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青春的梦》 十八 秋收 作者/雪月空明
连载《青春的梦》
十八 秋收
作者/雪月空明
十六岁，正是上学的好年龄，正是她应该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季节。十六岁，花一般的年龄，是花季少年享受人生快乐的时候，俯视未来的时节。是决定他们大半命运的时节。城里的孩子，正在这秋高气爽的天地里，吃着雪糕，喝着气水，打着乒乓球，看着电影，哼着小曲享受人生的快乐。而在这山村里，却有一个和他们一样大的同龄人，学习相当突出、德智体全优的同龄人在为生活奔波，而且是一个同龄的女孩儿。
她家有一辆老掉了牙的木排子车，以前司马大伯就是用它拉回一车车的玉米，庄稼……，现在，只好由司马雨来拉了。拉着这辆老车，车轴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母女俩向山上走去。
到地里大部分是上坡路，母女俩费了好大劲把车拉到地里，装起了玉米。
“妈，别看咱们玉米不好，可也吃不了，你看这么多呢。”
母亲知道这是女儿宽慰自己的话，可她怎么说呢？只好应道：“是啊，瞧着不好，掰下来还挺成的，少装点儿吧，多了咱们拉不动。”
“在装一点，反正回去多半是下坡路。”母女俩装了不太满的一车老玉米，开始往回走。
司马雨在前边拉，母亲在后边推，可不论母女俩如何用力，老排子车好似睡着了，就是不离地方。最后，母亲去搬车轱辘，司马雨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老排子车总算离开了原地，缓缓停停，走走歇歇。
下坡路并不太陡，但很不平，坑坑洼洼。司马雨在前面用力向后拖，母亲在后面用力拽，每过一个坑，老车便剧烈的或左或右的摇晃一下，把司马雨带的东倒西歪，好几次险些摔倒，还没走多远，母女俩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下了坡，有一段平路，坑也少了一些，母女俩可以喘口气了，可老排子车早把司马雨压得喘不过气来。糟糕，真糟糕透顶，前面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土坡，母女二人怎么上的去呢？
母女俩先歇了一会儿，然后铆足了劲儿向土坡闯去，可老车刚到坡的一半，就又吱吱呀呀的滑了下来。土坡好似有意和母女二人斗气，连上了几次都没上去，累得母女俩呼呼喘气。没办法，只好先歇一会儿，等有人来时帮忙推一下。这过大秋的日子，哪家里都没人，连小孩都到地里凑热闹，怎么办呢？
司马大妈坐在车辕上，望着苍穹，口中喃喃念叨。
“要是她爸在的话，也不至于叫这孩子受这个罪呀，这么小的年纪，干这个活哪受得了哇，这也不是她应该干的，老天有眼，保佑我们母女吧！”司马大妈念叨着祈求上天保佑。
“他大妈，来，咱们把车拉上去。”老杨大叔和他的两个儿子拉着车从后面走过来，老杨叔放下车，走到司马雨的车前，拉起了车。
“大叔，我来吧，您年纪大了，我来吧。”
“唉，小雨，你还小，不该干这个，唉。”老杨心里发酸，声音也变了味儿，他拉起排子车，司马雨母女和老杨的儿子用力推，车子吱吱呀呀的上了坡，老杨想帮她们送回家，但被司马大妈拦住了。老杨叹息一声，拉起自己的排子车，母女俩跑过去想帮忙推一下，老杨叔忙制止。“不用了，我们上的去，快拉你们的吧，天阴蒙蒙的，下了雨，更不好拉了。”
母女俩木偶似的回到自己车旁，吱吱呀呀声又响起来了。
卸了车，司马雨近屋喝了一大缸子凉水，咿、咿，她嘴里发出悔恨的声音，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
“我为什么这么不中用，为什么没劲儿，一车玉米都拉不动，我还能干什么，我为啥不是个男的，咿咿。”她用力捶着胸口，哭泣着。
“小雨，你。”
“妈。”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妈，我为什么不是个男的，偏偏是个女的，连帮你的忙都帮不上，妈。（她抱住母亲，泪水顺着下巴流到母亲身上，母亲抱着女儿的头，暗暗落泪。
“地里还有玉米，咱们去吧。”母女俩拖着疲倦的身体，又上路了，照旧前拖后拽，歪歪斜斜。
大秋总算过去了，司马雨也累的疲惫不堪，人瘦了一圈。人家满仓满院的粮食都堆满了，她家院里却只有一小堆。看来口粮还是够的，可看到人家那满仓满院的粮食，司马大妈心中总有些不舒服，又想起了司马大伯。
秋收过去了，司马雨想人家地里施了化肥，庄稼长得那么好，自家地里没施化肥，玉米又小又黄，怎么能挣到钱呢？好买化肥呀！她想起父亲在世时，割草卖些钱。对，割草去，可父亲割了草马上去卖，自己可没那么大能力，只能割回来晾干后再说，晾干后的草那个地方不一定收，怎么办呢？听说二十几里外有个养兔场，那大概会收干草。先割了再说，就算卖不了，也能当柴烧。
早上司马雨吃过饭，背起箩筐、拿起镰刀要上山。
“小雨，你干啥去？”
“妈，我去割些草卖，人家地里施化肥，庄稼长得好，咱们家没钱买化肥，庄稼又黄又小，总得攒些钱买化肥呀，弟弟上学也要用钱。”
母亲何常不想攒钱，往后这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想叫女儿去，可又没法子，只能这么干了。
“好，你去吧，别累着，少割点儿。”母亲说完蹲下身收拾碗筷，“唉、唉呦。”
“妈，你怎么了?腰痛病又犯了吧？快到炕上歇会儿。”
“不，不用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山区教育落后，医疗也很落后，许多人得了病之后都不去医院，感冒发烧平常事，腰酸腿痛小意思，在大点儿的病也不去医院看，主要是因为穷啊，去医院就要花钱，可这山村的人们哪有闲钱去看病呢，何况司马大妈这样的人家呢？司马大妈的腰疼病已经有十几年了，就因为没钱治，这么多年就这么硬挺着。
司马雨走上山坡，山连山，岭连岭，无边无际。山上芳草青青，山下溪水潺潺，大自然造就了一个神仙般的境地，仙境的世界。司马雨此时心情稍稍舒畅了些。来到山坡上，四下一望，野花盛开，蝴蝶飞舞，她真羡慕这些蝴蝶，羡慕这些小生灵，它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必为烦人的琐事所累，化为一只蝴蝶该有多好，飘飘然飞入花丛中，闻百花香，同伙伴们尽情的跳万般蝶舞，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想也没用，不会变成蝴蝶的，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司马雨自言自语得蹲下身，开始割草。
唰，唰，眼见快割了一箩筐，司马雨站起来，擦了把汗，弯腰又割起来。
当，司马雨的镰刀碰在了隐伏在草中的一块石头上，镰刀被嘣起半尺多高，正碰在了司马雨的左手中指上。鲜红的血从手指上冒出来，司马雨一惊，本能的用右手握住了左手中指，血从指缝中冒出一直滴到地上。一厘米来长的口子，她没喊痛，也没有怕，匆匆把草放进筐里，背起箩筐，快步下山了。
还好，草不太多，只是一平箩筐，背起来不太重。她捂着手一口气跑回家里，放下筐，跑进屋里。
“妈，我回来啦。”
“回来啦，”司马大妈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了司马雨的手上的血迹，“你的手怎么了？快让妈看看。”
“没事，啥官上任都要三把火呢，我来了个开门红。”她伸出指头笑嘻嘻的望着母亲。
“还笑呢，这么大的口子，快包上。”司马大妈慌忙进屋找了一块破布和一小块棉絮，匆忙把棉絮用火点着，燃灭后按在司马雨手指的伤口上，又把破布包在上面。“小雨，别去割啦，啊？”母亲望着女儿心理发酸又心疼，又舍不得。
“妈，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就这样也不碍事呀。”司马雨满不在乎的坐到桌边吃起饭来，饼子和咸菜，可她吃的津津有味。
“吃”，是村东头马大婶家的声音。外屋里，马大叔、马大婶和他们的儿子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几盘菜，锅台上放着一盖子白面大馒头，马大婶的儿子拿起一个白面大馒头摆弄着不愿意吃。
“妈，有别的饭没？老吃这个。”
“吃吧，儿子，明个儿给你弄好的吃，啊，快吃。”
马大婶的儿子勉强咬了一口，“妈，我去解手儿。”儿子拿着白面馒头出去了。
“咳，整天不知吃啥，这孩子啥都不想吃，明个儿给他弄点荤的。”
马大婶的儿子从厕所里出来，手提着裤子，嘴里叼着馒头。“整天吃这个，难吃死了，还不如贴饼子好吃呢，对，喂猪，喂猪还长肉哩。”嗖，一声轻响，饱含着农民心血汗水的果实飞了出去，落在了猪圈里。
作者简介：雪月空明，号闲野，又名义云天、燕赵不笑生。爱好文字多年，多篇短文见报，微信多个公众平台有短文、诗歌发表。红袖添香、起点中文网签约作家，多部长篇小说在网站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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