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锁 | 最美家乡槐花开
最美家乡槐花开
文|高建锁
帝里春无意，归山对物华。
即应来日去，九陌踏槐花。
最近打开手机，扑天盖地都是春天的文章，于是总能看到槐花的美文和文字。每一篇都那么优美，那么质朴，隔着屏幕都闻到一股浓浓熟悉的乡土味，让我欲罢不能。于是便免不了俗，开始在内心酝酿要写一段关于槐花的东西，可提起笔，便惴惴不安，怕误了这份情怀......
槐树在农村是一种常见的树种，无论是贫瘠的山坡峭谷，还是杂草丛生的田间沟渠，在路人走过的乡间小径，还是在炊烟缭绕的农家小院，都能发现它的踪迹。平时，它默默无闻，毫无醒目的地方，静静呆立着那里，不争不鸣，可一到春天，槐花绽开，那一树的繁华和风姿，便瞬间地惊艳了众人......
老家的宅院里，种有两棵槐树，院内一棵，院外一棵。院内的一棵是父亲从北地的林场里移栽过来的，直径有三十公分左右。记忆里我和弟妹们经常在树下玩耍，有时赖在树下避雨，待雨滴连线，才嘻嘻哈哈地躲到堂屋去，站在门口，凝视雨中的槐树已雾蒙蒙地一片了。
村里最大的槐树长在四叔家。枝干粗壮，需要一个成人的臂展才能合围，庞大伞一样的树冠伸出院子很远，遮住大半个村子的马路。每年盛夏烈日当头，圆圆的树叶在这里留下大片的浓荫，是人们消暑休闲的好去处：白天这是饭场，晚上人们聊天打发时光。中午打牌也可下象棋，有时队里开会，这里是首选的场所......
槐花盛开，一般在清明节之后。循着香气看过去，一串串白嫩的槐花盛开在树梢，千朵万朵，挂在黛黑的树枝之间如同风铃一般，浅绿带白的花蕾，如流苏、如稻穗温润如玉，粉嘟嘟地挂满枝头，每一个走过的人，都会不禁意地抬走头来，垂涎欲滴的。
这时，人们都开始行动了起来。提着篮子和袋子，掂着早已准备好的镰刀，开始了一次浪漫而惊险的采摘活动。低的槐花可以直接去摘，高的需要拿带把的镰刀，勾着洋槐的枝，轻轻一转，把整个枝连花带叶扭下来。再高的需要人爬上树，踩稳树叉小心翼翼去够。
折断的枝条掉落在地上，由下面的人们拉到一边，避开上面的槐刺，争抢着把枝上的槐花一一捋扯下，收起来。有时望着这嫩生生的槐花，会情不自禁地塞进嘴里，大快朵頣起来，那清香和甜蜜，如非亲自去品尝，是体味不出来的。
槐花拿回家后，先用水淘洗干净，就可以做出各种美食来，可以蒸着吃，可以凉拌吃，可以煎着吃，也可以做饼吃：槐花蒸菜、槐花凉调、槐花包子、槐花炒蛤蜊，也可泡槐花茶.....做法甚多，让人眼花缭乱，却又藏蕴着城市大饭店里所没有的味道来。
此时，村外的麦田里，绿油油的麦苗正茁壮成长，湛蓝的天空下，槐树的枝丫在空中相互交错，花杂在枝间相互重重叠叠，人走在其中，如没花海，风轻轻吹来，那带着阵阵花香的空气便四处弥漫开来。花蕊富含花蜜，会有蜜蜂闻香而来，上下翻飞，整日里嗡嗡嘤嘤的。
慧眼独具的养蜂人早已谋好了位置，带着他的蜂箱占据了最好的地盘，成千上万的蜜蜂来往穿梭，一回回地，采撷到了一年中最好的蜜来。槐花蜜是一种很好的营养补品，琥珀般晶莹剔透，润喉滋肺，可治咳嗽可以疗便秘，有着很好养神健体的功效。
稍过时日，挂在枝头的槐花一点点绽放开过，然后如瑞雪纷飞般飘下，花谢的地方结出一条条绿油油的小豆荚。豆荚由小变大，渐渐成熟起来，里面孕育着一粒粒饱满的种子，等待时机再次落地生根。
槐树，又叫洋槐、刺槐。顾名思义，它是外来的物种。据历史记载，槐树原产于北美，十八世纪由欧洲传入我国。由于它适应性强，用途又广泛，可浓绿成荫，可栽植绿化，既可作柴薪又可酿蜂蜜，因而全国范围内广为培种，并渐渐衍生成为了一廓独特的天地。
槐树，没有松竹傲严寒的气魄，没有胡杨战荒沙的风骨，没有桂花的芬芳，也没有香樟的高贵。它相貌平平，却不择土地，不避罅隙，生生不息地长满了沟沟坎坎，房前屋后，或粗或细，或群或独，无论扎根在哪里，都能深深地抓住生命之根，努力地生长着。
一堆碎石旁边，一个墙角旮旯，一方山岗洼地，只要有一缕黄土，它都能顽强地生活下去。雷闪电鸣中，它可以挺立风雨。冰霜酷寒里，它可以生命执着。却总是对人们无悔地奉献着，不讲条件，不求回报。
槐树可以做家具，做柜做桌。可以盖房子，当梁当椽。当槐树用锯解开，弹墨划线，修合尺寸，通过火上燎烤捏拿，就能使之慢慢弯曲成型，成就了椅子的框架模型，稍加打磨，就锃亮坚实，经久耐用。
因为质地坚硬，槐树还是做柴火很好的原料。夏秋季节被人们拉回家里，长的截成段，粗的被斧劈开，一垛垛地储藏起来，等到寒冬来临，投入炉膛，只听噼啪作响，便能熊熊地燃烧起来。那被挖出来树根经过长期曝晒，放在火盆里，温火慢烤就可以取暖一天的。
暮春时节，如果你去菜市场购物，总会在林林总总的菜品中，发现一块专卖槐花的地方。如果有空去乡下，或许就能碰上有人在街头或者路边兜售槐花，它们装在竹篮里，或盛在袋子里，那白灿灿的槐花夹杂着翠绿的嫩叶，总能引诱着很多人围观，一会儿，便抢购一空。
生活在都市的人们，生活富足，吃腻了山珍海味，内心总会踅摸起春天里的味道，不管是榆钱、荠菜，还是香椿、槐花都是一道道美味佳肴，诱惑着人们的味蕾。一个寒冬的等待，一个春天的期盼，更是一份童年的回忆，一段家乡的记忆......
嘉树吐翠叶，列在又阙涯。
旖旎随风动，柔色纷陆离。
在众多的诗人中，我最喜欢的还是繁钦的这首诗：诗人称赞槐树为嘉树，旖旎二字描摹出槐花的仪态，纷陆离更有说不出的妙意所在。短短几句就把槐树的绚丽繁茂，随风而动时的婀娜多姿绘写得如此惟妙惟肖，让人感觉如身临其境。是真的把槐树的魂写出来了。
槐树深深，悠思长长。
回望那一树树的槐花，总有一缕深深的情绪晕染开来，让我无可逃避，于是，我也不想逃避，索性就找个幽深人静的地方坐下来，卸下行囊，慢慢地，细细地体味着吧......
-End--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