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卢原质传略(第十六章):忧民贫,推广新稻种

卢原质传略

作者/王秀峰
第十六章 忧民贫,推广新稻种

第一节

连日来,卢原质为了使百姓度过这三月饿荒,真是费尽脑汁,眼看春麦即将登场,心中是既喜且忧。俗语说:“断顿难断日”啊,谁家没有老弱病幼之人,有几个能经得起饥渴的煎熬,春日日子又特别地长,饿着肚子怎挨到日头落山,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是体会不到饿肚皮的滋味的。

夜,卢原质转侧难眠,虽说吴县的米粮明日一早能到,眼下米粮比黄金还要珍贵,看着整船整船大米,谁见谁眼红,谁敢保证一帆风顺、一路平安,途中没个阻碍。躺在床上听到打更刚报了寅时,就披衣起床,叫起翟安与陈彪匆匆忙忙地赶往洪蓝埠头。

卢原质一行来到埠头时,东方刚刚打白,因为来的早,平时比较热闹的情景被一片冷清代替,埠头上靠着几只小船,船上的人大概还在睡觉也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几只野狗见有人走动,在远处不停地嚎叫。

天色渐渐地泛白,河面还是灰蒙蒙地一片望不到尽头,卢原质一直在埠头 上的最高处望着。春日的清晨寒风袭人,翟安悄声地走到卢原质的身边说:“卢大人,时间还早着呢,到下面避风的地方先歇歇吧!”

卢原质头也不回,说:“不碍事,船马上就要到了。”

翟安知道卢大人心里惦掛着,恨不得运粮的船只马上就到眼前,自己也只好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向远处眺望。

埠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地聚集了一大帮子人,有昨天的那位不知名的老汉。与那位没有买米的老妇人,还有只买了一升米的中年妇女,他们好像约齐了似的,一大早就赶到埠头上来,看到卢大人比他们还要早,就全都围了过来。卢原质突然看到这些买米的百姓也赶到埠头上来,他们是完全出于对自己的信赖和支持,内心很是感动。看看米船还没有到达,心里虽更为焦急,在神情上还装出十分坦然的样子,便笑着并带有宽慰的口气说:“大家都不用着急,米船马上就会到来,大家放宽心,放宽心。”

那位老汉没听懂卢原质的意思,还认为大家对说今天能运到米粮不放心,所以要大家放宽心,便动情地说:“卢大人,我们不是不放心,我们是推着架子车,赶着牛车来帮助运米粮的!”

卢原质抬眼望去,远处果然停着好些架子车与牛车,有的人手里还拿着麻绳与竹杠。这时,孙成也匆匆赶到,卢原质对孙成说:“孙掌柜,大家早就候在这里要帮你御米、运米,你还不赶紧先谢谢大家!”

孙成一路赶来,还喘着粗气,双手抱拳连声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这时有人突然高喊起来:“那边有船来啦!”

果然,在河的尽头缓缓地驶来两艘大船,人们都高兴跳了起来,不知谁还准备了鞭炮,“噼哩叭啦”地放了起来,这时的卢原质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见得他挥了挥手说:“大家卸米去!”说完率先向靠船的埠头走去。

船缓缓地靠岸,只见姚成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站在船头,卢原质大喊:“姚成!姚成!”
姚成见卢大人也赶到埠头接船,很是高兴,没等铺上跳板,就纵身跳下船,涉水跑到卢原质的身边,高兴地说:“卢大人,满满两大船。”

卢原质拉着姚成的手说:“我们真是望眼欲穿啊!”

“我们知道家里等着急,日夜兼程,一刻都不敢耽搁啊!” 姚成说。

“一路辛苦、辛苦。”卢原质连声地说。

在那边安排卸船的孙掌柜也赶了过来连声地向姚成表示感谢,接着便小声地对姚成说:“那边米价如何?

说起那边,姚成就显得非常兴奋,只见他眉开色舞地说:“卢大人,吴县的衙门里没有一个不知道你的大名,尤其是那位陈知县,是将你当作活菩萨供奉在家里,天天上供烧香,敬若神明啊!”

卢原质当然知道陈知县对自己有感激之情,想不到竟然如此,忙着说:“折寿,折寿。”

姚成接着说:“我刚说明来意,陈知县立马就安排人手收粮,但是一时三刻也没那么多米粮等在那里,急的陈知县饭都吃不下,召集大家一起商量,大家听说是卢大人托办的事,都说:救灾如救火,卢大人的事耽误不得,先用县衙里的库粮垫上,我们自己以后再慢慢地补上,粮价就按新粮上市的价格结算。”

说到这里,姚成停了停才接着说:“全靠他们]如此帮忙,才将这两船大米顺顺当当地运了回来。”

孙成说:“如此大的人情,还不知怎样感谢才好呢?”

“以后碰上真该好好地谢谢人家才是。”卢原质接着说:“孙掌柜,你算算粮价加运费,比现在的市价便宜多少?”

孙成略一默算便说:“每斗要比现时的粮价便宜一分半至二分。”

“好,就按这个价卖米,”卢原质说。

“听凭卢大人安排。”孙成说。

“那你就回去安排,卢原质说着叫过陈彪来,说:“你马上就派人敲锣叫大家到“裕丰”粮店买米。”

知县赵文振经过昨日的一番闹腾,今日一早也赶到埠头想看个究竟,果然有两船米粮运到,不料卸船时看到大多是稻谷,只有小量白米,有些奇怪,就赶了过来想问个究竟,正碰上卢原质吩咐陈彪叫百姓来买米,米价比平日还便宜,便顺口说:“那么这谷价呢?”

卢原质转身见到赵文振也赶到埠头,还关心谷价,甚是高兴,便笑着说:“赵大人,这些稻谷嘛,暂时不卖!”

“什么?这些稻谷不卖。”赵文振非常吃惊地说。

‘对,不卖。”卢原质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

“就这么点白米,价格还要比平日便宜,你还派人满大街吆喝叫人家来买米?你不怕有人又会来闹事?”赵文振真的有点急了。

卢原质看了看左右没有人,便附在赵文振耳旁说:“赵大人,我们溧水城里有的是大白米,你放心吧!”

赵文振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说:“真的?”

“真的!”卢原质点点头。

赵文振几乎也会意到了,但转而一想说:“街市上没有米啊。’

“不会的。赵大人,你现在去到街上看看,满大街都是白花花的大米,米行家家开市,不信?我俩要不要打个赌东!”卢原质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果如卢原质所言,溧水城内米行家家开门卖粮。稍有商业知识的人都知道,此时再不抛售,这批大米就要压仓到新米上市,到那时陈米更卖不了好价钱。史斌他们料定,“裕丰”实无米可售了,”否则何必如此倒腾,虚张声势,甚至认为“裕丰”到外地收粮也是骗人的把戏,就算真的派人到外地收粮,此时此刻也未必能顺顺当当。所以大家商定,同时开市,每斗提价两分,此时不赚就没有机会了。

其实史斌心里也不踏实,一大早就派人到洪蓝埠头打探消息,没多久就得到讯息,说是果有两大船米运到,这下史斌确实有些慌了,也没与其他几家打招呼,就连忙吩咐伙计,将刚挂上涨价的牌子拆了下来,换上“血本大抛卖”,一时间,溧水城内米行家家仿效,米价大跌,市民奔走相告,喜盈于色。

第二节

虽说溧水城里米价大跌,人们还是信得过“裕丰”,大家都舍近就远,纷纷赶到偏远的“裕丰”买粮,米行的门前仍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这可愁煞了掌柜孙成,此时的“裕丰”确实无米可售了,仓库里虽然垒着粮包,却全是稻种。孙成只得叫伙计挂出“本店无米”的牌子,买粮的人们哪里肯信,明明刚从吴县运来两船大米,县衙里还派人敲锣叫大家来这里买米,怎么一眨眼就没米了?连日来人们被各家米行一会儿有米,一会无米,搞得晕头转向,还以为米行又在玩什么把戏,谁也不肯散去,没办法,孙成只得亲自来到店堂向大家解释,便抱拳作揖笑着说:“有劳各位乡亲老远跑来本店,本店今日确实无米可售,抱歉的很,抱歉的很啊!”

“你不是刚从吴县运来两船大米吗?怎么就囤着不卖呢?”

“实不相瞒,这是卢县丞安排好的,是两船稻种,不信你们跟几个人到我的库仓里去看看,本店绝不会欺骗大家。”孙成说。

果然有几个人不信,要跟着孙成到库里查看,孙成只得老老实实打开麻包让他们过目。孙成跟在边上介绍这占城稻,产量如何的好,烧成饭如何的香。人家是买米的,谁还会听你这些废话,反正现在满城的米行都在开门卖米,无非是多走几步脚头,人们也就渐渐的散了。

孙成赶紧招呼伙计换了牌子,写上“专卖占城稻种”,凡是买米来的都向他们介绍这稻种种出的米,如何地好,饭如何地香,可是没有一个人买,最后连买米的人也不上门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孙成有些急了,这稻种是赶季节的货,眼下正是谷子落田的时候,等过了麦收,谁家还会要稻种?除非是脑子出了毛病,当初卢县丞说要进稻种,也怪自己欠思量,就答应了。这稻种比不得大米、饭,家家都要吃,断不得,而稻种,家家都是在上年就有准备,即使小数人家欠缺,量也不大,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进了两大船的货呢?孙成是越想越担心,连晚饭也吃不下。

此时的孙成,真想去找卢县丞商量商量怎个办法,帮着出个主意,又担心生意场的事情自己处置不好,去找人家麻烦,毕竟交情不深,生怕产生误会。正在孙成长叹短嘘之时,不料这位被孙成看成救星的卢大人,却自己走上门来,孙成不由的大喜过望,赶紧出门将他迎进门来,忙不迭地让坐倒茶。

卢原质是为稻种的事情特意过来的,就笑着说:“别忙,别忙,你还是坐下来先说说今日稻种卖出去多少吧!”

听到卢大人也是为了稻种的事情来的,孙成叹了口气说:“卢大人,我还在想为这事去找你呢,别提啦,今日整整一天没卖出一两米,看来行情钝的很啊。”

“这怎么可能呢?谁不想有个好收成啊。”卢原质说。

其实,卢原质想推广新稻种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在几十年前交趾的占城新米就已经传入,被世人称为占城米,苏州府一带的产粮地区已经大面积种植,不但产量高,出米率好,烧成米饭也比本地米好吃。自己到了溧水以后,就十分关注这事,但是溧水却很少有人种植,但最后在丰庆乡的招贤里打听到有几户人家在种植这种新稻。就特意赶了过去打听,确是产量比本地的稻种高了许多,但是由于受到稻种来源的限制,没有得到大面积种植。卢原质想,只要能帮助百姓解决稻种的来源,大家一定是乐意种植的,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

俩人虽然目的相同,但是孙成毕竟是在商言商,更注重的货物的销售与资金的回笼。便焦急地说:“可惜藏在深闺无人识,如果这样下去,误了节气,好货就变成烂货了啊。卢大人,如果不想个好办法,我的生意就无法做下去了。”

孙成的话点醒了卢原质,是啊,买粮的人与种田的人毕竟有所不同,功夫要做在种田人的身上,时间又这么紧,节气不等人啊,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稻种会没人要呢,由于事出突然,卢原质一时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事,隔行如隔山。

看着卢大人默不作声,孙成便接着说:“卢大人,这批货我宁愿亏一些本钱,也想抛出去,现在是……唉。”

经孙成这么一说,卢原质好像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说:“孙掌柜,我们就以稻种换稻种,这样种田的人家又可省下一笔钱来,这样谁还会不乐意呢,就是再没有钱的人家,也让他用新麦换,你看怎么样?”

孙成叹了口气说:“卢大人,你倒是位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但是作为我,这是叫做生意吗?以稻种换稻种,是已经够麻烦了,还要用新麦换?谷子落田,新麦还没有上场,人家拿什么换?”
卢原质想也没有想便脱口而出说:“当然是先打条子,等新麦上场交货啊。”

“啊哎哎,我的卢大人,我这里是米行,要是人家脾气不好,还要让我上门挨家挨户去讨账啊?”孙成着急地说。“这种主意也真亏你卢大人想的出来。”

“这事麻烦是麻烦点,但是越是没钱的人家我们越要替他想的周全,交换的差率更要定的合理,不能使这样的人家吃亏。”卢原质根本没理会孙成意思,只管顺着自己的思路说。

“这样的生意没法做!”孙成也赌气说。

卢原质也打定了主意,便说:“孙掌柜,这笔生意你不做也得做,这次卖粮你已经出了很大的力,帮忙要帮到底,送佛要送上天,大家会记着你的好意。”

“卢大人,我不是不愿出力,这事实在是帮不了啊。”孙成看到这位卢县丞态度强硬,也就缓下口气来。

“你能帮得了,具体操办的事情虽然烦琐了一些,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你尽管放心。”卢原质说。

“我还不知道怎么个帮法呢。”孙成无奈地说。

“明天一早,你就按我的意思挂出牌子,生意照做,该卖的卖,该换的换。”卢原质说完,起身就走,也没有客套。

孙成将卢原质送到门外,见他渐渐走远,摇了摇头,返身回店。

第三节

出了“裕丰”,卢原质感到话讲的有些重了,作为一个米行的掌柜,能管得了这么多吗?当时自己是有些急了点,为百姓生活能有所好转是地方官员的责任,孙成能帮助操办已经是很不错了,怎么能将责任全压到他的身上呢?

回到了县衙,他叫人去请赵文振一起商量推广新稻种种植的事情。

原先,赵文振对这位从京城贬下来的县丞,很不以为然,初到溧水,搞什么恢复乡约堂,组织学馆生员,禀生宣扬所谓圣人之道,搞这些中看不中吃的花架子,无非只是为了出出风头而已,然而在处置了史有全闹事的事情以后,赵文振对这位卢县丞是刮目相看了,这位卢大人不仅学识广博,而且处事也十分地干练与果断,更让赵文振吃惊的是,人虽被贬到溧水,在京城里还有深不可测的渊源,连权势熏天的锦衣卫指挥副使韦虎都要退避三舍。现在差人来请,就立即赶到县丞的大堂。

赵文振到来时,翟安、蔡中、汤铎,还有课税大使唐海等人都已在,大家赶紧起身相迎,卢原质也笑着说:“本来我们大家要过你那边去的,结果还是请你到这边来。”

赵文振也笑着说:“同一座院子,还分什么这边那边,不碍事、不碍事。”

待赵文振坐落后,卢原质说:“今晚请大家来,商量个事,大家知道,“裕丰”米行日里运到两船占城稻种,它比本地稻产量高,饭也好吃。在我们溧水也有人在种,确是不一样,但是这样的好稻种在溧水却是没人买。我是初来乍到溧水,想请教大家究竟是什么原因。

大家原以为要商量什么重要事情,都匆匆赶来,却没想到是为“裕丰”米行卖粮的事情,人家不卖就不卖呗,那知道什么原因,都坐着不说话,赵文振看着大家都不吭声,想了想,便笑着说:“这道理很简单啊,大家不是经常看到人们坐在墙角落里边晒太阳边捉虱子吗?这虱子钻在衣缝里能捉的完吗?你干脆脱下全身的衣服在滚汤一煮,重新穿上。不是又清爽又舒服,人家偏不,宁愿通身整天痒,天天坐在那里捉虱子,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这种经历在坐的谁没有碰到过。赵文振这么一说。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也变得十分地活跃。

主薄翟安认真地说:“赵知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人家习惯了,怕麻烦。再说啦,另外买稻种,还要多花钱。”

“恐怕还有个重要原因,人家不知道,米行里还在卖稻种。”蔡中说。

卢原质笑着说:“大家再说,还有什么原因?”

翟安想了想说:“大概就是这几条吧。”

卢原质掰着指头说:“一是怕麻烦,二是怕花钱,三是还不知道,就三条?”

“三条就已经够了,我们总不能赶着人家到米行来啊。”赵文振说。

卢原质说:“如果就是这三条,就好办了,我们组织人手,明天一早就赶往各乡,要乡长、里长通知各家各户:希望大家都要改种新稻种。”

赵文振沉思了一会说:“卢大人,这样做,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人家说:我没钱啊,你怎么办?”

“这好办。”卢原质立即说:“你没钱,总不会说没准备谷种,那就用原先的谷种调换新稻种。”

“这样转手太多,办起来会很麻烦。”翟安说。

“不会麻烦,叫各家各户自己到‘裕丰’去换。”蔡中说。

“不!”卢原质说:“我们办事情就不能怕麻烦。”现在正是春收春种大忙季节,让农民到城里买种粮,换种费时费力,农时耽误不起,我们送货到乡,让农民就近买种、换种。”

这时在场一直没有说话的汤铎却突然笑了起来说。“我们这些人不全都变成‘裕丰’米行的伙计了吗?”

对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卢原质立即板起脸孔,正色地说:“此话怎讲?”

“我们不是全都去卖粮了吗?这不是伙计是什么?”汤铎说。

“伙计又怎么样,倒了你的身价?”卢原质停了停说:“你就没有看到今春溧水饿死了多少人,为了溧水少饿死人,我们就要当这样的伙计!”

看到卢原质发火了,赵文振对汤铎说:“你就少说几句吧!”

赵文振的话等于是表了态,汤铎也只好愤愤然不作声了,唐海说:“全县的公田亩数也不少,也可以全都换上新稻种。”

“如此说来,各村还有族田、寺院、道观也都有田产,如果全都种上新稻种这个数量就更大了,恐怕现有两船稻种还不够呢。”教喻蔡中说。

卢原质说:“这个好办,先私后公嘛,还有一点,大家要记清楚,占城稻种来自南边天气炎热的地方,不耐寒,我们溧水多山,山岙间有不少冷水田,就不鼓励种,不能一刀切,要看情况而定。

赵文振看着大家没有其他的话,便说:“明天,大家就按卢大人的意见去办吧!”
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有汤铎说:“这几天我手头事情很多,明天可能走不了。”
卢原质对汤铎训斥以后,汤铎一直怀有抵触的情绪,这次又如此表现,卢原质心中是明白的,但他不动声色平静地说:“在大忙的春收春种期间,在坐的各位都要将手头的事情先放上一放,还要告谕全县的百姓,就是一般的民间诉讼,也暂不受理处置,免得农户延误农时,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有人点头,有人应答,卢原质便说:“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大家出了县丞衙门后,汤铎跟着赵文振来到知县衙门,汤铎跟着赵文振也多年了,说话也随便,进了门便说:“赵知县,这衙门里谁当家啊?”

从内心说,对这位卢大人,赵文振是不甚满意,自从他到了溧水以来,怎么就一刻也没有消停过,不是搞得满城风雨,就是鸡飞狗跳,想来这位卢大人也是个聪明人,官怎么是这么个当法的,已经在官场上摔了一个大跟斗,还是安耽一点,别整天瞎折腾,便想在侧面劝劝他,有一次在闲聊时,故意问:“卢大人,你看过《颜氏家训》吗?”

对于卢原质来说,颜之推的《颜氏家训》刘清之辑的《戒子通录》等书,怎么会没有看过呢,便笑了笑谦逊地说:“稍有猎及,未有细究,赵大人莫非对此书有新的解说。”

“哪里,哪里,不过鄙人对此书为官的箴言,感触良多啊。”赵文振故作深沉地说。

“哦,不妨说来听听。”
赵文振眯起眼摇头晃脑地吟诵起《颜氏家训》来:“仕官称泰,不过处在中品,前望五十人,后顾五十人,足以免耻辱,无倾危也。”
卢原质听罢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赵大人真是深谙为官之道啊!”
“多年以来,我深深体味此话,确是说的有理啊。“赵文振说。

对于此类书籍,卢原质是很不以为然,例如在李恕的《戒子拾遗》的书中就说:作为县里长官,不“斥强健,压雄豪……不与司吏交言,不在公庭妄笑……等等,但是卢原质也听出赵文振的弦外之音,也就坦率地说:“鄙人虽也看过此类书籍,但是生性愚钝,很难理会此中的深奧。人生一世,为官一方,只求尽力尽责,问心无愧,至于处世之道,进身之术,惭愧的很,完全是个门外汉。”然后接着说:“赵大人啊,人各有各的活法,例如陶渊明不愿为七斗米折腰,赫赫有名的强项令不愿向皇帝低头,他们难道就没有细究过为官之道吗?是不屑还是不知。”

赵文振碰了个软钉子,被闹了个大红脸,也明白了卢原质的意思,只好由着他去,想到这些,他便对汤铎说:“不可多嘴八舌,回去吧!”
未完待续!

公告

本文作者郑重申明:未经作者同意允许,任何个人和组织机构不得擅自使用.修改.改编。

王秀峰:号秀屿山人,1950年生人,宁海党校中专毕业。1972年参加电影放映工作,后转入行政管理单位,直到退休。爱好读书、旅游、写字、打牌,仅此而已。

□编辑:木子叶寒

□ 图片:步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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