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死这件事

一故交前几天死了,用‘死’这个字,感觉对故交的亲情不厚重。我就思索着我微薄的知识积累,给这个‘死’字赋予另外一种形式。

‘仙逝’这两个字历练了上千年,用起来意象的很,不过放在这里又不怎么考究!故交活着的时候就是一凡夫俗子,妻经常说我是王八找了个鳖亲家,我的性情跟这‘仙逝’的故友有一拼,长相厮守,性情厮守,吃喝嫖玩都在具象之中。‘仙逝’一词是道中遇事,跟这事件也不着边际,如强行用之,岂不辱没道上人?

思量再三还是换个‘走’字吧,这个字到是比较移风易俗,符合世俗观念。但是,这个‘走’字,用起来有的时候容易发生意外,会让世人感觉有一天这个走的人应该会走回来,跟一场旅行似的。

还有一个庄严伟大的的词是‘逝世’,硬把它贴在这里,我感觉不合时宜。

‘逝世’这个词是个新生派,多用在伟大的时代背景下伟大的胜利祭祀品。我之故友无党派民主人士,一生务农,偶然玩点小伎俩,做点小生意,也就是为了糊口。究其一生未对革命做出贡献,扣上这顶帽子有些大而不实!

我又发挥中国文字的特长,几乎不用搜肚刮肠,找个一个今年比较时尚词语‘牺牲,’想了想把牺牲放在这里更加突兀。故友常年劳疾而寿终正寝,非为全人类的共同事业鞠躬而尽瘁。

生难!却没有想到死也这么不容易,其实不是死不容易,而是死得其所不容易。

不管怎么艰难,总要把死安顿下来。故友之妻,不知出入何种心思,在其夫撒手西归的时候,在其受伤的心脏上又补了一枪,这一枪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在其妻哪里反倒是一份温籍。我家孩子说,老父之故友觉悟不是太高,活着的时候没有分寸,离开的时候也很不局气。反而,抓住妻子的手,像是救命的稻草,拼命的摇头说:“我对不起你。”套用我家宝宝的话,这厮应该觉悟一下,他是不是应该按照传统文化顺应潮流大气地说,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或者是再小气一点,学点西方自由主义文化,私下在心底对自己说,对不起自己的人生,也辜负了上帝。这些话,说就说了吧,还偏偏传到我家老妻的耳朵里。我家老妻,近些年,还真是不知道咋得!风是越刮越大,有时间还夹杂着雪花飘!今年天本就反常,搞得我天天提心吊胆地恐怕自己患上新冠。哎!这世道死了一个人,却伤了一串人。怪不得别人说,世界经济一体化,让三个狂人折腾地!

人虽然是走了,可,这‘死’的事情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安放的地方!到底用个啥词来描述这一场意外的惊吓与悲痛,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并且能听明白,失去亲人这份痛彻心肺的疼呢?挺难的!在中国传统中。描述不好,听的人会说你禽兽不如,亲人的死你竟如此无动于衷地随便宣泄一个心情,岂不知,这个字有其深刻的表心意义。用的太深,听者就会误解为,一个蝼蚁,后人却在用着圣人离世方式来为尘世之身开盛世,问问已故的人,草介之命也配!

配还是不配?怎么配?要有一个三六九等的标准,不能乱配,这是中国几千年来集权思想的结晶,故有句话是德要配位。人离世了,有声望的人要做块墓志铭,甚至有的人肉体还会被供奉着,据说供奉的不是什么七情六欲缠身,而是高质量的灵魂,他在黑暗中指明方向。活着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却在被一个死去人驾驭着,也算是一大奇葩!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死去的人,后世人为其留有墓志铭。比喻陈寅恪写给王国维的墓志铭,在当时很是符合世风。我听说后来,是因为给予了一些不合意的解释,而被禁锢在清华园。

‘死’挺难的,死得其所就更难了,难上加难的是,后世人如何去评价这个人的生平!评不好连自己的高尚情操也会被搭进去。

倒不如,平庸的人死,没有墓志铭,每年清明时节,已故去人墓地上的碑文,落款的只是子孙后代的名字,故去之人在生之事,无从查。这样也挺好的,死的人落得寂静,后世人落得清净。

就因为给一个‘死’字找一个洽有其分的表达,害得我拿着爪耙满山跑,也真累!实在找不到就用离世这两个字来概括死吧。但,我知道这两个字是无法容忍我去评价死这件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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