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在鞋革厂的日子里

在鞋革厂的日子里

陈红姐||福建

你是否和我一样把最宝贵的青春放飞在第一份工作的天空上，我最宝贵的五年青春是在国营莆田鞋革厂里度过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高中毕业后的我不会干农活，妈妈提了一篮鸡蛋和5斤枇杷，在国营莆田鞋革厂门口等了大半天，表姑家兄弟的长子翁厂长终于被我妈看到……于是，我很荣幸在莆田鞋革厂第四车间找到一份针车工的工作。

第一天来到国营鞋革厂上班，翁厂长亲自带我走到鞋厂最南边一幢五层的大厂房里参观，其中一楼是大餐厅，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从二楼到五楼都是车鞋面的车间。

当我们从一楼爬到五楼第四车间门口时，坐在前面的女工抬起头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厂长背后的我。厂长带我去见车间主任，我仔细观察她，身高168左右，瓜子脸上的大眼睛看着我好像在问，你怎么认识厂长？“这是你的车间主任也是你的师傅。”翁厂长突然转过脸对我介绍说。

翁厂长走后，陈主任把我安排在靠门右边的第一组第三个空位上，她交待坐我旁边的一位叫阿琼的女工说：“以后她就是你的组员了，你先教她把电动缝纫机踩熟后，再去找阿敏领料加工。”

进厂半年后就过中秋节了，为了和左邻右舍搞好关系，我特地和坐在边上的陈平打赌说：“今晚中秋节是阴天，如果你能看到月亮，我明天买十个月饼给你吃！”结果可想而知。陈平吃了我“输”给她的月饼后，对我特别好，一会儿教我怎么车鞋面快，一会儿问我放假要不要去她家玩。

第二天，在食堂吃午饭时，陈平对我说：“坐在你右边的阿琼做鞋质量很好，你要向她学习；坐在你对面的阿芬，她老公在银行工作，晚上也会帮她做鞋面的碎工；坐你左边的那个秀红是沿海人，她是高中生但做鞋速度一点也不快。”

中秋过后20天就是建国35周年了，鞋厂正在筹备大型文艺晚会。八一电影厂的导演来我们鞋厂拍了很多车间的工人在上下班中的镜头，当年的我太瘦了也不好看就没入镜，但我写的一首《祖国啊！母亲》的诗歌却在工厂的墙报上发表了。当时我激动的心情比当一回演员还高兴。

在鞋厂生产中，车鞋面报酬是按件计工资，每月动作麻利的同事工资能领到220元，慢的也能拿到150元。月奖、季度奖和年终奖一般是车间里排在前20名的人才能拿到，但不能有迟到的记录。有一天早上，我从西天尾的家里骑着自己刚买的凤凰自行车去城里上班，结果刚骑到西天尾公社的门口，就把一个从市场出来，手提菜篮子的大妈给撞倒了。坐在地上的大妈看我很紧张地看手表，就拍了拍大腿上的泥粉说：“车没撞坏就好，我没事你丫紧（快点）去上班。”

在鞋厂上班的两年中，陈师傅想给我介绍对象。当时年纪还小的我也没把找对象的事放在心上，但却羡慕身边的同事，找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好，有当兵的、有开车的、也有下海经商的……而我最喜欢的是军人，后来经过弟弟介绍，我和他的战友林君一见钟情。因为军人的假期太短，我们没有在花前月下谈恋爱，但彼此有了共同的语言，每周都能在鞋厂值班室收到他的一封情书。

结婚后我随老公去部队探亲两个月，在度蜜月中我们一起去了杭州、苏州、上海等大城市玩。很快两个月的探亲假就过去了。因鞋厂的夏天是生产淡季，我从部队回来时正好赶上了，此时的我回娘家住不合适，回婆家又觉得太孤单。为了自食其力，我去涵江用8元钱批发了一箱苹果，一天卖完除去批发成本还能对半赚，我好开心自己也有经商的头脑。

有一天，我卖完苹果在回婆家的路上，肚子又饿又痛，我把自行车推到家后肚子更痛。此时我好想老公能陪在我身边，可他去远航巡逻了，我有一个多月没收到他的信了。到了下半夜，我的肚子又痛醒了，婆婆在隔间睡觉听到我的抽泣声，起床问我是不是有了？我才突然想起自己真的有好几个月没来例假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怀孕期间，我一直坚持在鞋厂上班，到小孩出生的前几天才休息。而每天上下爬楼梯时，同事们都担心我会把小孩生在车间里。后来为了在家亲自照顾小孩，我在离家很近的一个纸箱厂找了一份出纳工作后，就再也没回莆田鞋革厂上班了。三十年过去了，在去部队随军的二十多年中，很想回到莆田鞋革厂看看。莆田鞋业发展很好，其中也有很多老板和管理层是我们当年四车间出来的好姐妹。

插图/作者

作家简介

陈红姐，网名迷恋军港，女，莆田人，上世纪九十年代到浙江省舟山市，现在莆田从事财务工作。爱好文学，曾在《人民海军》《舟山日报》报刊上发表过多篇随笔。莆田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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