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 份 ——老家趣事
老家的辈份特有意思,我认为堪称方程式。
只有土生土长的本村男孩子或者女孩子才能十分清晰的弄明白不以年龄论的大叔、大婶,姑奶、大爷、祖爷爷、姑姥姥、大侄子等各种辈份;如果是姑爷或者儿媳妇,都得经历上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弄明白;而对于常年在外工作只是过年过节偶尔回老家的游子型姑爷或者儿媳来讲,这个过程似乎需要更加漫长。而不擅记住人脸的我每年都回老家过年都要因为辈份的事情而有小紧张。
先从婆婆家的年俗说起。村子的拜年风俗比较有意思,可以说充分体现了男人的一把手地位。春节期间,特别是大年初一那天,走亲访友拜访长辈的都是家里的男人,不论是成年男人,还是小男孩儿。从大早上就衣着光鲜地出门了。女人们则是在堂前灶间忙着蒸煮,当家庭煮妇。见或着还要迎送前来拜访长辈的晚辈的同村人或者亲戚们。由于我们是基本上每个月才回家一次或者两次,而村里的那些前来拜访的同村人也都是常年在外打工,所以日常照面的机会并不多,也就彼此都不是很熟了。
每年的大年初一,在堂屋忙碌的我,只要听到大门口有声音或者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就赶紧从玻璃窗往外望,看看是谁来了。如果来一个人两个人还好说,如果一下子来了几个人或者一群人,我就会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么多的面孔,生的熟的都有,万一叫错了会被他们笑话的,也会给老人丢面子的。赶紧调动所有脑细胞在脑海中搜寻来客的名字、辈份。如果是能够肯定或者一下子就叫出准确辈分的,就赶紧打开屋门,满脸笑容把客人迎进来让到正屋,由公公婆婆接待了;也有时候有些茫然一下子想不起来怎么称呼的,就得赶紧冲进屋子,问公公婆婆:“爸,妈,来了几个人,又不肯定怎么称呼了?有的是一家子,有的不是一家子,是大叔还是大爷着?好像还有晚辈吧!”婆婆都会一起走到堂屋,叫着“哦,他大叔来了,快进屋!他大侄子也来了啊!哦,你看看,这么大岁数了,年年来,这个理性啊!快进屋!”我赶紧就跟着喊:“大叔来了啊,快请进屋。哦,快别寒暄了,进屋进屋,喝口水,多冷啊!”于是,一场辈份的尴尬就在婆婆的寒暄中消之于无形,变成了乐呵呵热乎乎的欢迎之词。
农村的备份很有意思,明明他比你小上很多岁,你还得管他叫“大叔”;明明你比他还要小很多岁,他却张口就叫“大婶子”。所以,必须仔细分清,否则他们会认为你瞧不起他们。于是,客人进了屋,我们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进屋为客人端上花生、瓜子。糖,我总喜习惯给他们沏上一杯茶水,可是似乎他们更喜欢抽烟和吃糖,对于水和水果基本上都不感兴趣。做完这些,就再退回堂屋继续忙碌。客人走了,再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嘴里说着:“大叔怎么不多呆会儿,嗯,大家慢走啊!”脚下随着他们的大步流星几乎是小跑着送他们转战拜访下一家。
一天下来,连同做饭连同迎来送往,家里清冷的空气让我的手脚冻得有些发麻,累的有些发酸。中午躺在温度达到几十度的热炕头上,闻着从土炕缝隙里跳出来啊的柴火的味道,再在脑海中过一遍这些叔叔大爷大侄子孙子几个家庭几个辈份的同村人,颇有小时候做数学题解方程式的感觉。不去解了,反正我娘家还有给我叫姑奶的呢!于是,放下这些方程式,很舒坦地躺在热滚滚的土炕上,一任自己睡个香甜的子午觉。
这就是每年过年时候的辈份的问题给我带来的小紧张,有些紧张,也有些温馨,更有着浓浓的淳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