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刘秀祥:出走与归来,一个“攀登者”
刘秀祥已成为一个符号。
12年过去了,当年背着母亲上大学的祥哥怎样了?——他成了家乡贵州省黔西南州望谟县的一名教师、一名校长。
就在2020年疫情期间,因为获得第24届“中国青年五四奖章”,刘秀祥的名字再次登上了新闻头条。他的孝道和励志故事再次被讲述。
在这个符号背后,是人们的怀念——一个传统中国人的样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在经历无数疫情的悲痛之后,人们从刘秀祥身上再次感受到了温暖和力量。
而对于教育,我们还想发现得更多。
刘秀祥同样是个“异数”。他打破了“读书进城——逃离乡土”的传统路径。大学毕业后,他放弃高薪,回乡做教师,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参与乡村教育变革,成为一位教育的扶贫者、扶志者。
正如他说:我只是一个代表,扎根一线和边远地区的老师太多了,而我是一个幸运者。
在这个幸运背后,还有更多他的同事、他的学生、他的朋友们。这是一群人改变教育、改写未来的故事。
01
出走之路
少年刘秀祥,几乎一直在“逃离”的路上。
1988年,刘秀祥出生在云贵高原深处的小山村,距离最近的县城黔西南州望谟县有三四小时的脚程。即使今天公路已修好,开车也要四十分钟。
刘秀祥四岁时,父亲突然去世。留下他和两个姐姐一个哥哥。生活的重担一下转移到了母亲肩上。起初,母亲接手农活,刘秀祥在隔壁村读小学,路远难行,冬天要打着火把天亮前出发,好在他懂事勤奋,成绩也不错,日子在摇摇欲坠中勉强维持着。不想,刘秀祥三年级时,哥哥姐姐突然离家出走。母亲积累多年的恐惧和辛酸一下决堤,哭了一星期后,精神渐渐失常。
刘秀祥成了家里仅剩的劳动力。但十岁的他尚干不了农活,没办法,只好把地以一年500斤稻谷的租金租给别人,自己则在学习间隙上山挖药材卖,养活娘俩,给母亲治病。
二十多年前的望谟,贫困像一块黑铁坠着人的腿脚,迫使人们抱团取暖。村里一个叔叔看上了刘秀祥勤劳肯干的性子,想要他来做上门女婿,买个打米机,把日子将将过下去。
但刘秀祥不甘心,他要逃。
逃离这被群山阻隔的小山村,逃离他和母亲的伤心地。
照片中,黑瘦的小刘秀祥面容俊朗、目光倔强,被命运扼住了喉咙,顽强的生命力却使他始终不愿意放弃挣扎。
走之前,他来到父亲坟前,发誓要给母亲治病、过好日子,混不出模样绝不回来。他给自己取名“祥”,意思是与母亲一起祥和地生活。那年他十三岁。
小学毕业,刘秀祥以全县第三的成绩考上了望谟县重点中学,却因为交不起学费,无奈放弃。转而去一所民办中学,只因民办学校常用免除学费的方式来换取优质生源——刘秀祥在摸底考中得了第一。
他带着母亲在学校边的山头搭房子,照顾母亲饮食起居。学习之余,靠捡废品维持生计。
穷则生恶,二十年前的小县城,整日游荡着一批不想外出打拼,也不甘于本分生活的社会青年。少年刘秀祥晚上捡废品,拿去桥边的废品站卖,得了钱去买吃食和衣物,却一再被这些人搜刮欺辱。好几次差点儿被从桥上扔到河里去。
从山村到县城,是为了追求好的生活,却眼看离誓愿越来越远。
初中毕业,刘秀祥再次逃离,继续往外走,走出贫穷和恐惧的乌云。
少年时期的刘秀祥。尽管命运将他抛弃,他依然努力走出自己 的人生路
他选择了黔西南州首府兴义市。当时,兴义八中是全国都数得上的名校,他的成绩也可一试,然而因为路远费用高,他只好放弃,选择了较近的安龙一中。
为了凑够学费,暑假时刘秀祥把母亲托给同学照顾,一人去了遵义一处水电站抬钢筋。他干活不知疲倦,瘦弱的身体天天满负荷做18小时工。过度疲劳让他两次从高处摔下来,幸好安全网救了他。
四十多天,刘秀祥总共赚了1800块。
回家一开门,刘秀祥看见母亲蓬头垢面坐在破屋里,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他感恩同学按时给母亲送饭,又难过没有人可以替代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刘秀祥一阵哭泣,从此再没有长时间留下母亲一人。
揣着1800块钱,刘秀祥带着母亲去安龙上学。他在学校边租了一个弃用的猪圈,用塑料布一围,就是家了。猪圈上层本是放粮草的地方,刘秀祥把它做成小二层,和母亲上下各居一室。
高中时,刘秀祥依然在学习间隙打零工、捡废品、卖报纸、做家教……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读书,只要母亲还在身边。
2007年,高考眼看到了,刘秀祥却突然病倒。常年不知辛劳的身体不堪重负,终以6分之差落榜。
沮丧的狂浪一下淹没了他。旁人眼中积极向上的无畏少年,再也忍不住心中积累多年的委屈,他抱怨人生不公、造化弄人,甚至抱怨起了父亲,为什么留他在世间承受这样的痛苦。
这次他真的想要逃了——逃离人世。
那天,他一人躲在屋里翻看日记,想对虽不长却坎坷的生命做一次回顾和告别。也许是心中微光未熄,也许是想到了母亲,当他看到日记里的一句“当你抱怨你没有鞋穿,回头一看发现别人竟然没有脚”时,顿悟像闪电截住了他。
他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有母亲在,有一个家、一份牵挂。再被欺负再无望,总还有港湾让他停靠。哪怕母亲不懂,哪怕只能给母亲端水梳头、做饭擦身,这里头已饱含了爱和一切。
旁人看他走到哪儿都带着母亲,称他“贵州第一孝子”。但刘秀祥知道,他同样离不开母亲。
刘秀祥精心照顾母亲
在刘秀祥心中,甚至隐隐希望这样就好。虽然母亲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但她身体完好,儿子争气,生活渐渐安稳,好过某天清醒过来,要面对这么多年对儿子的愧疚。
虽然决定继续往下走,但刘秀祥却不想留在安龙这失意之地了。
他86块钱卖掉高中三年所有家当,带着母亲去了兴义市。
他在一家洗浴中心工作,以给别人擦背来赚取他与母亲的生活费。
40多天过去了,刘秀祥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不想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他又萌生了读书的念头,四处寻找复读的学校。当他第五次找到一所私立学校的校长时,他给校长跪下了,校长接收了他。
复读一年即将高考时,他又一次病倒了,不得不去医务室打吊瓶。班上老师知道了他的经历,劝他放下心理负担——连命运都不能将你打倒,心里那道坎又怎么会难以跨越。刘秀祥听了,当即拔掉吊瓶,和同学去打了一场球,洗了澡,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去高考。
2008年,刘秀祥考上了当时的山东临沂师范学院。
他决定带着母亲去千里之外上大学。
暑假在砂场铲矿石赚路费时,他的事迹被众多媒体发现、报道了。突如其来的名声,塑造了他“千里背母上大学”的孝子形象,也让很多陌生人看到了他,想要资助他。北京一家公司甚至开出了8000元的月薪,从大一就开始发。但刘秀祥统统拒绝了——习惯了一切靠自己,他不想被当作弱者同情。
但是,“名人效应”免不了。大学做兼职时,别人有意无意的把更好的机会留给他,不管是发传单、做中介,还是在沂蒙山区影视基地做抗战片的群众演员……
他感念别人给予的温暖,也感慨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努力给母亲治病,完成学业。他不怕了。
02
群山中的生机
贵州省黔西南州望谟县,深处云贵高原广袤葱绿的喀斯特群山中。
它和任何一个大城市——贵阳、兴义、广西百色——都不挨着,离最近的大河北盘江,也有30多公里。不论从哪里来、怎么来,都要花上大半天时间。
这里属于古夜郎国的范围,但几乎找不到一本古籍、一段故事、一个人物,能和今天的它互文。除了在历史上不讨好的“自大”之名,它几乎是隐形的。
作为全国布依族人口最多的县,这里还居住着苗族、壮族、瑶族等,但这些少数民族的痕迹。
曾经在望谟,贫穷迫使有志者必须非常努力往上爬。古语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命运已然如此,风水亦不由人选择,读书便成了唯一的、脆弱的稻草。抓住它游上岸的人,不会想再回来。
而今,望谟县将迎来脱贫摘帽检查,多年持续大力的扶贫攻坚,即将看到成效。
其实,国家西部大开发的政策倾向,早就开始了。
一列列行驶在横跨山间的巨大水泥桥墩上的高铁,一条条直通各县城的高速公路,带来发展机遇。县城中到处可见新楼盘,有棚户区改造项目,也有基建和外来投资项目。花丛和塔吊在镜头里重叠,画着古老布依族生活图的墙壁下,是挥汗如雨的建筑工。
望谟县城到处高耸的塔吊,正一点一点改变着这个城市的面貌
进城务工的农民和外地人大量涌入,在公园林中、车站边、邮局门口聚集,一边闲聊下棋,一边等人找零工。
蓝天白云高远,黄色河水绕城而过。老城热闹喧嚣,新城干净漂亮,挂着刘秀祥模范人物牌的宽阔广场上,孩子三三两两跑过。这确乎和当年刘秀祥一心想离开的地方大不一样了。
刘秀祥的故事,在悄无声息地影响着这座城市
近些年,望谟县的教育体系也随着政策倾向、经济发展、人口流动而变革着:把乡镇学校集中到县城办学,调整优化教育资源,兴建了几所高中,改走读制为寄宿制。对师资、劳动力和人才的大量需求,使许多出走望谟的人得以回来工作和生活。
大四时,刘秀祥开始在临沂实习、工作,做营销培训。
八年前,他为了凑够上高中的学费暑假在水电站做工时,就曾羡慕过监工——画画图纸,每月就能拿8000元工资。他觉得自己做事认真、不计辛劳,也可以成为一个好包工头,给母亲和自己一个家。
八年后,新入职场的刘秀祥,开始带团队、冲业绩,年薪达到二十万。
初中时,刘秀祥曾和一起捡废品的三个小伙伴相依为命,求学期间,他得到过许多好心人的关怀,当他想要将温暖传递下去时,就把余钱几百几百地寄给了小伙伴,支持他们读书。不多,但总是患难情谊。
资助贫困,不一定是功成名就后的锦上添花,也有起于微末的萤火烛照。况且,他现在生活有了保障,母亲也得到安置,他想着,他可以赚更多钱,帮助更多人。
但这时,其中一个女孩突然对他说不想读书了。刘秀祥听了非常难过。他很想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辍学的人,放弃读书,就是放弃了人生更丰富精彩的可能性。几番劝导下,刘秀祥意识到问题所在:钱不是关键,钱,说服不了他们读书。
如果说物质能挽救生活,那什么能挽救思想和心灵呢?
刘秀祥决定回望谟,回去找一找。
03
归来:“一个都不能少”
当时公司的老板对他说,位子给你留着,遇到困难或不如意,随时回来。刘秀祥说:三年。他要用三年的时间,改变哪怕一个人,让他走出乡村,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没想到,这一走,就再没有回临沂工作。
刘秀祥以特岗教师的身份回望谟支教。按照规定,需待满三年,三年之后,可留可走。
2012年9月,刘秀祥去了望谟县下的一个乡镇初中教历史。两个月后,调到县民族中学做科任老师,还是教历史。
因为师资紧张,也由于表现优异,刘秀祥得到学校器重。2013年,各种职位一齐派了下来,将他的生活塞得满满当当。
26岁的刘秀祥讲究实干,不让一个职位徒有虚名。
他做德育主任,从大方向上给学生做职业生涯规划,通过演讲、培训、校园媒体,从各种渠道给予学生影响;他参与团委,组织社团,在文体活动中树立学生自信;在党支部,他发挥党员的带头作用;他管理年级部和历史教研组;同时,他还冲在教学前线,兼任三个班的班主任,教五个班的课……
工作紧张、充实,刘秀祥将其当作锻炼,乐此不疲。
在他接手的三个班中,有一个47人的学困生“放羊班”。学生大多来自农村,对他们来说,读书不仅赚不了钱,还费钱。他们混在学校,混到哪天算哪天,混不下去了,就像身边大多数人那样,外出打工。
刘秀祥从网上找到之前媒体报道自己的视频,指着里面的人对学生说:那就是我,从小学一步步靠努力上了大学,现在成了你们的老师。改变命运是长远的事,不如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
刘秀祥给学生做演讲,主题是“为什么要读书”,他想启迪心灵,使学生尽快明确角色定位,投入学习。
刘秀祥自己掏钱在班里搞活动,开主题班会,发掘学生的特长,把合适的推荐给团委,让他们在全校甚至更大的舞台展示自我。慢慢地,不局限于书本和考分,学生看到了自己的优点,找到了存在感。
周末或逢年过节,他把学生分批带回家,一起做饭,聊家常。学生们喊他“祥哥”,亲切如家人。即使毕业,放假了也常“回家”看望刘老师。
在刘秀祥看来,教书就像穿针引线,织的是人生的大图景,每个针脚都务求细密、结实。这个曾经不被看好的班,后来每个人都考上了大学。
刘秀祥以自身经历看到,贫困地区的教育,关键在于唤醒。唤醒学生,唤醒教师,唤醒家长和社会。一旦学生的积极性被唤醒,他们就会主动去创造自己的人生;一旦更多老师被唤醒,归来投身家乡建设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一旦家长和社会被唤醒,教育的接力棒就能配合得当、更好地传递。
扶贫先扶志,刘秀祥选择回家乡做一名教师
三年之期已过。走入学生内心的刘秀祥,也把心向着学生敞开,自然舍不得离去。而且这样好的教学成绩,也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存在感。他知道他想做什么、怎么做。
就像张艺谋的电影《一个都不能少》,小魏老师去城里,千方百计要把为了给母亲治病而辍学打工的张慧科找回来。成绩好家境差的学生,可以用物质来资助,但那些成绩不好家境又差的,那些过早在社会上流浪的心灵,那被放弃的大多数呢?——“一个都不能少!”
2012年,望谟县2000人高考,50多人考上本科,2014年就过百了,当时全县人都很高兴,看到了新教育带来的希望。今年,这个目标设定为过千。
刘秀祥从心里知道,远方城市的高层写字楼里,不缺一个白领,但在望谟的三尺课堂上,缺的就是能带来新教育方法,给孩子带来心灵慰藉的老师。
刘秀祥惯常穿一件白衬衫,没有人留意过他的衣服曾几次被汗湿。但常年的演讲、上课、培训,却把暗哑留在了他的嗓子中,即使如此,他仍然脚步匆匆,穿梭在学校和讲堂,精力饱满,好像永远不会疲倦。
04
生活要唱着过
苗族少年杨兴旺懂事得让人心疼。
1998年出生的杨兴旺,其实已不算少年,也许因为物质匮乏,他个子不高,小麦色的脸上,少年气尚未脱尽。说起话来轻声慢语,却沉着笃定。
小杨从小喜爱唱歌。从初二开始学吉他,写歌,组乐队。他喜欢同样出身贵州的民谣歌手尧十三。
说起志向,小杨的眼中闪着光。他想把苗族的音乐和文化传承下去,让大山之外的人听见、喜爱。
但这种念头,在半年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2019年,小杨高考失利,不甘心的他转到望谟县实验高中复读。面对过万元的高额艺术培训费,小杨咬牙硬撑。家里拿了一些,自己去菜场打工赚了一些,余下的就借花呗。
勉强把今年一月份的艺考撑完,他坚持不住了。作为七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五的男孩——母亲已经因为要拉扯一家儿女,过度劳累倒在了工地上——他很害怕打工的父亲再出事,他害怕没有依靠。
他决定去兴义打工,不读书了。
后来,成绩出来了,考得还不错,他迟疑了,究竟该何去何从?他不想给家里添负担,让家人为他担心。他只把消息悄悄告诉了他实验高中的班主任。
班主任老师听了后说:不管怎样,先回来,书一定要念下去,不要怕,我给你想办法。
这位老师给小杨找了一个资助。这份资助不仅能解一时之急,还将扶持他一直到大学毕业。小杨拿到第一笔资助金后,立刻把花呗还了。直到这时,他悬着的心才真的放下来。
班主任知道他的特长,着力把他往音乐路上培养。在班会和学校活动上让他表现,一有机会就带他去外地,去更大的平台展示自己。
小杨渐渐恢复了自信。那些一度遥远的梦再次变得清晰,变得触手可及。
2018年,刘秀祥调任新建的望谟县实验高中副校长,分管德育、团委等,同时带一个复读班:高三(15)班。小杨就是这个班的学生。
因为教学成绩突出,刘秀祥获得了许多表彰,成了望谟县的“教育明星”,成了这所新高中的响亮“名片”。这个班里的学生,大多是慕刘老师之名而来的,包括小杨。当时,他已在另一所学校报了名,但听一位老师建议,打电话给刘秀祥。刘秀祥简单询问了情况后说:你来,直接找我就可以。
像小杨这样的学生,在望谟从教八年中,刘秀祥已牵线资助了1700个之多。
扶贫先扶志,这个志,也是“智”,不仅学生要有志向,家长也要对脱贫有信心。打工固然能解一时之困,但子女成为留守儿童,教育难上加难。为了不让贫困像基因世代遗传,为了实地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刘秀祥经常下乡家访,走了160多个村子,骑坏了8辆摩托车。
在实验高中,刘秀祥的抱负得到了更广阔的施展空间。校舍崭新,教师团队年轻,学生充满朝气。和以分数为导向不同,这里倒真有一股实验的新风。
刘秀祥也更忙了。
开会、培训、演讲、扶贫、上课……起早贪黑,一天下来不得空闲,连吃饭都是见缝插针。当被问到累不累,要不要休息,刘秀祥就会笑起来,脸上超越年龄的皱纹更加明显,他说:和学生交流就是放松了。
刘秀祥常常跟学生谈心,了解他们,也一步一步影响和改变着他们
小杨有个前辈,布依族姑娘哈应妮。她是2016年从刘秀祥的班里毕业的。她也喜爱音乐、能歌善舞,在山东德州学院学习之后,走上了山东卫视《我是大明星》的舞台,把民族元素带到更多人眼前。但这位女孩,也曾经迷茫过,找不到方向,那时,也是刘秀祥一次次和她聊天,一点点发现、引导、培养了她的特长。
小杨说,我们还是幸运的,虽然有过困难,但总比“祥哥”当年好多了,况且,我们现在有“祥哥”,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小杨的志向是贵州民族大学。问到上学之后还会回望谟来么?小杨略微犹疑了一下,想了想说:我会回来给音乐做采风。虽然年轻的他暂时还不能确定未来的去向,但可以相信,宽阔的路在等着他去选择。
最后,我们邀小杨暑假来成都吃火锅,他当即答应:成都是一定要去的,很喜欢成都的文化。——喜欢一个地方,说去就去了,这在我们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事,对于小杨,对于哈应妮,对于刘秀祥,对于更多贫困地区的孩子和老师,背后又藏了多少泪水、辛酸和努力呢。
05
山,就是用来爬的
刘秀祥今年32岁了。
他渡过了人生低谷,获得了许多荣誉。但是,他自认还远没有达到人生的峰顶。他只是众多不断向上攀爬的平凡人中的一个。
从贫困少年到大学生,从城市白领到乡村教师,从科任老师到班主任,从德育主任到副校长……每向上爬升一点,刘秀祥看得就更远一些。
现在,刘秀祥将眼光放得更远。
他以个人名义在望谟创立刘秀祥工作室,以全贵州省学校为范围,设立50个为期三年的培训名额,一校一师,专注于培养德育教学的骨干,将德育的新想法、新方式,像种子一样洒遍全省。
课程设计、培训主持、邀请专家和名校长、整合优质资源……他统统亲力亲为,力求每个环节都真实、有效,不让公益成为空口号。
立德尽责,求是笃行。刘秀祥的教育之路也深刻诠释着这几个字
他尝试对接马云公益基金会,一同思索乡村教师和乡村校长的评价机制。设想在黔西南州设立落地点,实时观摩和考评,这样,比起基金会一年一次远来考察,想必更为全面、客观。
一步又一步,刘秀祥与命运和现实抗争的脚步始终未停。云贵高原的群山,阻断了多少人眺望的目光。但,对于刘秀祥来说,山,不就是用来爬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