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廉颇 | 就诊
就 诊
文|辛廉颇
妻子左手的食指根部内侧长了个血管窦瘤,已经影响左手部的正常活动了,周五的晚上,我给在都司市中心医院的高中女同学——妇产科主任医师——单冰蕾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一下。
“明天让她过来,仔细检查检查再说!”似乎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都司市中心医院位于团结中路1166号,东与都司市公安局一墙之隔,早上七点,从邓州出发,四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驱车从电动栅栏南大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大气派的门诊楼,门诊楼的朝南的前面是个足有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大理石铺设的广场,广场的左右两边矗立着古今中外医学界的泰斗的大理石雕塑的头像,其中邓州籍医圣张仲景昂首其中。
停车步行从门诊楼的大门进去,就能看到身着蓝大褂的导诊护士在大厅中央咨询服务台后值班忙碌着,向那些特别是农村过来的患者或家属指点迷津——找中医还是西医、外科还是内科、妇科还是男科、是城市医保还是农村合作医疗等等十分繁杂医学术语,再往后就是宽敞的天井,天井前、左、右均是九层的门诊楼层,后边(北边)便是层层患者爆满的高耸入云的21层的住院部,天井中央是左右两道宽敞的上行和下行的电梯,不管是电梯还是走廊设计得多么宽敞,都依然显得拥堵而不顺畅,原因自然是集聚了太多人们的急匆匆的脚步,特别是家属,为了尽可能地减少自己亲人因病患带来的痛苦,似乎都在与时间拼命地赛跑,尽可能提前一分钟找到知名的妙手回春的医生,尽可能提前一分钟拿到减轻亲人痛苦的立竿见影的神奇良药,尽可能哪怕提前一秒钟使自己的亲人得到合理恰当的救治,带着这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复杂心情,无论高跟闪亮的长发披肩的美女、追求不凡品位打扮入时的少妇,还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神、大腹便便傲视群雄的成功老板,都顾不得昨日的优雅和风度,个个皆似小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施展着“凌波微步”的上乘功夫,一阵阵刮风般在走廊里、楼梯上、药房前、收费处、护士站,东寻西觅、南拐北折、左右穿梭、上下奔行!
“不算多严重!”我的老同学单冰蕾医生,仔细观察了妻子的手宽慰的说,“术业有专攻,我再找个专家看看!”
“喂!张教授吗?我同学手指头根部,像是个血管球瘤!我让她到你们皮肤科,麻烦你给看一看!”蕾拨通了医院内部的电话,然后对我说,“你们去五楼,皮肤科一室,张教授在哪里等着!”
“梆!梆!”既有力道又不失婉约地敲了敲皮肤科一室张教授的门诊室,想象着该男教授肯定是秃顶、戴着知识和度数均深不可测的近视眼镜、相貌威严而神秘,不料张教授竟然发出甜美女生的声音——“请进!”,推门进去,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长发披肩的资深美女接待了我们,我带着怀疑声音招呼道:“张教授好!”
“请坐!”眼镜都没戴,学者型美女,素净端庄,眼睛细长,对着对面的椅子向我们摊手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妻子将手伸过去。
“标准的血管窦瘤,需要到骨外科做手术,皮肤科无能为力!”干脆利落不像是推诿扯皮地断言,“可以到住院部8楼骨外二科找郑主任看看!”
穿过长长的走廊,越过匆匆的患友,挤进四楼以上双层才能停靠的电梯,到了8楼骨外二科郑主任的门诊室,已经十点半了,早上没有进食连水都没敢喝一口(看病的常识,以便接受抽血化验)的妻子已经虚汗淋漓,体力不支了,只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喘口气儿,歇息歇息!
门诊室的门半开着,四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忙碌着,一年轻女医生在电脑前不停的“啪!啪!啪!”地敲击着键盘,并仔细聆听端坐在宽大老板椅上的年长的医生的口述,另外两个年轻的男医生平展擎拉着似乎是某位患者CT的片子,恭恭敬敬地让年长医生尽可能以最佳的视角仔细观察分析“医学上的复杂病灶”,毫无疑问,此长者即郑主任无疑了!你看他谢了顶的脑门——锃明瓦亮——透露出智慧的光芒;剑眉倒竖,二目灼灼有神,刮骨疗伤的本领定不在师傅“华佗”之下;我刚想进去,一个端着蓝色病历夹子的护士制止了我,说郑主任正在制订置换八十岁老人股骨头的手术方案,不允许打搅的!
四十分钟过去了,郑主任严密是“攻防”方案仍在完善中,眼看快到了下班是时间了,无奈又给老同学单冰蕾打了个电话。
“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到,五分钟!”
老同学,就是老同学!五分钟不到就走进了郑主任的办公室,两个擎CT片儿的年轻医生甩了甩似乎发麻的胳膊,轻轻地退了出来,妻子被招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小手术!”郑主任仔细观察了一阵,挑了一下自己的剑眉说道,并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小路!进来一下!”
进来的是刚才擎CT片子的其中的一个年轻医生,黑长脸,微胖,“介绍一下,”郑主任对我们说,“这是尤通尤医生,黄河医科大学骨科专业毕业,跟着我都快半年了,这个小手术,他做即可!”又对着单医生强调了一句落地有声的话,“绝对没问题!”我感激地握了握郑主任“骨科专家”的手!由衷地说了三句:“谢谢!”“谢谢!”“谢谢!”
“那好吧!老同学,你们就听尤医生的安排,我还有一个手术,就不陪你们啦!”单冰蕾边走边对我说,“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
“下午能手术吗?尤医生!”我冒昧地问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想知。
“手术?”尤医生写完最后一个符号,放下开病历的笔,看了一眼我两鬓的秋霜,诧异道,“哪儿有那么快,大叔!”看着我仍迷惑不解,就连珠炮的发问道,
“血压高不高?心率怎么样?血糖超标否?肝功能五项指标如何?适合做手术的硬性指标有几项?”高深发问的眼神从他近视镜的镜片中咄咄逼人地射向我的发际,“这些常规的检查都没做,怎敢手术?”声音又透过他的喉咙和嘴巴向上弯转了一个高调的弯儿。
“先住院吧!”看着我张口结舌毫无还嘴之力,把单子递给我道,“先到一楼办手续,再来护士站登记!最快下周一手术!”
“一切听尤医生安排!”妻子看我尽说外行话,当即发出明确指令给我,似乎患病的是我了!
“今天能吃饭吗?”我又冷不丁地冒了一句看起来傻啦吧唧的话,因为已到中午,早上菜足饭饱的我都觉得饿了,妻子可是滴水未进啊!
“你真搞笑!”尤医生摇了摇头道,“当然可以吃了!明天早上化验室才上班,明天早上可是水都不能喝的!”然后,朝着刚才端着病历夹、试图阻止我们打扰郑主任的年轻女护士说道,“文文儿!这个病号交给你了,你安排一下!”交代完后向我们微微点了头就下班,扬长而去了。
带着早上白白饿了一顿的妻子,到医院附近的餐馆中吃过中午饭,就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来到办住院手续的一楼大厅里,工作人员还没上班的个个窗口前都排起长长的队,患者或家属都面无表情的神情凝重的等候着!
待我“左冲右突、南征北战”把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诊断证明等复印件及两千块钱兑换成一张医院就诊卡,奔到住院部八楼递交到护士站护士文文小姐手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五了,以善打“陈氏太极拳42式炮锤”,晨练时即是两套拳打下来,都心不慌、气不喘闻名于都司教育界的我,早已两腿发麻,眼冒金星!看来我徒有“太极大师”的虚名啊!
下周一的手术能顺利进行吗?在护士文文小姐安排病床的间隙,在走廊里,“真累呀!”我对妻子说了一句,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了下来。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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