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多大,城有多大(深圳,我与一座城)
孙善文
( 2021年02月08日 第 20 版)
.
我们家里第一个到深圳的,是我母亲。
1990年秋,母亲与她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姨妈,乘坐长途汽车从故乡广东雷州出发,来到当时的深圳市宝安县光明农场探亲。谁知,她俩来到深圳后迷了路。母亲那时40多岁,说话夹带着浓重的家乡口音,那时通信也不发达。就这样两人辗转4个小时,最后总算到达目的地。
母亲在深圳逗留了7天,被亲戚带着到深圳东门、蛇口海上世界等繁华地段逛了一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她算是开了眼界。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日子,“深圳”一词都会频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在母亲给我们所描绘的深圳中,包含了以下词语:人多,厂多,楼房高,灯亮,景美,城市大。母亲说,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到深圳去。这是母亲当年对我们兄妹4人的期望。只是她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长住此城。
上世纪90年代,二弟和我先后来到深圳宝安工作。后来,我们一起在宝安区买了一套房子,算是把家在深圳安了下来。此后,我们打算让父母二人迁居深圳。母亲心怀忐忑,她最顾虑的是自己蹩脚的普通话,会让她在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再次迷路。我安慰母亲说,别担心,我们的邻居来自五湖四海,大家的普通话水平旗鼓相当,反正最后都能听得懂。2000年,父亲和母亲从老家过来深圳居住。随后几年,小妹和三弟或因工作或因读书,也来到这座城市。老家的亲戚们开玩笑说,这一家子是整个儿都搬到深圳了。
我们所生活的宝安区,东晋咸和六年始设县,迄今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1979年,宝安县改为深圳市。1980年,深圳经济特区建立,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窗口。敢闯敢试、敢为天下先的深圳人,由此引领着一块古老土地华丽嬗变,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时光算得上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雕刻师了,悄然之间,一切都被雕琢得耐人寻味。走在深圳的一些老镇,星罗棋布的厂区、园区,已在不经意间改变着古镇的容貌。一座座直入云天、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让人感受着城市的迅猛发展。前海深港合作区、宝安中心区等新城区,更是日新月异,气象万千。粤港澳大湾区的蓝图已经渐次铺开,伫立于珠江口东岸、伶仃洋畔的深圳,不断发生着可喜的变化。而那些藏匿于城市中的古村、书院、宗祠等,则在城市的更新中闪烁着古朴、温润的光泽。还有散布于这座城中的近千家各类图书馆、1000多座大小公园,无不散发着蓬勃的生机和活力。
在知天命之年来到深圳的父母亲,成为一段历史岁月的见证者,幸福生活的亲历者。父母与当年的一批批“外来者”,都已融入了这座城市的小区、公园等愉悦的市井生活之中。母亲还常常独自一人乘坐小区门口的地铁,到几十里之外的罗湖探亲访友,再也没有迷过路。这些年,我们兄妹几人在这里安家置业,生儿育女,居住的条件也逐步改善。我们一家人都没有离开深圳。想起古人所说“此心安处是吾乡”,对于我们一家子来说,“此心安处”的深圳,已然成为我们的第二故乡。
20年来,我们感受着这座城市的发展,也以此激励着自己要跟上步伐。父亲就经常对我们说,在这座城市里,做任何事,要肯干、实干、精干。我们时时牢记在心,知道不可虚度年华。其实,在很多深圳人的身上,都有这种品质。就像深圳的市花簕杜鹃,它们遍布于城市的角角落落,尽管看上去极其普通,但是却活得踏实,活得笃定,像极了一个个认真而努力的深圳人。
因此,在幸福之外,我们一家人又感到自豪和荣耀。我们不仅生活在这里,也在建设着这座城市,拥抱着这座城市。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则消息,有一种叫黄嘴白鹭的鸟儿,现在迁居到深圳海岸,这种鸟儿对环境要求极高,这是飞鸟用翅膀为深圳的生态点赞。与鸟儿一样,我们一家从外地迁居深圳,也当算是择居者,但不同的是,我们还是建设者。
深圳,这处原先的偏远之地,如今已发展成为一座国际化城市。创新精神为这座城市的发展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营养。这座充满着激情、包容和理想的城市,携带着强劲的创新、实干基因,行得稳健。而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心有多大,城就有多大,梦有多远,路就有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