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冬至
文:柳岸至水
俗语说:“冬至在月中,无雪也没霜”,今年的冬至在冬月21,雪霜偏少。俗语也说:“冬至疏,过年黑”。冬至这天如果没有太阳,那么过年一定晴天,反之,冬至放晴,过年就会有雨雪。今天我们市区阴天有雾,按俗语,即将到来的春节应该是晴好的天气。
记得鲁迅先生在他的文章里写过,冬天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四处银装,万物洁白,通往村外的路上,印满杂沓的脚印儿和车轱辘印儿,路边没人走,却印着一溜儿梅花瓣儿一样的小蹄子印儿,散散漫漫,伸向远方……
雪霁天晴,人们都在自家的房上扫雪,这时候打麦场上的木锨又派上了用场,木锨轻便,又不伤房顶,小孩子们也乐得跟大人一起铲雪,在房顶上一推一溜儿,把洁白的一层雪推到巷子里,大人们拿着扫帚把残留的雪再清扫干净,房顶上的雪如果不扫,白天化晚上冻,热胀冷缩,会把房顶冻裂。扫累了,就把扫帚停下,一边用嘴哈着手,一边跟街坊邻居唠几句家常。
歇了会儿,把扫成一趟子的雪用推板推到房下去。雪落地时发出“扑突突”的闷响,在地上堆起一长溜儿来,等房顶上的残雪全部被扫完,我们再帮大人们用推车把这些雪推到村外坡下、沟里,或者直接拉到附近的菜地里。
清晨,呼吸着清冽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云彩被镶了金边,四野雪茫茫,看着一只只麻雀在灰黑的枝枝杈杈间飞来穿去,伴着唧唧啾啾的叫声,简短有力。那边谁家那么勤快,烟囱里已经升腾起袅袅蓝烟,空气中淡淡的柴火香气渐渐弥散开来。
雪下在乡下,显然要比下在城里从容。乡下比城里冷,雪融化得慢,下一场就是一场,特别是一场纷飞的大雪,将村庄、田野彻底覆盖,到处银妆素裹,一直就那么白着,好久都不融化。那时的村庄,就像童话里的一样,朴素而动人。
雪地上,三股叉的是鸡爪子印儿,一朵朵梅花样的狗蹄子印儿,这几串脚印儿从院子西南过来,到北屋门口的台阶前转个圈儿,又到东屋厨房门口,接着又到南门口兜了两圈儿,就转到了鸡棚儿那儿了。也许还会有一只野猫来过,这闻闻那瞅瞅,又孤独地向村外,“喵儿”的一声逃离……
下点小雪,不怎么影响出行,还可以把鸟兽的行踪印到雪地上。支个筛子捕麻雀,看似简单,也是需要耐心和技巧的。选好场地,撒好谷秕子,耐心等。打兔子的,要起早,趁人们的脚印儿还没有把兔子的脚印儿趟乱,还会带上一只奔跑迅速的弱狗。趁雪融化前堆个雪人,埯上两块煤渣做眼,插上一棵红萝卜当鼻子,划上一个嘴角上翘的笑脸,可以让小孩子们总也忘不掉这个“红鼻子哥哥”,围着它开心老半天。
前几天那场雪下得不大,只薄薄的一指多厚,扫起来不费劲。不一会儿身上就暖和起来,刚才冻得僵麻的双手也变得活泛热乎儿了。回想起那些年,会木匠的父亲在院子里打家具,扫完雪,就摆出那几套做木工用的锯、刨、斧、锤什么的,我们总缠着他给我们做把木枪什么的。父亲就用那些下脚料给我们做几件玩具,我们则开心地散去,在雪地里撒欢……
冬天,其实是孩子最欢乐的时节。这时候地里、家里的活儿已经不忙,放学之后,可以尽情地玩儿。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多可以买到的玩具,但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自己亲自动手做的土玩具,似乎更能丰富人生,那些记忆深深刻进了人生的轨迹。且不说大人给孩子们做的各种样式的小木枪,缝制的沙包,就是孩子们自己发明、创造的小游戏就有很多,把废书皮或者烟盒纸叠成方角、三角,“打三角”的;捡些个琉璃瓦片,“丢瓦片”的;截下一段纳鞋底子的粗线绳,翻线绳(也有用彩色皮筋儿翻皮筋儿的);画上格子“丢沙包”的;分成两队人马玩月亮城堡闯关“撞人墙”的……其中,还有不少游戏规则,孩子们赢赢输输的,玩得满头大汗,嬉笑声不断……
“冬至大如年”,这一天,家家都要吃顿饺子。“昼短摒弃烦忧事,夜常相伴欢乐声。小饺暖尽心头寒,更胜金银百十千。”乔金龙的诗歌也是在诉说冬至的风俗。每年农历冬至这天,不论贫富,饺子都是必不可少的。冬至到,家家户户吃水饺。据说这习俗,还是纪念“医圣”张仲景冬至舍药留下的。
那些年的冬至这一天,我也会坐在土炕上,帮母亲包一会儿饺子。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热热闹闹地包一顿饺子,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外面天寒地冻的,一家人围坐着有说有笑,一起包饺子,揉面的揉面,擀皮的擀皮,烧火的烧火……一家人忙忙活活,其乐融融,何尝不是人间最美好的天伦之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