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皇陵 【河南新郑】
新郑郭店镇有2处国保:后周皇陵、华阳故城。后周皇陵由郭威嵩陵、柴荣庆陵、符皇后懿陵和柴宗训顺陵4陵组成。这也是我印象中,一次性将一个朝代的帝王陵一网打尽,颇得欣悦。
郭威嵩陵在周庄村,紧邻郑新快速通道,路旁即可一眼目睹草木繁盛的大坟包。
墓前除了树木、农田,既无祭碑,也无神道、翁仲、石象生等,素面朝天。据记载,周太祖曾交代后事从简,瓦棺纸衣所葬而已。大概他听懂了孔贤人的“哀哉送死后,乃为弃身具”的话了,这也许是真的,这样摸金校尉多半失业,无法垂涎嵩陵之葬。
五代十国中,后周国祚10年,承3帝,它是一个颇有特色的王朝,中国唯一的“一朝两姓”的王朝,中国唯一的3帝都用的年号“显德”。
郭威是河北隆尧人,五代13帝,河朔地区量产6帝,郭威即其一。其在后汉时为邺都留守,隐帝刘承佑大脑短路,在猜忌质疑中,将开封的郭妻柴氏及3子等人杀掉,也顺便了一下柴荣的妻与子。
隐帝在博弈中也输了性命,郭威在监国的一个月后,黄袍加身,自己注册了后周有限公司。10年后赵匡胤依葫芦画瓢,复制粘贴,也成了法人代表。而赵家陈桥驿的“黄袍加身”更有名,原创的版权归郭威。郭威举节俭、善纳谏、除弊政,智勇双全,也为柴荣施展才能的提供了一个好舞台。
郭威墓往北一里就是陵上村,后周的两帝一后即葬于此。符皇后的懿陵最先路过,就在村里农家院旁。不是国保碑的提示,以为是就是寻常一抔黄土堆。
周世宗柴荣一生有3皇后,追谥的“贞惠”刘皇后死于刘承佑刀下,后立大、小符皇后,这是大符的坟,其殁于显德二年(955年),而柴荣崩前10天又立了大符的妹妹小符为新皇后。
大符曾是后汉河中节度使李守贞的儿媳,后李守贞反叛兵败,郭威征讨俘获了符氏,还与其父符彦卿,后柴荣聘之,即位后册封为“宣懿皇后”,懿陵也由此而来。
符氏家族是个武将世家,符彦卿是个端然状貌、好谋集义之人,其堪比北周独孤信,量产出3个皇后,两个嫁于柴荣,一个嫁于赵光义,其死于开宝年间,后赵老二荣登大宝,追册为“懿德皇后”。
符皇后的墓往西就是周世宗柴荣的庆陵,庆陵柏树森森,彩旗飘飘,墓道前一对石狮、国保碑、党员廉政教育基地碑左右布列,墓道两旁用了16块碑,刻着16个词和图案,它们和后面的碑林一样,均为世宗歌功颂德之意,文韬武略、励精图治等等褒言佳语,均为柴荣光耀的标签。
祭台供桌的后面高耸着“周世宗陵”一碑,后面就是明清碑林,立着躺着的碑约有40多块,其中不少款御制祭文碑。柴荣的文治武功颇受明清皇帝的推崇,从宣德到宣统,中央遣派官员祭扫世宗,颂功扬绩,表达景慕,刻碑纪行。柴荣墓冢高约10米,树木拥翠,寂静的矗立在田野中,与时光厮磨。
明正德元年(1506年)《御制祭文碑》
明万历10年(1582年)《皇帝遣许汝孙致祭碑》
柴荣是柴皇后的侄子,郭威既是他的养父,也是他的姑父。柴荣上位后,政治清明、百姓富庶、整军练卒、裁汰冗弱、招抚流亡、减少赋税、整饬佛教、北破契丹……伟业初始,可惜天不假年,美志不就,39岁归仙,从而也给了后世无数的遐想空间,去凭吊,去缅怀,去感伤。
柴荣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君主,在帝王系中被称为完美无瑕。宋人不吝笔墨,在新主面前歌颂旧主,《旧五代史》:“神武雄略,乃一代之英主也。”欧阳修的《新五代史》:“威武之声震慑夷夏,其英武之材可谓雄杰,岂非所谓贤主哉!” 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以信令御群臣,以正义责诸国。”司马光更是引用了《尚书》:“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将柴荣推到了至善至美的人品和能力的双修高峰。
自古称颂感慨柴荣之事史不绝书,如果活的长的就没有赵家的事了,但过往没有美好的假设,用了如果、也许、大约、可能等等这些副词,那就成了演绎。如果唐太宗活的再长点,唐玄宗活的短点,历史评价也许会互换,柴荣也是如此。天地生人,其实柴荣已经践行了他的后周版的“中国梦”了。
明嘉靖10年(1532年)《遣祭碑》
左:清乾隆15年(1750年)《遣祭碑》,右:明宣德元年(1426年),柴荣墓现存立的最早的碑。
明成化13年(1477年)《御制祭文碑》
左:明正统元年(1436年),《御制祭文碑》,右:明嘉靖40年(1562年)《御制祭文碑》。
去周恭帝柴宗训的顺陵似乎很难找,千寻百问,村民给出的指示都是大约的方位感,它其实就在符皇后墓东边不远处,隔一个臭水沟就是。沃野田畴,隆起的土包似乎都像墓,我们几人四面出击,最后还是卫卿发踪探迹而得。齐腰的玉米杆怕踩着,不平的田畦怕崴着,总之将后周皇陵最后一墓收入囊中。
柴宗训墓只有3、4米高,当一座坟出现在地上时,时间会将私家的属性转成公共产品,或盗掘、或侵占、或卖门票……顺陵据说有壁画,当年村民还能自由出入茔穴,现已封闭保护。小柴入宋后,降为郑王,死于房县,谥曰“恭皇帝”。赵匡胤还为其穿孝发哀,戏份做的很足,这样才有粉丝愿意买单。
柴宗训是柴荣第4子,也是柴荣活着的儿子最年长的,显德6年(959年)嗣位,半年后就逊位于赵家。“弄楯牵车挽鼓催,不知门外倒戈回。”核按钮的秘钥把握在殿前都检点的手里,孤儿寡母只能顺从。世宗死前上了很多保险,安排了范质、王溥、魏仁浦、韩通、赵匡胤等人,立小符为皇后目的,也是让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尽倾心力,无奈军方势力强盛,改朝换代也是蓄谋已久后的必然产品了,保险只能失效。时间是看不见的河流,逆流顺流,谁都在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