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洋车

父亲的洋车

文/郭秀英

那是儿时最美的一段时光。

儿时的我有一段时间是在繁峙县城度过,那时县城的交通还是以洋车为主,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自然洋车也就成了人们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也是父亲和我的一位忠实的朋友。

父亲当时在县城的酒厂上班,我们就在离厂子不远的地方西义村租了一间房子,母亲由于不识字,又不会骑洋车,暂时没有出去做工,留在了家里照顾我。父亲要上班去了,虽说厂子离家不太远,可总走路也耽误事啊!于是父亲就不知从哪买了一辆二手洋车回来,不过看上去还不算太旧,车梁上的一排黄字还能看清楚,我问父亲那是啥字,父亲笑着说:“飞鸽牌”。

从此父亲便骑着他的“飞鸽牌”洋车穿行在厂子与家之间。渐渐的我喜欢上了站着家门口等父亲,在那人流穿行的柏油马路上,眺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时儿人多了起来,时儿三三两两,总是要等上好久,才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是父亲。他虽疲惫,可总是面带笑容。父亲还没来得及歇歇,我就缠着他用洋车带着我到县城去转。我好高兴,一路上欣赏着被风吹着哗哗作响的树叶唱歌,看着人流不息的街道,一股股透着繁峙特色小吃的香味阵阵飘来,有用纸捻串着的麻叶,糖腰、锅盔、还有我们土话叫作鞋掌饼的等等好多名吃。让我这个从乡村来的土丫头看的目不转睛。我总会缠着父亲要这要那,父亲总会尽量满足我这个贪吃的小丫头。

就这样父亲一有空总会骑着他的“飞鸽牌”洋车领着我和母亲穿梭在这个热闹的县城中。尤其是看红火的时候,洋车就更加忙碌了。记得那一次是县城唱晋剧,晋剧是父亲的最爱,于是更积极。他总是早早骑着洋车,带着我们挤在成片的人群中,从开场到散戏。父亲看戏特投入,时不时被戏中的角色打动着,看着看着已是满脸泪花,还时不时抱以热烈的掌声。看到父亲那兴奋的样子,我的好奇心也来了,可我个子矮看不到啊,于是父亲就把我抱起来,抱久了父亲就把洋车推过来让我站上去,这样我是看到了,不过还是不懂戏,只是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头饰和衣服感到好奇。

每回晚上散戏回家的路上,已是满天星光,父亲借着月光边载着我们骑车前行,边给我讲起戏里的故事。他说:“唱戏比世,戏是生活真实的写照。”听着父亲的讲话,我好像对戏也渐渐有了了解。有时竟被父亲的讲解深深打动着,尤其是他讲的三娘教子里,三娘教育倚哥长大成人高中状元的故事,很有启发性与教育意义。

生活总是苦乐参半。那是一个被牙疼折磨的不能睡觉的夜晚,不懂事的我嚎啕大哭着,母亲急急匆匆的催父亲赶快起床,父亲简单的穿了几件衣服飞快地跳下地,然后只听见几声车响,母亲就匆匆抱着我坐在了父亲骑的飞快的洋车上,没过多久,来到了看牙的诊所,这时外面一片漆黑,父亲焦急得敲着那个牙医的门,这时只听到里面传了问话的声音,父亲急促的说着,“我闺女牙疼,麻烦给看看吧!”不一会儿医生开了门,那医生边打着哈欠,询问着我们的情况,父亲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医生快给我闺女看看吧,她牙疼的一哭了一个晚上。”接着父亲就把我从母亲怀里放到了医生的椅子上,医生让我张开嘴巴,透过那灯光的照射,医生说:“是虫吃牙,补上就没事了。”三下五除二,这点毛病在医生眼里小事一桩,很快就补好了。父亲问我感觉如何,我开心的说:“好多了。”站着一旁等候的母亲听到我的回答声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母亲又抱着我坐在了父亲骑着返家的洋车上时,天也渐渐亮了起来。此时的父亲骑车骑得是那样平稳,我无意间看到了洋车那脚蹬上还时时有泥土在往下掉,随着父亲蹬着的脚蹬子的震动一点一点在往下掉,掉的像刚洗过了一样亮,一蹬一上,那脚蹬子随着父亲的脚上下来回反复转着,车轮也跟着转动,车轮转过了多少圈,泥土掉落了多少回,也不知在那个泥泞的夜路里,父亲是咋样使劲蹬着那个脚蹬子,用最快的速度载着我和母亲,飞快的走向牙科。

天已大亮,一切又一如往常,清晨的小鸟依然在叽叽喳喳的叫着,父亲还时不时按着他那洋车上的铃铛,好似告诉我们到家了。洋车又被父亲放在了那个角落,它在那里静静等候着,等候着下一次与我们共度岁月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

文字编辑:马逢青     图文编辑:侯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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