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解字︱拐（guái）

这是 村庄物语 第334篇原创推送

皖北乡人在沟塘里、河汊里，逮鱼摸虾，时常会摸到鲫鱼、鲤鱼，这些寻常的鱼类。

对那些个头也大也不大的，有一说，唤作“鲫鱼拐（也有人说成鲫鱼巴）”“鲤鱼拐”。通常，收获了这样的“鲫鱼拐”“鲤鱼拐”，逮鱼人都喜欢得不行。一副得意模样。

何谓“也大也不大”？以我本人的生活体验，个头在半尺长左右，重量约在半斤左右，就算是“也大也不大”了。那时候的沟塘，河汊里，都是野生鱼。再大的也有，但不多。逮得着那样的大个头，得靠运气。

我一直不明白，鲤鱼后面，怎么会有个“拐”的后缀。“鲤鱼拐”，在皖北乡人的言谈中，似乎居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位次。甚至究竟是哪个“拐”字，都难说。

我利用拼音输入法，找到了几个。㷇，夬。但细查下来，似乎都不是太像，也不太合意。最后，我还是选了一个大众化的“拐”。

颇有些趣味的是，从前的皖北乡人中，还流行一个“老头拐”的称呼，值得玩味。

上了年纪的男性，自然就是老头了。但加了个“拐”，有些挪输，有些取笑，也有些自嘲。自称或者他称，都成。说着，听着，也都顺嘴，顺耳。

年纪不大，甚至年纪轻轻的男子，有时候也说成是“老头拐”。为啥？或者是他的长相略显老相，或者他的穿戴不甚讲究，或者他的做派显得老气。这些，都可以是喊他“老头拐”的理由。

我在二十几岁，刚上班的时候，没有几件像样的衣裳。穿戴，土里土气的时候居多。那时，就有人喊我“老头拐”了。及至四十岁左右，两鬓泛白起来，就更是“老头拐”模样了。

好像有一回。我的某位同学从外面向我询问：“老大爷——”我一抬头，那一瞬间，我们都笑了。这是我这个“老头拐”闹出来的一个笑话。

现今我五十开外。头发早白完了，是个名实相符的“老头拐”了。但似乎，喊我“老头拐”的人，不多了。我暗自猜测，这是他们怕伤了我的自尊吧。其实，即或有人这么说，我也不会恼火。我自知，早过了矫情的年纪了。

这些年，我反而觉得，我这个“老头拐”，够实在，挺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