远远地不吱声。
（3）
接到张美娟的电话，我气从头顶往外冒。这多年来，钱都被她花了，婆婆生病她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也不管，爱怎样怎样，我也不给张磊打电话。我还想继续听书，可是万千种思绪在脑袋里打了结，一句读书声也听不进去。打开电视看电视吧，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满脑袋婆婆生病的样子，她会不会昏迷啊？一种恐惧从脚底往头顶冲，让我坐卧不安。
无奈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张磊的电话:“嘿，张美娟说你妈生病了，你快去把她送医院吧！”我焦急地说。
“哦哦，我马上去！”张磊放下电话加大了油门。
婆婆被送进了医院，大夫说，血压190，再晚些有可能脑出血。好在去医院及时，输了几天液，血压控制住了。
婆婆出院了，张磊把她带回了家里。怕我不高兴，悄悄和我说:“妈妈岁数大了，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也不要记着她的缺点，她在楼里和我们一起住，我上班会比较安心。”看在张磊为了这个家，每天辛苦奔波的份上，我对婆婆笑脸相迎，但是心里总有一个结难以下咽。夜深人静时，自己细细掂量，婆婆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辈子没有过多少好日子，又爱女心切，心甘情愿付出所有，自己不吃不喝，换做我，还做不到婆婆这样。将心比心，反到觉得婆婆没那么可恨，到是真的很可怜！
（4）
我和张磊每天早早回家给她做饭，洗衣，做伴。婆婆看见我们贴心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容，心中却有万千翻涌。
“磊啊！你过来，妈和你说几句话！”婆婆叫着儿子的乳名说:“儿子 ，你不用我惦着，你勤劳，能养家糊口，妈很放心。可惜你姐，我看那到怎么办！古语讲话指亲不富，瞅嘴不饱，又摊上那样一个好吃好喝的懒汉丈夫，以后的日子可怎过啊？这么多年来，我的工资，一点都没攒下，我都贴补给她了，也没见她家富裕些，我真是愁啊！”
张磊看了看妈妈愁苦的脸，用纸巾轻轻帮妈妈擦干泪滴说:“妈，这多年，你把钱给我姐用，我从来没和您生过气，也没说过，但是不代表我对你没意见。您有工资，自己还没用，治病了，都让我花，我是你亲儿子，该给你花，但是你儿媳她会生气啊！姐姐花你钱也可以，但是你有病了，能拿出钱来给您买药，或是来给你做伴，也可以，但是，您住了几次院了，她都不管不问，难道你该把她养成这样吗？做人，得学会感恩，而不是啃老到老啊！”
“唉，都是我娇惯的，以后我再也不会给她钱用了。”妈妈说着，把工资卡拿出来给张磊:“这张工资卡你拿着，我用钱花你帮我支，不用了就留在卡上留我生病了用,可以吗？”
张磊没有接工资卡，对妈妈说:“妈，这个卡你自己拿着，我不管保管。哪里该花，哪里不该花，您掂量着办。你有生之年，也不愿意看见我们姐弟因为您的钱闹生分吧?钱没了，可以再赚，如果亲情没了，快乐也就没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妈妈又把卡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泪却在她褶皱的脸上流淌……
叮铃铃，叮铃铃，妈妈的老年手机又响了:“妈，你有病好了吗？我这好几天睡不着觉了，怕你生病，等过几天，我去看你……”张美娟的电话来的真是时候。
妈妈没有说话，只把手机键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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