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早餐店:粥铺和炸货屋子
同、光以来,北京的早点铺一直分做两个路子:一个是“粥铺”,一个是“炸货屋子”,它们都有各自的一套经营方式。
那时,还没兴起喝豆浆,早上起来讲究喝粥。粥铺从一大清早起来就是专门卖粥。粥铺所卖的粥,是以有黏性的粳米熬的,叫做“粳米粥”。粥铺的早点,即以粳米粥泡麻花为主。把刚出锅炸得酥脆的麻花,掰碎在碗里,然后用黏糊糊稀溜溜的热粥盛上一浇,就着麻花扑鼻的香味,特别引人食欲。
从半夜起,就要把头天拣净的粳米(拣去米中的杂质,洗干投净,以免牙碜。)熬起来,功夫全在“㸆”上,用微火熬煮,使米和汁融在一起,直到闻着有一股粳米的清香味出来为止。从一大清早鸡叫就开门营业,有那下夜的,赶早市的、出远门的,蹓早弯的,都陆续走来,喝上两碗热粥,可以驱散寒气。
天明以后,喝粥的人,陆陆续续,走出走进,你来我往,互道早安,粥铺里顿时热闹起来,就如同茶馆一样,笑语声喧,人声鼎沸,真是门庭若市,要一直忙到十点多钟,才各自散去,冷静下来。所以北京有句“歇后语”,叫做,“粥铺的买卖,热闹一早。”人们早上互道早安,也以“您喝了粥啦?”互问。可见“粥”在生活中的重要。
粥铺卖粥之外,炸货、烙货都有。炸货以麻花为大宗,也有“焦圈”、“薄脆”和“糖饼”等,但那时不炸油饼。 (“油饼”最早是专供做工的上工前用以代替早饭的方便食物,为的是它用油一炸,又咸又香,吃起来可口,连饭带菜都有了,所以油饼大多是一斤一个,炸油饼是另外一种行业。)烙货是马蹄烧饼,又叫做“瘪皮”;也有芝麻酱烧饼、吊炉烧饼等,花样种类不多。
▲ 吊炉烧饼,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图源网络。
粥铺门市之外,还有出“挑子”下街的。一个粥铺,有专门外出走街串巷的多少副“挑子”。带上炭火,稳上粥锅,走街串巷去卖。
“粥挑子”各有各的“道”(即谁走哪几条街巷,分街划片),各不相碍。
下街卖粥的挑子,也是分早上和下午。大清早卖粳米粥、马蹄烧饼、麻花;午卖大麦米粥。收“挑子”以后,即住在粥铺里。
粥挑子是柜上的,卖货拿提成,表面上不要灯油火耗钱,也不收房钱,但暗中早已把房、灯、水、挑子钱都早加在卖货的分成之内。
粥铺一直延续到民国十几年。以后,因为兴出了“杏仁茶”、“豆腐浆”,比起喝粥来,又简便,又好喝,也有丰富的营养,粥铺渐被淘汰。到了1938年,东城灯市口东口外,路西的最后一家粥铺也关了门,粥铺就不存在了。
▲ 胡同里的豆汁儿摊子,图源网络。
“炸货屋子”,是经营炸货、烙货的批发铺子。虽然门口也兼卖些个零售,但主要是以供应走街串巷的早点批发为主。每个炸货屋子,都有多少副背筐或挑子,有专门下街敲梆子卖“烧饼麻花”的,就住在铺子里边。
早上走街串巷卖早点,就吆喝着“烧饼麻花油炸鬼”,一声声地敲着梆子,从一大清早卖到十点多钟就差不多了;下午三、四点钟再上街卖上一阵子,五点多钟就收挑完事了。
他们是趸(dǔn,意为整批买进)“炸货屋子”的货卖,灯油火耗、房钱一切都另付,伙食自理。
因为是下街,花样就得带得齐全。所以炸货有:麻花、焦圈、糖泡、脆麻花、排叉、小油饼、糖饼、炸糕(分烫面的,黄米面的两种)、油条、糖耳朵蜜麻花等一、二十样,烙货有芝麻酱烧饼、吊炉烧饼、马蹄烧饼、驴蹄烧饼,缸炉烧饼、牛舌头饼、墩饽饽、糖火烧、煎饼、黄米面火烧、澄沙馅火烧、片火烧等十来种。
北京的东西南北城,分布着不少这样的“炸货屋子”,供应着人民生活中的早点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