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慢慢说

读《韩诗外传》第四卷·三十三

（峻岫）

（原文）

客有见周公者，应之于门曰：“何以道旦也？”客曰：“在外即言外，在内即言内，入乎？将毋？”周公曰：“请入。”客曰：“立即言义，坐即言仁，坐乎？将毋？”周公曰： “请坐。”客曰：“疾言则翕翕，徐言则不闻，言乎？将毋？”周公唯唯，旦也逾。明日兴师而诛管蔡。故客善以不言之说，周公善听不言之说，若周公可谓能听微言矣。故君子之告人也微，其救人之急也婉。诗曰：“岂敢惮行？畏不能趋。”

这一节说的是，有位客人要见周公。周公到门口迎接，周公问客人：“何以道旦也？”“旦”就是周公旦。意思是：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呢？客人说：“在外即言外，在内即言内，入乎？将毋？”站在门外说的话，是“外话”，站在门内说的话，是“内话”。“外话”就是虚情假意的话，敷衍塞责的话，客套话。“内话”是真心话，一家人说的话，中肯的话，内心话。我有真心话对你说，你让进，还是不让进吧？周公旦说：请进。客人说：“立即言义，坐即言仁，坐乎？将毋？”站着，只能说一个“大义”，坐着就可以谈一谈仁道，你是让我站着说？还是坐着说吧？周公旦说：“请坐”。客人说：“疾言则翕翕，徐言则不闻，言乎？将毋？”“翕翕”失意不满的样子。说话快了就好像有什么不满一样，慢慢地道来“则不闻”，就是听不进去。我是翕翕地说？还是慢慢地说呢？“周公唯唯，旦也逾。”周公非常谦虚，认真地听客人说话，把话听懂了，利害搞清楚了。“明日兴师而诛管蔡。”第二天，周公旦兴师讨伐管叔和蔡叔。管叔，名姬鲜。周文王姬昌与太姒所生第三子。是周公旦的哥哥。蔡叔，名姬度，是周文王姬昌与太姒所生第五子，是周公旦的弟弟。管叔和蔡叔是周初三监之一，后来两人伙同商纣王之子武庚叛乱。“故客善以不言之说，周公善听不言之说，若周公可谓能听微言矣。”不言之说”就是不好明言的话。这种话不好说，也不好听。来客非常神秘，谈的事情关系重大，弄不好就有杀头之罪。所以来客在谈话前，做了许多铺垫，只有耐心地听，认真地听，真正弄懂了来客的用心，才能获得圆满结果。“故君子之告人也微，其救人之急也婉。”所以说，你要告诉人家的事情非常重大，你要救人家于危难，那么你说话就要慢慢地说，徐徐地说，说深说透，利害关系讲清楚，讲明白。《诗经》上说：“岂敢惮行？畏不能趋。”“惮”是忌惮。“趋”是快走。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忌惮行动，而是害怕走快了。处理大事，一定要沉稳。事情越重大，越急迫，说话越从容，越沉稳。否则急急忙忙，仓促行事，考虑不周，不但欲速则不达，还有可能把事情办坏了。（原创 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