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我们走出黑夜的,始终是我们内心深处的光明

昨晚梦到自己在梦里写《百鸟朝凤》的影评,而且似乎很有思路,对自己写出来的内容也感到颇为满意。醒来后,梦里的场景和“写下”   的文字几乎忘得差不多了,仅仅记住了标题中的这句话。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这样的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我梦到《百鸟朝凤》,多半跟清明假期和雪儿一起在火车上看这部电影的经历有关。

当时,我们乘坐成都发往南充的火车,途中听到列车广播在寻找某位名叫“x天明”的乘客。我神奇的脑回路,一下子想到了《百鸟朝凤》的导演吴天明。于是,就给小雪推荐了这部电影。恰好,小雪的手机不限流量,我们就用她的手机一起看起了这部电影。她是第一次看,我此前已经看过了两次,一次在电影刚刚上映的时候进电影院看的,一次是在自己的电脑上看的。

《百鸟朝凤》是吴天明导演执导的最后一部电影,于2016年在院线上映,而吴天明在2014年3月4日因心梗离世,这部电影就成了他的遗世之作。该片获得第22届金鸡百花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吴天明凭借该片获得第3届中澳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电影讲述了一个发生在西北农村关于唢呐传承的故事。无双镇德高望重的唢呐艺人焦三爷,带领弟子们坚守传统手艺,传承传统民间艺术所承载的文化寄托。在城镇化的进程中,整个社会也跟着移风易俗,很多传统文化受到巨大的冲击,剧中西洋乐器对唢呐的挑战只是一个很小的缩影。

出生成长在鲁西南的农村,我和老家与我年龄相仿的这波90后对唢呐、对《百鸟朝凤》都并不陌生。小时候,老家婚丧嫁娶几乎都会请人吹唢呐,一般都是“四台”,而《百鸟朝凤》只会在丧礼上吹,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配享用。

对于剧中所讲述的情景,我也算是亲历者。在我成长的这二三十年,也是中国发展最快、变化最大的二三十年。之前还和同学聊起,觉得我们童年里的很多记忆都永远留存在了记忆里,更年轻的这波人不会再去经历,也不会有类似的体验了。比如,头段时间在成都市博物馆里看到了织布机,我很小的时候村里还有人用过,我妈妈就用织布机织过布。

当一件伴随你长大的物件成为博物馆里的展品时,任谁都会心生感概,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时光流逝的匆匆,比我们想象得更加迅速,更加猝不及防。

回到电影,我慢慢明白了焦三爷他们信仰和传承的是什么。他们紧握的和坚守的唢呐并不只是一个用来养家糊口的手艺,而是在生者和死者之间构建起一种送别的仪式,给生者以宽慰,给死者以安详。他们是在用唢呐对话,跟天地对话,宣示一个灵魂从世间的离去,到另一个世界;也是跟死者对话,告诉他们可以放下所有的眷恋和不舍,安心的离开。

用音乐来祭祀这种传统在中国已经延续了几千年了。上层社会有上层社会的乐器和仪式,下层社会在这方面也并没有留下空白,他们也以他们接地气的方式来完成这种祭的仪式,传递着对死者的挽留和哀悼。陶渊明有几句诗写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当亲戚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痛之中时,或许已经无力唱起挽歌,唢呐艺人们便用唢呐声代他们而唱。人以自己的哭声在他人的笑声中来到这个世上,又在他人的哭声中离开这个世界,这样的一生,都在一声声清脆响亮的唢呐声中被唱了出来,在这样的仪式里入归尘土。

但是,这部电影讲的并不只是唢呐,唢呐只是更大的世界通过凸透镜聚焦后的一个焦点。在时代洪流中受到冲击、甚至被淹没的传统手艺和文化,又岂止唢呐。只不过,在很多时候我们对这些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任由其渐渐褪色,直至消失。

有时候我们走得太快,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发,匆忙赶路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忘记自己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到底是什么把我们带偏了道路?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想过,也不知道答案。

如今,我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慢慢开始强调要找回我们的文化自信。我觉得,首先要清楚自己的根在哪里,我们的文化土壤里到底有些什么。自己家的东西,自己要学会爱惜。

文章写得有些散乱,如果唢呐吹成这样,多半会被师父骂,唢呐的演奏也是一种技艺的传承,需要投入时间和精力,进行细腻的打磨。《百鸟朝凤》更是如此,一代唢呐班子只传给一个人。这个曲子,代表着唢呐最高级别的演奏形式,它已经成为了唢呐的代名词。而凤凰作为百鸟之王,对百鸟有一呼百应的绝对权威。电影中的凤凰,也代表着我们文化中最核心的东西,我们丢掉了唢呐,意味着连《百鸟朝凤》也一起丢弃了。

正是有了一代代的传承,才能在薪材将尽的时候总有人能把火苗延续下去。正如我们从祖先身上继承了遗传基因,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身上的文化烙印也来自于从历代祖先那里的继承。我们无法拒绝遗传基因的传承,也同样无法推卸继承某些文化基因的责任,因为它们就是我们的根,流淌在我们的血液之中,刻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我们的文化,就是栽种在我们心中深处的光明,可以带着我们走过一个个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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