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记之一
应该说是比较悲催的开始了我这一次的南行之旅。常用的手机拉下没带也就算了,上了飞机想把讲课稿拿出来再修改一下时,才发现文件袋拿错了。
瞬间石化!说了多少次,一定要医治好自己神经大条的病,结果却无奈的发现,我已经病入膏肓。
然而课终究要上,我好像也不具备临场发挥便能侃侃而谈的水平,于是原本想在飞机上简单修改一下讲稿便抓紧时间补觉的念头,只能无奈打消了。备课吧!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高空作业”,不了解的,还以为这个人有多么敬业,殊不知我其实是在为自己的丢三落四咽泪吞血。
一个半小时,仿佛只是一瞬。当空乘人员提醒飞机即将降落的时候,我的备课稿尚未完成一半。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可是,当我透过舷窗,看到地面上零零星星散落着的油菜花田,却又忍不住欢欣雀跃起来。没来由的,又多了一份“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窃喜。
加油,你是最棒的!我在心里卖了一下萌,告诉自己手机稿子啥的,那都不是事儿,重要的是,要有个快乐的心情,去迎接接下去的几天行程,不负春光。
婉拒了几个当地朋友在微信上发来的邀请,下了飞机之后,我便再次恢复到从前旅行时随心所欲改变行程的状态,径直上了机场大巴。因为在飞机上,我隐约听到后座有两个人在谈论什么三河古镇,而我,一向对古镇缺乏免疫力,即便此行要去的便是一个古镇,然而古镇与古镇之间,别人也许看到的是千篇一律,可我却在意的是那些细枝末节。所以,没有考虑南辕北辙,只惦记不期而遇了。
相比起三河古镇,我还是更喜欢它的古名:鹊渚,或者鹊岸,亦或者,叫鹊尾渚。哪一个都比三河来得浪漫一些,且引人遐思。中国很多城市的名字,都被改得面目全非,少了文化底蕴,也少了传奇。每每想象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兰陵王若是在今天,可能会被唤作枣庄王,总不免要心疼他一番。三河这个名字,改的还不算让人痛彻心扉,但是也没内涵的很。好好的一个文化名镇,就被交叉着的三条河给代替了。倘若不是我对古镇一直情有独钟,这个弯儿,我是不会拐过来的。
但好在这个小镇没有令我失望。
我下榻的地方,叫做梦江南,这个名字已然让我心生好感,而当我看到房间里隔窗便是一条清流婉转的小河、不远处尚能传来活泼明快的黄梅戏时,不由得更加心满意足起来。
很多人会说,中国的古镇,大抵去了一个地方,就不必再去第二个地方,因为风格都差不多。有些时候,两个处在不同地域的小镇,确实是容易让人产生错觉。然而对于我来说,就算甲山寨了乙,我也依旧会寻出他们的不同来,所以从来不惮因为有太多的相同而影响了心情。何况,三河,的确是有着它迷人之处。古河、古桥、古茶楼,古圩、古街、古渡口,还有古城墙和古战场,等等,都已斑驳在岁月里,垂暮,可是并不颓唐。那些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依稀看得见晚清的影子。白色的马头墙,小青瓦覆盖下的双坡屋顶,分明就是一幅水墨画。还有那梁檩椽柱、雕花彩绘,再加上黑漆鎏金的店招匾额,以及悬挂于门楣上的八角玲珑的挂灯,人在镇中走,恍若画中游。逼仄、深幽的一人巷里,长满碧绿的青苔,仿佛在诉说时光对它的虐待,又似乎是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存在已久。关于一人巷,我原本以为一定会有个或神奇或古老的故事,但是问了巷口的老人,他们均摇头表示不知道有什么来历,大概就是因为它窄得仅能容得下一人通行。不过,它到底也还是有它的不寻常之处,杨振宁先生的旧居便在巷子里,前后五进,陈列着这个了不起的老人成长的历程和他已经取得的辉煌的学术成就。
小小的镇子里,古风古韵,古色古香,身临其境,不免要发一番思古幽情。我尤为钟爱的是那沿河铺砌着的大青条石块,首尾相连,线条方正明晰,经历了千百年的风吹雨打和人行车压以后,石面已经变得十分光滑,在淅沥的小雨中,如同一面面镜子,照得见青天微云,照得见历史沧桑。
傍晚,微雨蒙蒙下的老街,更透出一股安闲与静谧,比起白日里的喧嚣更能牵绊住我的脚步。灯影憧憧,迷离了我慵懒的心,恨不得随了这软风凉雨,在天地间旋转出曼妙的舞步。江南的雨夜,令我着迷。
和所有的古镇一样,其实三河的建筑也大多是后期新建,而夜幕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这样的痕迹,使得整个镇子更像是从某个历史卷轴里走出来的,似乎还泛出些丹青的香气。
南行第一天,我在江南的古镇里,看风光旖旎,想岁月轮回,已然忘了飞机上的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