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霞 | 迎春花,花迎春
迎春花,花迎春
文|张海霞
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努力盛开,在凌乱的萋萋荒草之中像繁星一般明亮。细细密密的花儿,你争我抢吐着蕊。似乎是厌倦了冬日的冰清,欲求尽快把春天尽早唤来。就是这样的,它们唤春呢,在山涧。空荡荡的山涧,它无所顾忌的,肆意挥洒着美丽,把埋藏许久的寂寞弹去,轰轰烈烈地妆扮着空旷。
一朵朵黄色的花瓣,挤在嫩绿的叶缝之中。通透的黄,热闹的黄,娇艳的黄,入眼全是黄,一条条的藤,一摞摞的花,无极限的折叠着黄,好像是要把冬天的末尾黄透彻,春天就欢欢喜喜地来了。
一瓣、二瓣、三瓣、四瓣、五瓣,六瓣,不多不少,刚好凑一个吉祥的数字。六瓣花,抱成团,劈开露珠,橇醒沉睡的大地,呼啦啦的接受着春的气息。线状的阳光,散铺在大地上,毛毛茸茸的日子,唤醒了山谷,唤醒了树木,青草也张开了眼睛。一切和光有联系的物体都张开了眼睛,万物便有了生机。
我读清代诗人叶申芗的《迎春乐·迎春》,“春光九十花如海。冠群芳,梅为帅。斯花品列番风外,偏迎得,春来赛。未有花时春易买,笑还占、中央色在。谁与赐嘉名,争说道、金腰带。”多好,他把迎春花誉名“金腰带”。且不说其它几种花了,就这“经腰带”的美名,也足以自傲了。
那天,我站在料峭的春寒之日,看它傲霜而开。黄的花,黄的蕊,黄的骨朵,六瓣花迎风冒雨传递着春的讯息,那精神,那气节,那品质,那风骨,莫名的,便是满满的感动,有冲击心怀的喜悦,也有眼眶湿润的冲动。它们冷静地开,把一束乡愁开到了漫山遍野。
故乡的父老也和迎春花一样,早早地张开了眼睛,以清醒的状态开始忙碌,土地上就多了扛着锄头的人,他们奔赴在一块又一块小麦地里,弯腰把锄头夯进土地里,被土地磨得锋利的锄头,只需要一下,就把土给疏松了。麦苗发了疯的长,日子就有了盼头。
天,瓦蓝。云,团白。碧空如同被清洗一遍,透着洁净的美。
留了一个季节的春地,穿梭着各种机器,柴油机“突、突、突”的声音,像音乐划破虚空,穿越在云霄之中。早春的庄稼开始播进土地,身穿麻衣的花生,在这个时候格外朴素,它被乡亲们抚摸一遍又一遍,最后与土地亲密接触。
要开始育青苗了,红薯苗、辣椒苗、棉花苗、烟苗……
在迎春花开得热闹的时候,乡亲们打池子、筛细土、浇水、撒种子、盖上薄膜,如同伺候婴儿般,轻轻地呵护着这些过光景需要的必须品。
整个春天,育苗是头等大事儿。沸腾的村子,与山涧、乡野的迎春花一样,热热闹闹的。
在这样的季节里,母亲总是早早起床,围上那条方格子围裙,开始清晨的第一道忙碌。她从水缸里舀几大瓢水,倒进铁锅里,洗几个红薯剁成块,丢了进去。灶火里,红彤彤的火苗便开始吐着芯子,飙出一道一道的亮,她的脸上带着笑,和迎春花儿一样温暖……
几个孩子围着锅灶一天天长大,渐渐地他们像花一样怒放。后来,日子抹去了一道道成长的痕迹,在迎春花盛开的时节,孩子们绑上了会飞的翅膀,离开了故乡。
寂静的午夜,母亲亲亲热热地呼喊着一个又一个孩子的乳名。她独守着空空的巢穴,等待着归巢的燕子……
迎春花,花迎春,她也开着花,在清冷的时节里,她用一朵不屈的金黄,寄托着对孩子的思念之情。多年以后,她沉醉了,迎春花笑了……
“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迎春花在清寂难耐的早春时节里,用细碎的金黄妆扮着自然。它在乡间山野,风姿绰约地款款而舞着。它不畏严寒迎来春天后,又悄悄地退出了舞台,把一整个春天留给百花芳菲……
图|网络
--End--
Jan. 03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