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朝最美洋彩小盘被我拍下，“有了它就是大藏家”
纹饰精美富丽，显得极致繁缛奢华，颜色反差非常大，缤纷浓艳……在我的收藏里，有一件雍正黑地洋彩缠枝花盘与我向来喜爱的素雅风格南辕北辙，这件宝贝是什么来头？故事要从大名鼎鼎的荣宝斋下属公司的一场拍卖会说起。
冯玮瑜藏品：清雍正黑地洋彩莲花纹盘
要在好的拍卖行里挑东西
说起荣宝斋，喜欢中国艺术品的人大多知道。北京荣宝拍卖是荣宝斋下属的拍卖公司，记得一次收藏网上，荣宝拍卖发布了一些拍品图片和介绍文章。一件拍品配一篇文章，图文并茂，写得不错，引起了我的关注。
2012年6月3日，北京荣宝拍卖有限公司的春季拍卖会在北京亚洲大酒店进行。荣宝大名听得很多，它的拍卖怎么样？带着一点好奇，我就专门飞往北京去看看荣宝拍卖会。荣宝拍卖规模虽比不上嘉德、保利，但也是书画、瓷器、钟表、杂项等门类齐全，规模不小。
预展看了一圈，我停在古董专柜，就挑了全场最高价的几件上手看。荣宝瓷器部的老总任雅武先生马上把我请到展柜里面的嘉宾座位，陪我坐在那里慢慢细看东西。
▲荣宝拍卖瓷器部负责人任雅武（左）与冯玮瑜共赏瓷器
因为我是第一次接触荣宝拍卖，自然就会打听一下荣宝拍卖的情况。任总坦然相告：“领导没给瓷器部压任务，领导不求瓷器部赚钱，对其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拍卖假货，不能砸了荣宝斋”的牌子。荣宝拍卖既是国企，又对瓷器部没有盈利要求，所以挑拍品非常严格，抱着宁缺毋滥、力求精品的原则，专心保证拍品质量就行了。”
听任总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这些年参加拍卖活动多了，就怕有些拍卖行为了完成指标、任务、利润，真真假假都拿来上拍。我自认为自己功力未到家，就从没想过去“捡漏”，反而乐意以稍高价格或行家们说的“未来的价格”买东西，所以我是会挑拍卖行的。
在一个拍品大部分是开门货的拍卖会里挑东西，与在一个鱼龙混杂的拍卖会里去考眼力完全是两回事。在一个好的拍卖会，你不用提心吊胆，在开门货里舒心挑选好的。收藏是风雅的事，如果变得步步惊心，就没趣了。
有了它，你就是大藏家
这场预展，我首先看中的是一对康黄釉对碗，它有几次上拍的流传记录，早在1956年就上拍过，而且黄釉正是我当时的收藏方向。在我选定拍品后准备告辞时，任总专门拿了一只黑地洋彩瓷盘过来对我说：“这件东西你值得认真看看。”
▲清雍正黑地洋彩莲花纹盘
那是一只雍正款的黑地洋彩小盘，款字清秀端庄，标准的雍正官窑器，造型俊秀优雅，胎体细膩紧致，口底施白釉，釉面肥润，糯细如玉。圈足旋修精细，呈泥鳅背状。外壁以黑彩为地，对称装饰两组共八朵花卉，有牡丹和西番莲纹等，以绿彩绘枝蔓，翠似碧玉；矾红画卷叶，灿若绛霞；花蕊点缀黄彩，妍如琥珀；花瓣则各有不同，牡丹施以蓝彩，西番莲施以矾红，色彩缤纷，设色繁缛却又自见章法，纹饰精美富丽，一器之中诸彩辉映，奇趣逸出，浓艳夺目。
▲清雍正黑地洋彩莲花纹盘（局部）
该盘显得极致繁缛奢华，颜色反差非常大，缤纷浓艳。但这与我向来喜爱的素雅风格南辕北辙，差距太大，不是我的收藏方向，它太妖娆了！我对任总说了自己的想法。
任总介绍说：“雍正的黑地洋彩器，存世极为稀少，这是博物馆级的东西。有了它，你就是大藏家！你想想，博物馆级的藏品都在你手里了，多难得啊，所以建议你一并考虑这件，不要错过这次机会，真是难得啊。”
哪会这么容易当个大藏家？我又不是三岁小女孩，心中也明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道理。
“难道买下这个就成了大藏家？”
“那当然了！物以稀为贵，这件东西少见，还没有一点瑕疵，博物馆级的东西啊！”任总说得不容置疑。
“这可是佳士得伦敦出来的拍品，出身好啊！”任总边说边找出佳士得伦敦的拍卖图录指给我看。果然，盘上佳士得的标签与图录编码相一致。任总又拿出一本《清代康雍乾官窑瓷器〈望星楼藏瓷〉》，翻到第98页、图版33，那页也著录了一件清雍正黑地洋彩缠枝花卉纹盘。从图片上看，纹饰风格一致，花卉画法基本相同，但尺寸略小，只为15厘米。
任总以此图作为参照物，继续介绍道：此黑地洋彩盘的绘画技法明显融入了西方绘画技法，是一件中西合璧的御窑精品，是一件雍正朝宫廷制瓷的创新杰作。这种黑地洋彩盘长期存于深宫且数量稀少，专供皇帝闲暇时玩赏，是极为珍贵的皇家艺术珍品，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鲜艳夺目，工致殊常”。
我被说得有点心动了：“你估计要多少钱？”
“这很难说，拍卖价没个准，但没过百多万，恐怕拿不到。”
想到“藏有它就是个大藏家”了，虽然明知不是实话，但此话是那么入耳动听，我有点飘飘然了。毕竟是第一次到荣宝拍卖买东西，冲着任总悉心推荐的面子上，冲着“博物馆级的东西”的份上，冲着对“大藏家”的虚荣上，多买一件就多一件吧。反正“家里有粮，心中不慌”。
那场拍卖，经过激烈竞争，果真就拍下了两件东西：一件是“出身好”的康熙黄釉对碗，另一件就是这件“罕见的”雍正黑地洋彩缠枝花盘。
▲冯玮瑜藏品：清雍正黑地洋彩莲花纹盘
东西方艺术融合的经典
自此以后，我就没再见到有类似的雍正款黑地洋彩盘在苏富比、佳士得及荣宝拍卖会上露过脸了。中国嘉德在2016年春季拍卖会，曾有一件较小尺寸的墨地洋彩花卉小盘与其他三只各式小盘合成一个拍品上拍，底价160万元起，我只想要这件墨地花卉小盘，但委托人要四件打包一起拍，不分拆。买猪肉搭猪骨，我就放弃了，这个标的后来流拍了。
▲中国嘉德在2016年春季拍卖会拍品：清雍正 青花祥蝠纹、斗彩花卉纹、茄皮紫釉、墨地粉彩花卉小盘各一
2014年香港苏富比拍卖有限公司秋季拍卖会，第3643号拍品黑地洋彩缠枝花卉纹碗，图录注明是清雍正。可器物上是没款识的，我就抱着随缘而不追高的心态参加，不料很多人争抢，价格高出估价很多，我没拍到。
2014年5月18日，中国嘉德春季拍卖会上，曾有一件编号为3493的清雍正黑地五彩缠枝番莲纹观音尊出现，来源也不错，是张宗宪的旧藏。同样是没有款的，瓶口一圈怀疑轻微打磨过，起拍价格是100万元。我没有参加竞买。
▲清雍正黑地五彩缠枝番莲纹观音尊
可见，雍正款黑地洋彩瓷器是罕见的品种。那种浓烈的西洋风格，与中国传统风格确是大相径庭。黑地洋彩器物自雍正时昙花一现后，就消失于在历史的红尘里，成为绝唱。其原因与清王朝的“闭关锁国”政策有关。
清政府实行闭关政策，构筑了隔绝中外的一道堤墙，对中国社会的前进和中西文化的交流起到阻碍作用。越到清朝后期，皇宫造办处制作的西洋风格艺术品反而越来越少见了。
雍正继位后，严刑禁教，唯有在官廷服务的教士受到特殊礼遇。例如郎世宁等个别传教士，创作了具有浓厚鲜明的欧洲绘画风格和情调的油画等艺术品。雍正本人也对西洋奇器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其日常生活中就有许多西洋实用品和奢侈品，如不同种类的眼镜、玻璃转盘、钟表。
此盘装饰新颖别致，色彩搭配匠心独运，花配合卷叶以黑地五彩的色彩相互配搭，奔放浓烈，具有浓厚的西洋气息别具一视觉之美，尤其草花叶的翻卷舒展之态，与欧洲巴洛克十分相近，其式、色彩与清宫传彩的风格大相径庭，应为雍正时期西洋之风渐行的具体反映。
一件瓷器，记录着曾经有过的东西方艺术的融合。
▲冯玮瑜藏品：清雍正黑地洋彩莲花纹盘（局部）
博物馆级的重要文物艺术品
雍正以心机深沉、勤政果敢而著称。他励精图治，雷厉风行，同时又文采风流，品位高雅，有极高的审美情趣，是清代十帝中学养最深厚的皇帝。他对皇家御瓷器的要求极为挑剔苛刻，反复强调要“文雅”“秀气”“索静”“精细”，御窑厂顺听其命，所烧造瓷器深受其影响，这使得雍正瓷器成为当今博物馆收藏的精品。雍正官窑瓷器，以清新脱俗、精巧淡雅而著称于世。
《陶雅》曰：“洋彩以雍正朝最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鲜艳耀眼。”好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雍正瓷器向来以清丽淡雅而名重一时，而黑地洋彩器却是如此浓烈奔放，真乃异数。纵观清代官窑瓷器，黑地洋彩器实为清代官窑异常罕见的品种，唯雍正朝略有烧造。
▲冯玮瑜藏品：清雍正黑地洋彩莲花纹盘
洋彩瓷器创烧于清康熙后期，至雍正进入高峰，逐渐取代了五彩，成为景德镇彩瓷的主流产品。但常见洋彩瓷器以白地为多，而此盘外壁以黑色为地。黑色为地尤显典雅高贵，配以花卉莲纹，枝蔓缠绕，繁密有序，热烈欢愉，线条流畅清晰，施彩精细，在黑彩的烘托下色彩更显艳丽耀眼。
▲冯玮瑜藏品：清雍正黑地洋彩莲花纹盘（局部）
这种黑地洋彩器传世极为少见，属于博物馆级的重要文物艺术品。特别是有雍正款识的，更为少见与名贵。
目前已知，除中国上海博物馆有一件藏品，香港“望星楼”藏有一件，英国维多利亚阿尔伯特博物馆有一件藏品外，海内外公认主流艺术品市场流传者无几。本件藏品，来源于佳士得伦敦拍卖，流传有序，品相完美，弥足珍贵。
2016年3月29日下午，深圳博物馆副馆长郭学雷研究馆员和佳雅集学术顾金立言博士一起光临寒舍，我拿出这件器物与两位老师共赏。
▲深圳博物馆副馆长郭学雷（左）金立言博士（中）与冯玮瑜共赏藏品
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陶瓷部负责人于大明总经理、张迪经理也联袂来广州我家做客，当这只黑地洋彩缠枝花卉纹盘摆在他们面前时，一下子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他们拿起手电筒打着光慢慢细看，对这件处处透露出异国情调的雍正御窑佳器赞赏不已。
▲中国德部总经理于大明（中）张迪经理（左）与冯玮瑜合影
最为奇特的是，此盘风格与传世的其他御窑瓷器明显不同。与中国传统的审美意趣也大不相同，仿佛花团锦簇之中，一朵黑牡丹突然绽放，奇异却又是如此浓艳，因而格外惹人注目。偏偏花开刹那，旋即绝迹江湖，芳踪难觅，留下的只是几片花，让后人缅怀追寻。
此盘从稀缺性、艺术性、美学价值上评估，都是不可多得的隽品。雍正的个人西洋品位和艺术修养被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是我至今为止藏有唯一一件雍正款黑地洋彩器物。
在我有的片素雅内敛的单色釉器物中，这一只黑地洋彩盘是如此浓烈奔放，卓尔不群，真乃异数也！一如它在中国瓷器史里的昙花一现。
王健林：收藏是我人生最成功的投资
艺术品收藏理财不像股市，它持有时间是以五年、十年、二十年为周期的，我们见到的成功案例，大部分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长期持有，甚至家族传承。
万达集团王健林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便开始收藏。他接受采访时曾说过：“收藏是我人生最成功的投资，平均起来至少増值一千倍。当年一万元钱的画，现在卖一千万元是没问题的。比方说我有70多幅吴冠中的画。吴先生一生就画了1000来张画，基本在海外，国内很少，而且他的大画，一共就画了四张，我现在有三张。因为我当时对他认识比较早，觉得他是创新，市场上不接受他，认为他的画不中不西，后来慢慢被市场接受。像他的画前期买一共花了就几千万元，现在这七十多幅画值多少钱？几十亿元。”
▲王健林收藏的吴冠中作品
1915年4月22日，醇亲王府的管事张彬立字为据，把来自乾隆皇帝旧藏的6幅古画（赵令穰《鹅群图》、王冤《雪梅图》、赵孟類《洗马图》、陈容《六龙图》、李公麟《便桥会盟图》、韩干《马性图》）以6000大洋卖给日本古華商山中商会，山中商会后来转卖给滕田美术馆，这6幅古画在102年后的2017年3月15日在佳士得纽约上拍，一举拍得1.24亿美元（折合人民币近8亿元）。巨额回报震惊世人。
艺术品收藏也是家族财富传承的一种方式。世界变得太快，如果我们不提前做好人生的理财规划并付之于行动，会来不及在现有的领域坐享退休，安度晚年。
本文选自冯玮瑜亲历收藏系列丛书《你所不知道的中国收藏》第9章《西风东渐——一件清雍正黑地洋彩缠枝花卉纹盘入藏记》，有删减。完整版可扫码购买→。
极简之美
柠檬黄釉杯
黄釉之色，是皇家专用釉色。柠檬黄釉杯，复刻自古代宫廷御瓷，它釉色娇美匀净，晶莹剔透，温润如明玉，是极简之美的最佳诠释。精致生活，不如从一只柠檬黄釉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