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芳: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
姜芳
“你现没事吧?我们出去坐坐。”飘渺来电话,我迷迷糊糊,想也没想随口应了。
飘渺看着柔弱小资,内心却十分坚强,亦是位充满浪漫情怀的女人,若平时没有什么大事,她从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们约在闹市区,那家咖啡厅厚重的茶色玻璃与深沉的窗帘把外面的喧嚣硬生生地隔离开来,咖啡厅里暖暖的气流令人有种昏昏然的错觉,显得暧昧、温馨。
是正午时分,店内没有几位客人。我到那里时,飘渺早已坐定,她将自己深埋在沙发里,神情黯然,显得异常疲累。
“你的咖啡。”她缓缓地将桌上的咖啡杯向我推了推。
“怎么回事,你怎么成这样了?”我着急地问道。
她半天没有说话,轻轻地搅动着咖啡,啜了几口后幽幽地说:“我刚刚结束了一段感情,真有意思!连我自己都想不到会是这样?”她好似无奈地摇摇头,又好似自嘲地“哼哼”冷笑了两声,像小孩般不知所然。
幽暗的咖啡厅飘散着靡靡的音韵,我静静地注视着陷入迷茫的飘渺。
古老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运行在自己的轨迹上,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地叙道:
“那个男人叫徐武,朋友的战友。两年前,我和几个朋友相约去他的家乡游玩,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挺不错,干练、细心、还有点话唠。他带领我们参观小镇遗存的历史古迹,风趣幽默地讲解各处的历史渊源,我真有点倾慕他的学识,但出于礼貌以及女人的矜持,我与他之间只是客套话而已。
“回来之后,我们从未联系。有次,无聊时拿起手机刷屏,无意中翻到他的手机号码,想起了此前在小镇被他热情招待的情景,于是就发了个礼节性的短信,没想到他很快就回复了……
“自此,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短信问候。他说准备过几天来看我们,一起吃饭聊天。但,此后没有了音讯,我也没放在心上,感觉现在的人都是一样,除了忙就是忙,随便说过后即忘的事常而有之。后来听朋友说起,才知道他家里有急事而没能来看我……”
咖啡厅的门悄然打来,阳光随着一对小情侣一起涌了进来,玻璃门被关闭的瞬间,咖啡厅里又陷入了幽暗与宁静。他们打量了一下四周,便相偎着走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
飘渺换了个坐姿说:“再次联系是一个午夜,我在梦中被手机短信声惊醒,拿起一看,内容只有三个字和一个问号——你好吗?我当时很奇怪,因为是陌生的手机号,心想许是别人的恶作剧,也就没在意。过了几天,我和孩子在外面吃午饭的间隙,拿起手机玩耍,又看见了那个短信,再看手机号码是本城的号,这才想起可能是熟人吧,随即回发了短信问对方是谁?没想到短信很快就回复了:飘渺,我是徐武,最近好吗?我这才恍然大悟,就这样,短信声就在我们的手机上不断此起彼伏,一直从家里到路上,最后到单位用QQ聊天,才终止了短信声。
此后我们就彼此记挂着。但一直介于短信、QQ、通话间,谈话的内容很多,有时通话在不知不觉中度过,挂断手机时,才发现通话时间竟长达一个多小时,而且似乎好多话还没说完。
那时,我刚到一个新公司上班,对业务不太熟悉,相比老员工,我百倍努力,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重用,也遭到了同事的排挤与打压,我非常苦闷,加之老公平时工作很忙且常常出差在外,徐武就成了我的出气筒和听众,有时他觉得我做得不对时,会叨叨我几句,有时也会帮我出主意。尽管我们之间有着很多的差异,但对某些事或某些人的看法却惊人的一致,彼此间的默契与日俱增。每遇节日或我的生日,他都会送来礼物,天气冷暖他会发短信提醒增减衣物,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我的依赖心也随之放大放宽。
讲到这里,飘渺好似又回味起以前的事,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我抽出纸巾递给她,她轻拭了两个眼角,稍稍平复了情绪,又自语道:
“这段情感持续了一年之久。其间,我们十天半月地匆匆见上一面,平时就用电话、短信、QQ维系。他年龄大我许多,那些时日,我给他发短信,没有及时收到回复,我就会心神不宁,拿着手机呆呆发愣,直至他回了短信,我才会放下心。许是太过于在乎我,他不允许我和别的男人说话,我接他电话稍晚些,他就会生气地质问,有时我们因一些琐碎事吵架后,他祈求我不要抛弃他。最初,我以为是他太爱我的缘故,但久而久之,这些让平日自立的我感到压抑、束缚和恐慌。
“我被这段非正常的感情纠葛、缠绕,有时会想到彼此的家庭,想到一旦被……的后果,想到了世俗的眼神,这些统统都令我感到困惑、害怕,我想迅疾逃遁得到解脱。
“好几次,我梦见被人追打的披头散发的样子,梦见他妻儿哭着闹着的情形,每次在梦中惊醒过来,我都会冷汗淋漓。想到自己的孩子和老公,负疚之情随之会在我的心里绞痛翻滚。
“终于,在昨天一大早,趁着孩子和老公还在酣睡,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多保重,彼此勿念。之后,我随即删除了有关他的所有信息。”
飘渺说到这里,长长地出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说:“其实,我至今也不明白我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爱情?思来想去,更多的或许是人到中年对于麻木的婚姻之外的另一种激情的渴盼,或是需要彼此间的慰藉……”
窗外烟雨蒙蒙,雨打窗棂的声音为我和飘渺增添了莫名的忧伤,我俩谁也没有再说话。
看着目光呆滞又好似平静异常的飘渺,我欲言又止。
桌上的咖啡早已凉了,我起身走近窗前,窗帘缝隙外的街面上行人很少,几片枯黄的树叶随意地散落在地上,道沿两旁的冬青叶泛出了淡淡的绿。
春天到了。
作者简介:姜芳,笔名子君。渭南仓颉故里人氏。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西岳》杂志责任编辑。渭南市作协副秘书长、白水县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院陕西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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