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王朝》第一章:道光做决断芝农成师奕詝

道光十五年,秋风瑟瑟,忙碌了一天的杜受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山西学政府,他下意识的走到了学政府大堂,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看来这辈子他注定要教书育人了,在官场上磨练了多年使他身心疲惫,他极端厌恶这些规则,可又不得不随势而行,年轻时“平天下”的理想可能这辈子实现不了了,想着想着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一时间鼾声顿起。就在刚才他还慷慨解囊,帮助一位素未相识的病逝同乡魂归故里,也许就是他的善举感动了上天,从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遥望沃田景,平野菜花香。无人知是宝,演尽世间泪。杜受田字芝农,清滨州旧城里人,其父杜堮是嘉庆时期的翰林院编修兼礼部左侍郎。杜受田幼年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读书甚为用功。道光三年,杜受田会试第一,殿试二甲第一,选庶吉士,在京城受编修之职,后调任山西学政。杜受田在幼年,便和一般孩子迥然不同,总是循理行事,不喜欢做小孩的游戏玩乐,在长辈面前非常温顺孝谨,从不固执,也从不耍小孩子脾气。在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如果遇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争执,只要他说一句话,就能化干戈为玉帛,息事宁人。大家认为他的见解远远超出众孩童之上,所以非常乐意听从他的指挥,杜受田因而慢慢成了“孩子王”。杜受田三岁开始识字,稍长,父亲杜堮教授撰文作诗的技巧,他竟然完全能够领会,父亲忘了因刚正不阿带来的痛苦。后来,父亲到京城翰林院做官,由于性格耿直生活更加清苦,但杜堮却依然快乐安心,随着杜受田的学业日益精进,他们似乎忘记了饥寒交迫的窘境,无论是风雨之晨,还是冰霜之夕,他们的住处总是孤灯萦然。十八岁时杜受田的父亲忽得伤寒,多次病危,杜受田连续几个月衣不解带,病床前侍奉汤药。后来,母亲又突病逝世,杜受田因为过分悲伤,饮食少进,消瘦得皮包着骨头,他深知父母感情至真,担心父亲因此怆悼伤身,故自己在父亲面前尽量节哀,不过分流露自己的真情,压抑情感,母亲丧事之后更是昼夜不离父亲左右,直至父亲的病情好转……

突然,一向寂静的学政府被门外一团嘈杂之声打破了,几个身穿黄马褂的传旨官疾步走进学政府大堂,站在正中的传旨官大声吼道:“杜受田,接旨。”

杜受田惊醒,不由从太师椅上站起,这是怎么了?朝廷的传旨官从未到过山西学政府,该不会是朝廷出了什么大事吧。此时的杜受田也顾不得多想,快步走到传旨官前,双膝跪到地上回道:“臣,杜受田接旨。”

“擢杜受田进京侯职,钦此。”

杜受田伸出双手高举过头,传旨官把圣旨轻轻的放在杜受田手中,此时的杜受田心潮澎湃,久久托举圣旨不肯放下。

“杜大人,杜大人,皇上的旨意已传,杜大人请起。”说罢传旨官笑着扶起了杜受田。

杜受田半天才缓过神,双手把圣旨恭敬的放在大堂的供案上,转身笑着对传旨官道:“几位大人辛苦。”

杜受田咬了咬牙,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递给正中的传旨官小声言道:“大人,不成敬意,给大家买点茶喝吧。”

站在正中的传旨官接过银票笑道:“愿杜大人步步高升。”

说罢,转身随同他人缓缓走出了学政府正厅大堂,心里暗暗地骂道:这个杜受田,到了山西真是入乡随俗,抠门。可他们那里想得到这五十两白银竟是杜受田的一半儿家当。

接到圣旨后的杜受田立即收拾好行装,辞别了同僚,带着家人向京师飞奔而去。这次特招入京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杜受田一路上始终不解其意。

三日后,杜受田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北京城,匆匆安置家人后,直奔紫禁城。

杜受田在当值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神秘的上书房,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进入紫禁城的核心区域,他有点儿紧张,更有几分的恐惧。杜受田战战兢兢的跟随太监来到了上书房门外,等待道光皇帝的传侯。此时,五十五岁的道光皇帝正坐在太师椅上低头闲读着《三字经》,他无意抬头恰巧看到杜受田。道光皇帝自幼就是一个律己很严的人,远离享乐,毅力惊人。他在上书房读了三十几年书,深受儒学的熏陶,即位后一直保持着书生的习惯,穿着最朴素的御袍,吃的是最节俭的饭食,瘦骨嶙峋,目光坚定又透出几分迂腐。

“是芝农吧。”道光皇帝顺手把书放在身前的几案上,双眼望着形容俊秀已到不惑之年的杜受田。

杜受田忙迈过门槛跪在道光皇帝面前:“臣,杜受田参见皇上。”

道光皇帝忙站起身,绕过几案大步走到杜受田面前双手搀扶杜受田笑着说道:“爱卿请起。”

杜受田借力缓缓起身,低头不语。

“芝农在道光三年中殿试二甲第一名,选为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后外放山西学政。爱卿的《读鉴余论》写的很好,说的很透彻,朕常读,每次读的感觉都不太一样。芝农啊,最近身体可好?”道光皇帝关切的问道。

杜受田不由心理大惊,陛下竟对我的履历如此了解,低头回道:“微臣身体尚可,臣,臣,臣在山西矜矜业业努力为国家培养人才,可微臣没能为陛下找到栋梁之才,微臣羞愧,微臣无能。”

道光皇帝摆了摆手,笑道:“卿在任之事朕以悉明,爱卿不必多言,朕召爱卿进京有大事相托。”

听罢芝农双膝跪倒在地叩头言道:“卑臣何德何能,感受如此厚言。”

道光皇帝双手再次扶起杜受田笑言道:“芝农啊,朕知命之年喜得皇子,现皇子已到读书之齿,朕决定将皇四子托付于爱卿,愿卿尽力辅佐,明日爱卿再到上书房,让四皇子正式拜芝农为西席。”

说罢,道光皇帝向前挥了挥右手,杜受田授意跪地磕头谢恩到:“臣遵旨。”

杜受田缓缓站起身来,弯腰倒退几步,转身退出上书房。道光皇帝望着杜受田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因读书的事情被自己误伤致死的长子奕纬。长子奕纬被误伤致死后,道光皇帝非常痛悔,当他路过紫禁城内的一座明朝就已经存在断虹桥,无意中看到桥上的石狮,不禁神色恍惚,原来形态各异的小石狮中,有一个样子很奇特,它一手放在头上,一手护在两腿之间,表情痛苦。道光皇帝一时惊住了,他想起了被自己踢死的奕纬,便不忍再看下去,令侍臣用红毡将这个石狮子盖住。不久宫中就传开了,都说大阿哥奕纬的前身就是这个小石狮子。

次日,杜受田再次来到上书房,见道光皇帝身边站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难道这就是皇四子奕詝?想到这里杜受田不由有些心慌竟忘记给道光行礼,他呆呆的站在道光皇帝面前半晌无语。

道光皇帝没有丝毫责怪杜受田的意思,只轻轻地对孩童说道:“奕詝,给你的西席行礼吧!”

杜受田这才缓过神忙撩衣跪倒道:“卑臣,杜受田参见皇帝陛下。”

道光皇帝向前一步扶起杜受田说道:“爱卿免礼,爱卿免礼,爱卿免礼。”

杜受田借力直身站起,道光皇帝随手摸了摸身边的奕詝额头,奕詝会意毕恭毕敬的跪在了杜受田的面前:“学生奕詝拜见杜老师。”说罢,行拜师大礼。杜受田心里一震竟流出泪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道光皇帝笑道:“芝农啊,爱卿对这个学生不满意?”

杜受田忙扶起小奕詝,随后再次撩衣跪倒道:“卑臣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倾全力辅导皇四子。”

道光皇帝再次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杜受田,用力拍了拍杜受田的肩膀,随手再次摸了摸奕詝的额头,再也无语。

道光皇帝随即转身走出上书房并对随身太监说道:“拟旨,迁杜受田为内阁大学士”。

杜受田看着平静的上书房,心理却如同硝烟弥漫的战场,双目紧盯奕詝半晌无语,也许这就是实现自己理想的开始。

“杜老师,咱们何时开课呢?”奕詝急切的问道。

“殿下,咱们现在就学。”杜受田振奋了一下精神,手拉住奕詝的小手,走到书案前,开始了第一天的学习。奕詝在杜受田的教诲下,学问及权术日夜精进,这一学就是十一年,杜受田几乎天天和奕詝见面,不离左右。只有一次,杜受田奉命出京办差,三天没见到杜受田的奕詝,白天魂不守舍,晚上竟然默默地哭泣。

道光十八年,杜受田升任工部侍郎,后再调户部任职。

道光十九年初春,道光皇帝命各位皇子到南苑打猎,实际是想试一试皇子们的武艺怎样。按清朝惯例,皇子在读书时外出须向老师请假。奕詝向老师陈明原委,杜受田得知此事之后,沉思良久,向奕詝耳语道:“阿哥到猎场中,只坐观他人骑射,自己千万不要发一枪一矢,并约束随从不得捕杀任何生灵。回来时,皇帝一定会问何故,殿下可以回答:时方春和,鸟兽孕育,不忍伤生,以干天和,且不想以弓马一技之长与诸兄弟争高低。”奕詝望着杜受田不解的点了点头,随即向南苑奔去。

当天狩猎结束,奕訢所获猎物最多,正在顾盼自喜之际,见四哥默坐,随从也垂手侍立,感到万分奇怪,遂上前问道:“诸兄弟皆满载而归,为何四哥一无所获?”

奕詝平静地回答:“今天身体欠安,不能与诸兄弟驰逐猎场。”

天色将晚,诸皇子携所获猎物复命。果然道光皇帝询问缘故,奕詝就把杜受田教的他话说了一遍。道光皇帝龙颜大悦,对身边的大臣赞到:“这才是君主之度。”

道光二十四年,杜受田升任左都御史、工部尚书,任上书房总师傅,虽然都是一些虚职,但对他说确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也看出了道光皇帝对奕詝的殷切希望。

奕詝天资聪颖,深谙示弱之术,但却极爱女色,周围宫女无一幸免,女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是他的最爱。道光二十四年仲秋,奕詝在上书房无意中读到明朝末年陈圆圆的异世,感慨万分遂拿笔作词一首:

“倾国倾城颜色,传奇梦幻人生。江山飞絮伴伊行。几多扛鼎客,策马逐聘婷。山海关头明月,北京城内残星,云南风雨淡红英。来时应有爱,去日或无情。”

“好一个红尘女子,要是成为吾的爱姬,此生无憾矣。”说吧,扔笔于案头,径直走出上书房。自此奕詝内心总是想象着陈圆圆的形容及笑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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