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核桃树（散文）

文/左德辉

　　
　　我是在“破四旧，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中长大的，自信是“坚定的辩证唯物主义信仰者”，可是我曾祭奠过核桃树。
　　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正当我刚步入“一朵花”的年龄，妻子正是“如狼”的岁月。妻子得病两年后，被州医院诊断为晚期绝症，60医院确诊为恶细胞已经转移到肺部，权威医生预言：“大面积切除手术成功，也只能活半年”。顿时，我只觉得天在旋转，地在颤抖，人在恍惚。如晴天霹雳把我炸晕了：是我小时候还嘴父母遭报应了吗？还是我面对学生“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发过脾气，罚过立正遭报应了吗？要么我上辈子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这辈子需要还债吗？我们夫妻曾吵过嘴，打过架，赌过气，但床头吵，床尾好，两口子吵架不记仇。我们曾规划过美好未来：一儿一女一朵花成家立业后，夕阳下，老两口满头白发，相互搀扶在核桃林下散步；老态龙钟、没有牙齿的老夫老妻，坐在大门的石狮子旁，相互挠着脊背；红彤彤的满是皱纹的脸带着笑、用核桃壳似的手比划着锤打剪在快乐嬉戏……
　　妻子说：“先订死，后订生。不必难过，我吃的比其他女人好，穿的比其他女人好，住的比其他女人好。做你的妻子，我今生不后悔，下辈子还要和你做夫妻。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同甘共苦供孩子上学了，让你一人只得省吃俭用、孤苦伶仃，实在对不起！”我们来到洱海边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当时山东电视台的广告说：淄博医院能够治愈她的病。我打算借钱也要送她去，她说：“不能去，俗话说：'如果能把真病治，皇帝娘娘不用死’，我绝不能让你人财两空。孩子要读中专，你的工资不够供他们读书，如果你欠了一屁股债拿什么还？俗话说得好'有膘好马，有钱好汉’。我绝不会让你无钱而抬不起头。”
　　当时两个孩子一个读初三，一个读初一。中专、高中、大学开始收学费，家庭经济全靠我微薄的工资，经济拮据的压力确实很大。我只好去书店买来《抗癌中草药》和《抗癌化疗法》两本书，自学中专中医课本。
　　妻子确诊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祭奠核桃树。我家住在“色密库达瘪”，汉语意思是核桃林平地。房前屋后有许多古老的核桃树，其中有一棵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缠满了皱纹，似乎早已枯死，但在枝干顶端，生出许多鲜活的嫩枝新叶。基桩以上分成三大枝杈，北面主枝粗壮高大；南面主枝断了大半，其上新生小枝灰白细嫩，与龟裂斑驳的老树桩形成鲜明对比，衰败苍老的枯死气息与生命焕发的青春活力在共存中竞逐，彰显生命的顽强力量；主干上有一个硕大的树溜，突兀隆起，膨大胀裂，似乎难受地张着干裂的口。西边主枝略细，但也枝繁叶茂。整个大树主干几人合抱才围得过来。由于年代久远，主树干中间已空，形成一个上下连通的"仙人洞"，洞底可容纳两个成年人站立。树干皮裂，粗糙而深沉，恢宏而古老，像画家笔下凝重苍劲的色彩，形状奇特，气势雄伟。此核桃树古老，却叶肥果盛，年产几千颗核桃，以个大皮薄，果仁饱满，因此在联产承包责任制时，不少人争着要做自留树。不知哪个诗人写的诗歌与这颗树不谋而合：“核桃大树古风悠，虬干苍皮绿叶稠。纵使中空人上下，犹能挂果满枝头。”
　　其他核桃树估计大多数在百岁以上，可惜铁核桃居多。后来进行高枝嫁接，不幸大多死亡，只好重新育苗培植，几十年过去，现在已经果实累累，挂满枝头。
　　初春时期，万物复苏，姹紫千红，核桃树上的绿叶从枝干之间冒出来，像是给核桃树穿上了一件新衣裳。当各种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的时候，核桃树却不声不响地长出了一条条淡黄色的花穗，像一只只毛毛虫。春风轻轻一吹，星星点点的核桃花纷纷落在地上，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落“穗”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树”。小穗儿落了，结出了大大小小的核桃，核桃姑娘胳膊被压弯了，摇摇欲坠，真让人心疼。树枝上也长出了嫩绿的小芽，新的树叶也长出来了，密密麻麻的大树枝向四周伸展着，简直就是一把把巨大的绿伞。粗壮的树干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布满了皱纹，顽强地支撑着这把大伞。整个树冠有二层楼高，核桃叶像无数个绿色的小舟，层层叠叠，形成一个巨大的伞面。
　　初夏，树上结满了绿色的小核桃，像是圣诞树上的彩球，吸引着孩子们经常在树下向上张望，希望能够得到圣诞老人的礼物。夏日的骄阳晒得人们不愿出门。夏天，核桃树更加枝繁叶茂了。一颗颗肥实的青色果子扒开绿叶笑眯眯地往外瞧。它们有的两个一排，有的三个一束，还有的四五个抱成团，沉甸甸的，把枝条越压越弯。炎热的夏天，爷爷奶奶常常在树下一边摇着扇子乘凉，一边喃喃低语，追忆过去的时光。夏季到了，树杈上的嫩叶渐渐地变成了茂盛的枝叶，那些像小扇子一样的叶子组成了一把大绿伞，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送给我们一片荫凉。
　　到了秋天，黄叶纷纷地飘进大地妈妈的怀抱，树杈上挂满了核桃，就像一盏碧绿的小灯笼。当它们咧开小嘴的时候，核桃就成熟了。熟了的核桃脱掉了青色的外衣，露出了坚硬的外壳。它们像一个个淘气的孩子，在树枝上欢呼着自己的成熟。这时用一根长长的竹杆轻轻地一打，满树的核桃哗啦啦地往下掉。或者“天公若识艰危事，一夜狂风尽脱枝。”捡一块石头轻轻敲开，也可以“归来锤砸或钳夹，指剥皮撕”就露出了白嫩的核桃仁，形状像人的大脑。掰一块放在嘴里一咬，脆脆的，虽然不甜，但却有股清香，我们都爱吃。核桃彝族话叫做“色密”，“色”是喜欢、喜爱；“密”是好吃的意思。“色密”就是因为好吃，所以令人喜爱的食品。有诗为证“莫道区区一粒珠，珠珠肉满口香酥”。“独领风骚异地无，嫌寒嫌暑性为孤；山农称作摇钱树，金果飘香在五湖。”
　　冬天，黄叶落尽，核桃树又变得赤裸裸的了，屈曲的枝干被蓝天衬托着，偶然有一只小雀停在那里，好久好久不动一动，正像一幅古画。
　　站在山岗上，放眼望去，四周山色连天，苍翠入眼。再俯瞰整个核桃林，灰墙青瓦的屋宇铺排得错落有致，古朴淡雅。缓坡上，一棵棵核桃树枝繁叶茂、葱茏劲秀，昂首云天，巍峨挺拔，树冠相叠，枝叶交错，浓绿如云，给整个核桃林描上一层神秘深幽，如梦如幻的色彩。
　　《中草药》书云：核桃性温、味甘、无毒、有健胃、补血润肺、养神的功效。据《本草纲目》记载，核桃仁有"补气养血、润肺化痰、益命门、处三焦、温肺润肠、治虚寒咳喘，腰脚肿痛，心腹疝痛，血痢肠风"的作用。现代医学研究认为，核桃中的"磷脂"对脑神经有良好的保健作用;核桃油含有不饱和脂肪酸，可防止动脉硬化;核桃仁还具有镇咳平喘，强身健体，延缓衰老的作用;核桃皮和核桃内格也有很高的医用价值，主要有软化血管和抗癌的效果。果实不但可以健身益肾，滋肝润肺，润肠健脾，而且具有养颜补脑增智、延年益寿之功效。传说明代时期，有一对夫妇，不但丑陋无比，而且年过半百不育，忽一日梦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说:"大漠西域有一神树，食其果便得子。"梦醒后，便携夫人途三年觅此树，食其果，妇颜丽娇，数月得子，后其子金榜题名，核桃为"状元树"也因此得名。我家的老核桃树历经风霜，似乎也吸收了天地之精华，产生了天地之灵气，逐渐变成了"神树"，逢年过节我们彝族腊罗巴都要祭奠核桃树，并默默祈祷。有诗赞曰：“核桃味甘性平和,补肾养血还定喘。益智乌发润肤美,补气化痰可改善。孕妇吃了胎儿健,儿童吃了发育全.青年吃了体健美,老人吃了寿延年。”
　　我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科学无救爱妻，神灵不保良母的情况下，把希望寄托在神药两解的核桃树上。夜幕降临，安顿好妻子，我把祭坛设在古老的核桃树下：一棵三叉松枝立于核桃树根上，三叉松用刀分别削皮，每处松毛结三个疙瘩；备九张黄钱纸、九张白钱纸、香6炷、茶气（茶水）一杯、酒气（酒水）一杯、油煎糯米粑粑12块、干拉片若干、刀头（猪肥肉）一块、豆腐一方、净水一碗、开叫公鸡一只、接鸡血盐水碗一个、菜刀一把。口含净水扣齿三通，向东南方喷出，反复三次，点燃草香，双手上下举过头顶三次后插上香三炷，奠酒、奠茶。油煎粑粑、干拉片、刀头、豆腐、米饭等陈列在祭坛上。用碗里的净水在公鸡的鸡冠上倒一点说：“护--护！（汉语意：洗干净了）”在尾巴上倒一点水，继续说：“护--护！”在脚上倒一点水，仍然说：“护--护”。以后把鸡双手抱住上下举过头顶三次，口中念念有词：“核桃树公核桃树婆，今天我来祭献你老人家，求你们恳请白竹山山神、地脉龙神、房后密四牧童神保佑我的妻子祛病除灾、恢复健康!”杀鸡后，拔三根翅膀上的羽毛插在树根灵位前，拔两撮腹部上的羽毛蘸一点鸡血，贴在三叉松上。开水烫鸡，拔尽羽毛，洗净后开膛破肚、收拾肠胃、全鸡煮半熟祭献（献款鸡）。再点三炷香、再次奠酒、奠茶。双手抱拳鞠躬三次，跪下，烧化黄钱纸、白钱纸各6张，双手撑地低头祷告：“核桃树公核桃树婆，鸡肉熟了，你们吃肉、吃饭、饮酒喝茶，尝两块粑粑，嚼一块干拉片试试。这是我们最好吃的东西都祭献给你们了，一定要保佑我的妻子药到病除，不求长命百岁，只求年过花甲，儿女成家立业。实在不行，也恳求达到不惑之年。”曾听毕摩老人说：“只要喝了符张水，上天能见神下地能见鬼。”我曾见过神婆神汉喝的所谓符张水，只是把钱纸烧化水中罢了。于是我也喝了一碗所谓的符张水，我继续祷告：“苍天啊，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我的妻子年纪轻轻就染上了这可怕的病！我有什么错，应该惩罚的是我而不是她。她有什么错，我愿意替她受罚。放过她吧！她为了孩子能够有钱读书，最大限度的把我的工资存起来，不曾买过一个玉镯，不曾有过一条金项链，不曾看过一个银耳环，不曾穿过一件高档衣服，不曾戴过一只上海表，甚至连一双皮鞋也不曾穿过。她曾和我忍饥挨饿，用棠梨花拌着玉米面做饭，用洋芋和着苦荞面当饭、整年豆米青菜汤，一年不买街上的猪肉和香油，年猪接年猪。舍不得烧吃一包青玉米，舍不得砍吃一颗泡核桃，舍不得买吃一碗锅巴油粉。她整天不是上山割叶子就是下田拔稗草。春天砍柴积肥，夏天除草锄禾，秋天收获栽种，冬天贩卖木材。我们婚后白手起家，先盖一次冬暖夏凉的茅草屋，后来翻盖镶片房，再后来翻盖油毛毡。1988年推掉茅屋盖瓦房，逐步形成'三房一照壁’格局。婚后没有承包土地，只有两分雷响田。我们搬到这块荒山野地里，开荒种地。经过她挖我背，硬是在石头堆里掏出了一块5亩左右的旱涝保收地。人勤地不懒，从此，粮食年年有余，可以出卖两三千斤玉米，我家成了蚕豆种子供应站。猪牛兴旺，鸡鸭成群。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我在学校不是校领导就是班主任，学生的安危系于一身，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天下午回校，家离学校不超过7公里，但没有车路，一个星期才能牛郎织女会一次面。即使放假，不是州上培训就是县上培训，初中文化补课、教材教法过关、专业达标、学历达标、继续教育。开会开会无休止：大会小会学习会，县上乡上观摩会，学校班级照例会，计划总结随时会，就是少了表彰会。帮不了妻子做多少农活。我知道，妻子就是积劳成疾，是我害了她。核桃老树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子，我愿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我愿把自己的寿岁分一半给她，同甘苦共患难，比翼双飞到白头……”
　　在恍恍惚惚间，我好像被一个大力士双手把我抱起来，架在他的脖子上，又好像在树梢上。树慢慢升高，可以看见整个村了，不一会看见整个乡了，整个县也看得见了，苍山像是几个小石头磊起来似的，漾濞江像是一条小蚯蚓在石缝间蠕动，一会儿，起雾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开始露着黝黑的山头，瞬间不见了……我在数不清的台阶上向上爬着，爬着，眼前出现了一座大门，书“玉皇天宫”四个烫金大字。我想，好啊，我进去问问玉帝，为什么让我妻子年纪轻轻就得这个病？门卫好像睡着了也没人拦着，玉帝说：“念你焦急救妻的份上，不追究你擅闯天堂之罪，至于你妻子生死小事，你去问问阎罗王。阎罗王不是你们腊罗巴的啰巴吗？”我着急问：“怎么才能见到阎罗王？”“拿一张我的名片去，没有人拦你。”我高举着玉帝名片，走出天宫，乘着一只早已等候的小木船，开船人似乎明白我的来意，不问我去哪里：“我要去阎罗殿。”回答：“明白。”小船在浪峰上起落不定、颠簸不休，浪花溅起的水滴落在脸上，凉凉的，冷冷的。来到岸上，有个人把马的笼头索递给我，“会骑马不？”“会，谢谢！”我左脚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在马屁股上用马鞭子一抽，马散开四蹄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看见“奈何桥”三个字立于桥头，桥两边有不少男女老少在排队过桥，我马不停蹄上了桥，急坏了守桥人，他们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兵同时亮出停字红牌，我亮出玉帝名片，守桥兵弯腰放行。过桥不久，“阎罗殿”三个字在大门上方，右边是上联写“有心为善虽善不赏”，左边为下联写“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横批是“赏罚分明”。门口有穿着腊罗巴服装，抬着打歌大刀的门卫拦住了去路，我说：“腊罗巴达瘪阿，阿孤啰巴它渣喝知。（汉语：我们是彝族一家人，我想找一下啰巴爷爷）。”看着是一个头目样子的说：“那也不行，这是死人来的地方，你还活着，怎么能进这个地方？即使要进也必须排队。”我右手拿着玉帝的名片，左手拉着缰绳，马很不安分，前蹄离地，撞开大门，跑了进去，看见阎罗王我才下马：“阿孤啰巴，啊眉恧底它普对五啦？（汉语：啰巴爷爷，请放回我的妻子？）”啰巴听见我说彝族话，严肃的面孔变得和蔼客气起来：“腊罗巴达瘪阿嘎，眉恧阿故？（汉语：我们彝族是一家人，你妻子叫什么？）”我刚要说话，啰巴示意我暂停，他叫人拿来生死簿，领我到屏风后面说：“本来天机不可泄露，但看在你我是一家人的份上，加上你爱妻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又有玉帝名片，给你透露一点天机：你的妻子原来是观世音座下的童女因错转世凡胎，了结与你的前世姻缘，今年不怕，明年放心，后年流年与你妻子相害。你赶紧回去，这不是你久留之地。”说着把我抱上马，我来不及道谢，他在马屁股上一脚，马就冲出了阎罗殿大门，到了奈何桥上，突然看见妻子还在悄悄插队，我一把抓住她抱上马背上，解下她的围腰布带紧紧栓在我的腰杆上，快马加鞭，向我家返回。到了海上，马腾空飞起来。妻子搂着我的腰，头枕着我的肩，我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拿着鞭子，不断挥动着……
　　“醒醒，醒醒，怎个这样就睡着了呢？回家睡！”醒来妻子在推着我的肩膀。我没有把自己梦告诉她，只是叫她也磕个头。我也再次点香磕头后，挑开松叶上结的疙瘩，烧化钱纸。砍下点核桃皮配伍入药。
　　从此，我踏遍了沟沟坎坎，走遍了山山洼洼，尝遍了奇草异木的味道，寻找抗癌中草药。还向当医生的小姨妹学打针输液，我白天是山村中学教师，早晚是妻子的专职家庭医生。同时，在老人的建议下：我也请过神婆，神婆说魂魄找回来了；我请过毕摩，为早已逝去的亡人开过草吊;我也请过苗族神汉做过抓生替死。神汉让我记下药：豪猪尾巴二钱、獐子眼睛一只、空中老哇（乌鸦）汗水一钱、老鹰爪子一个、水中蚂蟥皮五张、水蛇心四个、蒲公英五钱、迎春花三钱配伍煎吃，一天一付，五天一疗程，五五二十五个疗程，药到病除。我只能找到蒲公英和长春花，其他请神汉帮忙找，可是他从此音信杳无。
　　我除了给她输五氟尿嘧啶、长春花碱等作化疗外，还对照书本从下关中药铺买来钻山甲鳞片、鳖甲、牡蛎、枸杞子、桔梗、当归、大枣、半边莲、白花蛇舌草、红花、三七、茯苓等，自己找到的有：大蓟、长春花、夏枯草、龙葵、蒲公英、红豆杉、瓜蒌、天花粉、金银花、马鞭草、喜树根皮、木芙蓉根皮等中草药温服作辅助治疗。一年过去了，妻子咳嗽时吐出的口痰中带血，转移性肺Ca开始发作；两年过去，妻子头发掉光了，又重新生了出来，但只剩下皮包骨头，输液找不到血管，臀部打针处成为铁块似的，她在不断要求打安痛定、杜冷丁中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近20年过去了，那噩梦还历历在目。我想：妻子能够坚持两年，一是她心态较好；二是没有做大面积切除手术；三是中西医结合治疗，核桃皮入药也功不可没。

2018年4月在漾濞河西公租房
　　(作者系漾濞彝族自治县彝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