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散文天地·王著斌作品】ll总第100期
想法丨发现丨习惯丨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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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制作：孟新龙
半读南宫山（散文）
文/王著斌（陕西）
南宫山是陕南旅游的名著
南宫山是岚皋翻越秦岭的名片
南宫山是秀美安康的形象
南宫山是秦岭南北的审美大餐
我向往南宫山，已经有好多年了，这本来只隔百多里的地方，却让我一年又一年地念叨着，念叨着，一是约不到同游的伙伴儿，二是不希望和妻子发生过大的争执。也是，岚皋是山，平利也是山，并都是巴山山脉。妻子一听说我要去南宫山，就噘着嘴说：“那么喜欢爬山，就去把坡上的地全部种出来。”我也有心给她的思想打一个防疫针，说；“你越反对，我越是要去，我不但要去南宫山，我还要去武当山、峨嵋山，黄山、泰山我都要去。”妻子就往往说“你不管这个家，我也不管这个家了”和我怄气。
阴历六月十五那天，我们相邻的伙伴，终于相邀十来人，踏上去南宫山的路。这天，我们都是骑摩托车的。临走的时候，好几个伙伴的妻子都支持丈夫出去玩玩，我妻子虽不大支持，也就不好反对了。我们是县城边冲河口的人，就自然取道平镇公路，经古仙湖、冯家梁到八仙直通岚皋的公路。我们都是在山里刨食，在山里长大的人，对外面的山水游玩得很少，对一山一景的山水特征不尽了解。所以，一走到没有到过的地方，满脑子就都是新鲜，整颗心就都是惬意。
慢慢行驶在岚皋地界上，我们都有一种发现，觉得岚皋的山，在同一个时节，和平利的山虽然是一样的青，一样的绿，一样的饱含了汁水，但岚皋的山不但挤了些，高了些，而且还陡峭了许多。我心里暗暗有个对比，暗暗有个结论：要把平利的山水定性为圆润清秀的话，岚皋的山水就应该定为俊俏美丽了。我们到南宫山的南大门时，还没顾得一睹南大门的恢弘气势，居住在这里不远的同伴妻弟，就开着车子在等着我们。肚子也是饿了，天也是快黑了，我们本想在花里镇住宿吃饭的，奈何不了同伴妻弟的好客与热情，都只有去打搅了。
在同伴妻弟家又吃又住，他们的盛情款待，以及楼房精美的装潢，都让我们大加赞赏。虽然都同处大巴山，同处美好的社会环境，但由于努力的不同，所得到的收获与结果也是不同的。我们商量好了，计划第二天一早，从南大门上山。同伴妻弟一家三口也说与我们同往，算是礼节性的相陪，也算是给我们带路解说吧。
第二天早晨六点钟，我们就早早地起来了，七点半准备走的时候，天却下起了小雨，但我们十几个人没有谁说不去的话，就骑着车子到花里镇上买早点吃。早点也是同伴妻弟付的钱，他还买了两大包红糖包子和矿泉水放到车上带着。上山的旅游公路虽然弯多路陡，但却是很宽敞的双车道。雨，还在稀疏地下着，虽然很小，但胸前的衣裳还是被打湿了。车行十多里，正是一处居高临下观赏的好地方，我们停下车子，卸下头盔，回望着来路的景色，又从后背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雨披套在车子上。山越来越高，有雨披挡风挡雨，就不感觉那么太冷了。走到水泥路尽头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而且还有半明半暗的太阳出现。水泥路尽头的地方，有一个三五亩的大场地，上面有一个工棚，也停了几辆汽车，似乎是正在施工的样子。我猜想，在这里，也会修建一个像北门二郎坪一样的停车场。
我们放好了车子，提了包子和矿泉水，徒步走了一两里还没有硬化的通车土路，就走上了弯弯曲曲的、坡度时缓时急的登山小道。那登山小道，时而是水泥台阶，时而是水泥步道，都一米左右宽窄，外面有仿木的水泥护栏。两边的树，有大的有小的，都挤着长着，遮天蔽日的青和绿，让人在夏日里也倍感凉爽。真是路在山中绕，人在绿中行，我们穿戴的衣裳虽然变不了颜色，但心与肺腑却随青而青，随绿而绿了。走着，走着，忽然让我迷惑了——头顶的高山上，怎么隐约地传来“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的倒车声，还有“滴滴”的喇叭声？让我一时不解的是，在这没有车路的高山上，上面怎么会有车子呢？
又走了一会儿，忽见大山之上，有几柱山峰高耸着伫立在眼前，那几柱山峰像人一样相挨着站着，像在聊天，谈南宫山的地质奇观，论南宫山的森林大全；又像是在诠释人生的哲理，阐述佛法的无边。走到山峰脚下，仰望高高的石柱，要戴着帽子的话，一定会掉下来的。木质栈道绕着山脚而行，那很陡的阶梯，呈多个“之”字绕来绕去。我们爬在阶梯上，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一个接一个地往上爬，后面的人“吻”着前面人的脚跟，不小心，有屁就在头顶放响。
站在讲经石上，一边看着百丈悬崖中的临空栈道，一边回顾着刚才爬过的山峰，在这里也能找出西岳华山的感觉来，我不仅自言自语道：“这真是小华山，这真是小华山哪。”同伴们开始拿着相机手机拍照。我有些后悔，临走的时候，没有把相机带上，本想故意不带相机，而用秃笔将所有的山水描绘下来，而眼前的一切，那奇，那险，那美，我无论如何也是写不出来的。看着那几柱山峰兀自立着，一峰，一峰，又一峰，有人看出是三峰，我却看出是四峰，它们挨着站着，这莫非就是笔筒里插着的神笔吧？如能取此神笔书写文章，定当会有万千神采的。
路过海螺石，同伴的妻弟说，吹响这海螺，整个山都能听得到。据说，如果把海螺吹响后，立刻就会下起瓢泼大雨。我不信，我就爬上去，像吹箫一样，两手按住几个石孔，用嘴贴在一处石孔上，用力去吹，没等我吹响，就有人说：“莫吹了，吹响了要下大雨，我们就玩不成了。”我虽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还是作罢了。又到一处，有人满怀佛心地给大佛叩了头，又和大佛留了影，然后就去观赏那神奇的千年古栎。过了钢索铁桥，我们就到了古栎树下，这古栎名叫铁甲树，在我们曾经砍柴的山上，也能找到酒盅粗以下的这种树，我们管它叫铁甲木。对铁甲木树，我并不陌生，它长得十分缓慢，十年也长不到酒盅粗，而这株披红绸缎的铁甲树，足有两人合抱粗细，可想，是经历了多少个百年。
到了真身殿，一老僧热情请坐。我们看着触手可及，而被玻璃防护的弘一大仙真身，心中有千万的神奇和敬畏。看样子，老僧人已将近九旬，可精神饱满，音如洪钟，口若悬河，他开口诵道：
平利西北有名山，
中峰金顶顶上天。
左右秀峰成笔架，
靖康二年南宫观。
我们对于老僧诵读的这首诗，特别感兴趣，因为我们是平利人，这首诗中就提到了平利，这样，我们听得更加专心了。老僧讲了南宫观的始建年代后，又给我们讲了南宫山的两个奇迹。一讲千年古栎，在文化大革命时，遭遇雷劈假死十年，十年后复活，发出新叶；而且，在这棵古树上寄生着七种不同的树种。看古栎枝干上黢黑的苔藓，听老僧讲述离奇的故事，我虽未动身，心却跑到古栎树下叩头去了。二讲弘一大师来自四川，在清朝嘉庆二十五年七月初二，弘一大师师兄弟两人自作圆木桶，同时入内圆寂成仙。他们的肉身不腐不朽，成为至今无人破解的谜。但在文化大革命时，南宫山的一切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其中，弘一大师师兄的肉身被一伙人发现，将其碎尸，抛弃，连一点儿残骨也没能留下。当时，弘一大师的真身藏匿得比较隐秘，幸免一难。后来，没出六年，这一伙毁尸的人，都无一幸免地死于非命。他们大多是花里镇本地的人。其中有一人，是死于他自己喂养又使用多年的耕牛角下。按常理，牛马狗这样的家畜，在主人的喂养下，和主人都是有感情的，时间越长，感情也会愈加地深厚。可那人在一天早上，抱草料去喂自己的耕牛时，那耕牛却圆瞪怒眼，猛用尖角将主人抵到墙上，将主人的肺腑和肠子全都剜了出来。不知那人在毁尸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将弘一大师师兄的肺腑掏了出来？这人毁尸而又离奇的死亡，在花里镇至今相传，并多多少少地感到后怕，这是不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的因果报应呢？只有自己去领悟，自己去参透了。我们都默默地向弘一大师点上三炷香，然后许愿叩头，临走时，都满怀虔诚地向功德箱里献上了几十块钱。走出真身殿，我们不但祈求弘一大仙，保佑我们合家幸福，也保佑这位老僧健康百岁，肉体成仙。
到金顶宾馆门前，见有几桌游人正在吃饭，我们也将自带的包子分着吃起来，有两个不爱吃包子的人，就进去买饭吃去了。我们一伙人边吃包子，边看远近的风景，又边等着买饭吃的同伴。都吃饱喝好了，手里也空了，我们就开始攀爬金顶。金顶的阶梯更陡更长，我们爬惯了山的人，也腰酸腿胀起来，简直像爬华山一样，抓着铁链往上爬了。经过个把小时的攀爬，终于到了金顶，金顶上尚无建筑。我想，金顶上很快会有建筑修建的，说不定隔两年再来，金顶上不但有宏伟的建筑，揽车也可能直通上下。我们走到崖边，看着远近低矮的群山，口中禁不住蹦出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唐人诗句。喜欢拍照的同伴，又开始忙着给大山取景，给自己留念。
为了瞻仰观音望海，我们走错了路，绕了很远的路，从千步梯往上爬。爬千步梯时，又下起了小雨，有人说，是我不该吹海螺的缘故，我说没有吹响，他说，真吹响了，可能就不是小雨了。边说边笑地往上爬，发现有钢索从头顶过，时而看见有货斗装着各类建材缓缓上下，这时，我就想起刚爬山的时候，听到的车辆喇叭声，想必那车辆一定是从这索道运上去的。爬千步梯时，我每上五十步台阶，就站着吐一口气，数了数，上到迦佛垭，一共有一千三百二十步台阶。这千步梯，真名不虚传，一点儿也不夸张不说，还打了一定的埋伏。上到迦佛垭，都累极了，这时的雨也稍稍大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风吹来，也让人感到很冷。我们就躲到屋檐下，看着跟前的沙石水泥以及其它的建材，真感慨在这样的高山上，用索道运输的庞大费用。料场上，有不少的施工人员，也有柴油三轮车往返运输材料。这时候，我才完全明白，上山时，隐约听到倒车声的缘故。我们请问了施工师傅，听说，拐一个弯，到临云阁餐厅，只需半个小时，就能到达观音望海了。我们虽然都很累了，但一听说观音望海已经很近，又都来了兴趣，就加快了脚步。
走到临云阁餐厅，有台阶石梯，有水泥步道。我们径直从步道而行，快步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小西天，还没有见到观音的影子。我们估计，一定又走错了路，就原路返回，从临云餐厅旁的石梯而上，不多远就看到了巨大的观音。那观音的雕像，是伫立在高耸的石峰顶部，如果有云海的时候，这巨大的观音，就像是伫立在岛礁上一样，观摩着翻滚的白浪。这时候的小雨已经停了，云也薄了，似乎还露出几丝阳光。我们登上一座小小的山石，那山石有形态各异的大窝小窝，那大大小小的窝坑，有的像双膝跪出的样子，有的像叩头叩出来的样子。这也许是天意，我们面对不到百米的天上观音，跪拜在这满是大窝小窝的石头上，默默地许愿，默默地叩头。
从观音望海的地方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如果说想游遍整个南宫山的话，至少要在南宫山上宿夜，再游一天。大多数人说，要到正阳草甸去，必须撵到正阳住宿。于是，都急急地回到放车子的地方。同伴的妻弟百般相留，要我们再玩一天。他说，预订的酒席已经做好了，不吃就浪费了，大家看看已过了五点，想想到正阳还有一段路程，都坚持要走，说吃了饭就撵不到正阳了。
从停车的地方到花里镇还有二十一公里，一路下坡，都悠悠地驶向山下。我们离南宫山渐渐地远了，但南宫山的奇、险、美，在我的心中却愈加地深刻，愈加地难忘了。我想：如果南宫山有关中骊山那样，有丰厚的人文历史底蕴的话，它的名气一定会远远超过骊山的。来南宫山一游，对于我们这些山里生、山里长的庄稼汉来说，虽然是自费旅游，但都感觉值得；而且，都有再来的想法。南宫山不但是岚皋的形象，也是整个安康的形象，它的奇、险、美一定会留在每个游人心中，也会招来更多的回头客。
作者简介：王著斌，陕西省安康市人，基层干部，爱好文学。先后有消息、小说、散文、诗歌在报刊及网络平台上发表过百篇（首），是安康市作协会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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