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后河村
情系后河村
文/韩眉良
一 旧村旧貌
说起后河村,繁峙人并不陌生。从砂河镇往北沿着去应县通往大同方向的205省道,大约十公里就到了后河村。村边立一牌楼,上面写着清晰的两字“后河”。牌楼两边有一对联,上联“千群协力谋振兴”,下联“先锋引领助脱贫”。到了牌楼并不等于到了后河村,徒步柏油路大约五分钟,才到了后河新村。
我今天写的是后河旧村。旧村离新村也就不足一公里的路程。新村北有稀疏的几家住户。住户最北端处,有一条由北向南的深谷,深谷底有一股河水。后河旧村,就是以这条河为轴,分河东河西两大片。东西两坡的住户,呈半对称形。由于靠坡而居,家家户户的院里都是前低后高,因地而建,呈梯田形,大多数的住户是靠坡掏窑洞。土窑洞七零八落,住户有的有院墙,有的没有。有院墙的全是用青蓝石垒制而成。住户之间的过道及街道也是用一块一块的青蓝石精心铺砌。
河东的住户多,每到夜晚,站到河西的梁上眺望河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下了西梁,顺着一条较为宽的沟走下去,沟先陡后平缓,活生生的走了一个不规则的“Z”字形。沒到河底的半中腰,陡的部分是土路,稍平缓处用青蓝石铺出来。在“Z”字的转弯处,向左全部是用青蓝石铺的大道。这条大道是河西的主干道,我的姥爷就住在转弯处的第一家。记忆中,姥爷院墙全是青蓝石,大约三米高。由于受地势的限制,院墙不是直的。大门的檐台偏高,有两扇较大的木制大门。姥爷住的是三间用石头垒起的西窑,院东有一棵梅杏树。梅杏果大,利核,微黄时酸甜可口,甚是好吃。杏树的南面有四间小房,大的一间放些农具等日常用品。其余的三间偏小些,主要是养驴,放草料。放草料的门是半截的,是被日本人进入后河烧坏的。院的中间全是选用平板的青蓝石铺制而成。姥爷一出大门是一块长方形的平地,低于河西的主干道,主要种些山药,葫芦。姥爷家的北面有相邻的三处大院,每个大院拥挤着好几户人家,全是我的堂舅堂姥爷。
由我姥爷家向东走,步入到村中那条河。过了河,沿着青蓝石铺砌的小路就到了河东的观井边上。河东人家居零乱散,住户或高或低,有的人家连大门院墙也沒有。
河东河西隔河相望,对面的人一声高喊,便有阵阵回音在河边飘荡。那时候,交通不方便,通讯不发达。在夏天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家家户户门前三五成群,拉家常的,商议地里庄稼的,孩子们的欢笑声与婴儿的啼哭声,充满了整个小山村。
那时候,河里的水很大,而且清澈。夏天大姑娘小媳妇在河边洗衣服。孩子们中午时光着屁股洗澡是常有的事。过去雨水量大,每到雨季来临,总要发场大洪水。洪水来临之际,老远就听到山谷里发水的咆啸声,如凶兽下山的洪水一泻而下,猛不可当。洪水淹没了整个河槽,河水翻滚能听到石头互相撞击的声音,“叮,哒,叮……"并伴有冲倒崖头"啪,啪…"的声音。水声四溅,参杂在一起,极为壮观。这时大人们便喊着“往后点,往后点”,你喊,我叫,那种激情与兴奋,至今在我脑中荡漾。冬天河水结冰,便是男孩子的天下。划冰车是男孩玩耍的主要项目。冰车是自己做的,两根见方的方木,长不足二尺,中间用木板连接。为了减少摩擦方便在冰上行走,方木底下钉根钢筋。没钢筋的钉两根粗铁丝。人或跪或坐在中间的木板上,两手各握一个用钢筋做的手柄,用力一划,冰车飞越。或占领上峰,用力划浆,或急速而下,闪电穿越。或故意相撞,甚是快乐!
学校在河西,离姥爷家不远的南面,步行3分钟即到。学校里有戏台,每年阴历3月18的庙会,便在这里唱戏,摆摊卖货的小贩,走亲戚串朋友的也都加入,人山人海,甚是热闹。
这是我儿时的后河旧村,现在旧村全被拆迁,推成梯田。后河海拔较高,气温偏低,坡地多,主要种植小杂粮,山药,谷,黄豆,胡麻黄芥。后河从解放后一直设乡,只是近几年合乡才规划为砂河镇。
二 旧村亲情
我童年时,有一次我和大表哥及几个表姐在后河秋之坪(地名)割谷子,割了一上午,又渴又饿。正好谷地下面有一个小果园,那时大表哥在本村教书,他下去问园主要了几个小红果。记得当时吃在嘴里酸中有甜,脆中带香。那个滋味至今在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
还有一次大表哥在黄崖(地名)刨山药。我和二表哥的任务是赶着驮山药布袋的毛驴往家里送山药。大表哥他们刨满两袋,我俩就往回送一次。当毛驴送完山药又赶往地里时,我们两个就轮流骑毛驴。毛驴背上有鞍,坐上去很舒服。由于是山路,极其难走,我俩商量一人骑一会。毛驴乖,我俩不乖,常常因为骑驴路程的长短吵架。吵的急了,还比划着打架。只是傍晚回到家里,谁也不记恨谁了,你情我愿的讨好对方,惹的全家人哈哈大笑。
记忆中有一年夏天下了几天连阴雨。有天傍晚我和姥爷姥娘在窑里的土坑上睡觉。入睡前,我睡在他们中间。半夜时雨下的大了,窑顶上有几片泥巴掉下来,姥娘就把我推到墙边贴墙睡,生怕窑洞塌了,把我压住。年少的我不知道姥娘的良苦用心,现在每每想起,眼泪就往下掉。姥娘当年得了一种肚疼病。病一旦发作,水米不进,而且非把肚里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才感觉病情减轻。因此,每当姥娘病情一发作,她就蹲在院子里,用鸡毛直拔拉喉咙,反胃了,肚里的食物就吐出来了。
当年我年幼不懂事,呆呆地看着,但我知道姥娘难受心疼她。我常问她,“姥娘你疼么?”姥娘会摇头说不疼。
过去医疗不发达,再说那个年代,穷得哪有钱去医院看病。姥娘病刚发作时,用命硬抗。抗不下去了,就找本村的郎中把把脉,吃几副中药。就是这个病,夺去了姥娘的生命。多年以后,我常想,假如姥娘的病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去医院看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大病。我常恨老天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姥娘现在还活着,我一定带她去最好的医院。心里的疼无法用语言表达。亲爱的姥娘,您对我的爱我沒有一顶点回报,叫外甥我心里好难受啊!
姥娘有病不外出看,生怕花钱。她自己吃糠咽菜,只是为了培养儿女们上学。我的二舅,姥娘的二儿子不负众望,考上了北京大学。当录取通知书下来时,几十块钱的学费难住了全家人。但因为姥娘平时待人宽厚,和亲戚朋友都处的不错,所以在大家的帮助下,很快就筹足了几十块钱。二舅去北京大学报到时,穿的是打补丁的上衣,拿的是糠圪坦的干粮。到校体检时,连个内裤也没有。只能和体检完的同学借穿一时,才顺利过关。二舅人穷志不穷,在学校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毕业后当了中国地质系科技工程师。
结束语:步入不惑的我,只要人家在我面前一提到后河这两个字,我脑海中便出现了那山,那水,那人………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