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成:一生演透一个角色

           

    1976年,40岁的王铁成还是中国儿童剧院里一名“待分配演员”,扮演的角色用朋友的话来说“不是匪军甲就是小兵乙”。机缘巧合,那一年,一个角色让他几乎一夜之间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这个承载着一代人银幕记忆的角色就是周恩来总理。小舞台跑龙套一丝不苟,大银幕演伟人殚精竭虑,王铁成倾一生之力演透了一个角色,蜚声影坛、感动你我。

        

一生只求演透这一个角色
  

    1976年,为缅怀周恩来总理逝世而排演的话剧《转折》正在寻找特型演员,凭借着对周总理最质朴的感情,王铁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毛遂自荐。结果这一试,中国的影视舞台上就多了一位被称为“与周总理最为神似”的表演艺术家,文艺舞台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周恩来的形象。当时跟他一起试妆选“总理”的朋友们回忆,“他化完妆转过身来,大伙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太像总理了,我们当时看着他就哗哗掉眼泪。”

    随后,王铁成在话剧《报童》、《喜歌》中塑造的周恩来形象获得了观众的一致认可。1978年,王铁成应著名导演谢铁骊的邀请,在电影《大河奔流》中第一次塑造了大银幕上的周恩来形象,之后又陆续在《李四光》、《西安事变》、《风雨下钟山》、《周恩来》、《李知凡太太》、《周恩来万隆之行》等十多部影视剧中饰演了周恩来,这些形神兼备的形象让亿万观众为之倾倒。
  

    演员都希望尽可能多地扮演不同角色,但王铁成迄今只演了周总理这一个人物,一演就是20多年。“我一点都不遗憾,如果不演周总理,我什么也不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演了这个角色。”当时,为了最大限度地“还原”总理形象,王铁成可谓用心良苦,“刚开始是天天看照片,把总理和我的照片重叠在一起,记住五官的差别,以便日后在化妆上提出要求。”他还特意到新闻电影纪录片厂去看周总理的影像资料,“每天20个小时都在'向总理学习’,就睡4个小时觉,到第18天我就发烧了。”发烧的当晚,王铁成在戏校彩排,一出场整个剧场后半部分的座位全空了,都挤到前排和过道上,一片哭泣声。“我一说词儿,掌声就持续不断,没法儿演下去。不是说我演的像与不像,当时的情况是大家心中都在想念总理,舞台上的这个'总理’让大家的情感得到了寄托,大家崇敬和赞赏的是总理的人格魅力,我要不好好演,就辜负了大家。”
  

    王铁成清楚的记得,周总理逝世的时候,他去参加了在太庙举行的吊唁活动。“那天特别冷,我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向总理的骨灰鞠躬时,难过得流下了眼泪。”当时的王铁成并没有想到自己将来有机会饰演周总理,也正是他竭心尽力的点滴塑造,观众们才得以在文艺舞台上看到如此神似的周总理。

          

       

一场车祸意外“成就”影帝
  

    一份专注支撑着王铁成20多年的表演生涯,话剧《转折》是他第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而真正将他推到大众面前的,是一上映就引起巨大轰动的电影《周恩来》。1991年,2元一张的票价,《周恩来》取得了2.7亿元的票房,王铁成也凭借该片夺得了1992年金鸡、百花双料影帝。在鲜花和掌声背后很少有人知道,王铁成能走上成功之路,竟是因为一场车祸。
  

    当时,导演丁荫楠特邀王铁成出演《周恩来》,这对一生只演周恩来这一个角色的王铁成来说,无异于一次圆梦之旅。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形为先,神韵超乎其表”。从外形上看,王铁成的身高体重都与周总理相仿,可为了接近总理逝世前的体型,已经55岁的王铁成主动要求减肥,而且是在拍摄过程中进行的。作为主角,他的拍摄任务相当重,每天都要连续工作20个小时,如此超常的工作量加强营养都来不及,他却坚决戒掉了主食,顿顿以黄瓜、西红柿或柿子椒相伴,常常饿得胃痉挛,8个月过去了,他瘦得脱了相。夏天的单元房里,王铁成穿着背心短裤,更显瘦骨嶙峋,“当时我爱人跟我说,铁成,你可想着咱们家还有两口人呢,你再这样瘦下去我看要完呐。”化妆师也劝他,“我给你弄点颜色,找一找就行了。”可王铁成说不行,因为他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就在王铁成为体重“不达标”而心有不甘时,“上天就那么幸运地让我出了一个九死一生的车祸,又成功减掉了几斤。”王铁成将关乎生死的车祸称之为“幸运”,甚至还带着一些喜悦,这场车祸撞断了他6根肋骨。“吃不下东西,天天打点滴,也说不出话,一动就疼得不得了。”身体稍微好一些,王铁成就火速进组了,组里临时决定要拍一场人民大会堂国庆招待会的大群戏,当时剧组有一句口号叫“时光倒流17年”,“这部片子是1991年拍的,讲的是1974年的事情,所有人包括当天1000多个群众演员的服装都得还原到那个年代,人民大会堂的服务员也要换上当时的服装。王铁成身上还捆着塑料绷带,不能穿白衬衣,导演说也拍不着,就直接给他穿了中山服,“结果衣服一穿,大家都忍不住心疼,说看我的背影瘦得都晃荡了,我听了心里还挺高兴。”这场戏从早晨拍到晚上11点,王铁成12个多钟头水米未进,“我当时上嘴唇是橡胶的,不能乐也不能喝水,一乐就会绷开,一喝水就开胶了,说话都得小心翼翼。”
  

    观众在看《周总理》这部电影时,无不被剧中的总理所打动,却不一定会了解演员为诠释这个角色背后的付出,王铁成把生活给他的磨难都用在了成功塑造这个角色上,让每一个观众感同身受。

                

邓妈妈给王铁成打90分

  

    自王铁成首次在影视剧中塑造周恩来之后,多位特型演员也分别扮演过不同历史时期的周恩来,在《决战前夜》、《建国大业》、《毛泽东》等影视剧中饰演周恩来的演员刘劲就是其中一个。他曾表示,自己第一次看到王铁成时印象特别深刻,当时他还在解放军艺术学院上大四,学院礼堂播《周恩来》,看完以后热泪盈眶、哽咽不止。对于刘劲来说,这部电影是教科书式的存在,能把敬爱的周总理演得如此形神兼备,王铁成成了他膜拜的前辈、心里的偶像、演戏的标杆。刘劲曾坦言,很庆幸在自己刚入行的时候接触到了这部片子,王铁成的表演对他来说如同一盏指路的明灯,之后刘劲在很多影视剧中对总理形象的传神演绎,也得益于王铁成作品的指引。
  

    曾在《李知凡太太》、《日出东方》、《长征》、《建国大业》等众多影视作品中塑造“邓妈妈”的特型演员黄薇在谈到与王铁成的合作时也倍感幸运,说自己第一次拍戏就是跟王铁成合作,当时北京电影制片厂为庆祝新中国成立50周年,要拍一部献礼片《李知凡太太》。黄薇在片中扮演邓颖超,王铁成扮演周总理。作为新人,黄薇内心紧张地敲着小鼓,第一次见面时竟激动地说“总理,见到您我真高兴”。
  

    现实中的“邓妈妈”也是对王铁成影响很大的一个人,在看到《报童》中王铁成塑造的周总理形象之后,邓颖超给王铁成打了80分。若干年过去了,邓颖超说王铁成的表演可以给到90分,“她让赵炜给我写信,说告诉王铁成不要骄傲,要谦虚谨慎,全国78个单位都在向他学习。我给她回信说我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一心一意把周总理的形象准确地呈现给观众,她的肯定和鼓励给了我特别大的信心。”

           

         

                  樱花红陌上,柳叶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

    樱花红陌上,柳叶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 陌: 田间小路。春天到来,花红柳绿,燕语声声,期待与向往之中,又送走旧岁,迎来新的一年。此诗是周恩来早年 (1914年,时16 岁)作于天津南开学校学习时,当时正值袁世凯乱国之际。诗句表达的正是一种对国家前途命运的“忧思”之情,渴望与追求祖国美好春天的到来。

戏入《大杂院》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对于王铁成来讲,则是戏“入”了他的人生。王铁成的家在北京远郊的马坡,院落和房屋结构都是由他亲自设计的,取名 “海棠园”。周总理非常喜欢海棠,于是王铁成的院子里也有一株海棠花,院落也是得名于此。“也是为了跟总理更近一点儿。有一年我在西花厅拍戏,正好海棠结果了,我就拿了一个带着叶的海棠果,一直到现在还保留着,搁在我的书柜里,也不是天天看,就是一种思念的寄托吧。”
  

    银幕上的王铁成是一位风度翩翩、足智多谋的政治家,生活中的他却是一位博学儒雅、情趣盎然的大杂家。作为地地道道的老北京,王铁成爱玩爱吃爱侃,琴棋书画说学逗唱无所不爱,无所不精,他喜爱京剧,从小就拜四大须生之一的奚啸伯先生学习,一亮嗓就能赢得碰头彩;他痴迷京韵大鼓,曾拜骆玉笙为师,刻苦学习的精神和演唱技巧深得骆老的喜爱;除了这些说学逗唱,王铁成的书画造诣也非常深厚,他自幼研习书法,几十年笔耕不辍;70岁伊始开始学画,画风自成一派,书画作品已渐显露大家风范……
  

    琴棋书画、花鸟鱼虫,小小菜园自己浇豆棚瓜、架草团瓢,对于王铁成都是必不可少的生活良伴。他本身的文化修养和丰富的生活阅历,加上他对艺术的执著追求,使得他的“玩儿”带有一种文化色彩。这些广泛的兴趣爱好在丰富生活的同时,也无形中对他塑造总理这个角色提供了益处。“最直接的就是我拍《报童》,周总理写'江南一叶,操之何急’,导演说你能写吗?我说可以,导演说那我们就不用替身了。我拿笔就模仿周总理的字体写,拍完之后总编辑一看,说这简直就是总理本人写的,非常真实。”
  

    一生只演一个角色,这是王铁成的艺术追求,这一个角色成为了亿万观众最难割舍的记忆。小舞台跑龙套一丝不苟,大银幕演伟人殚精竭虑,这就是王铁成艺术人生的写照,从戏剧到生活,他始终把真诚放在第一位,而观众们也将他的这份真诚刻进了记忆。 (文中信息源自中国电视报《视点周刊》李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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