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 | 每一朵花都值得倾听。

探索世界，有时并不需要走很远，身边的一朵花，就能向你展现一个生命的时空。

“茶花、月季、牡丹、菊花、杜鹃”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之花，但是看完《花开中国》的纪录片时，才知道每一朵花背后的不平凡，才知道其实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懂得过一朵花。

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花费了几十年、甚至一辈子，在守着一朵花开，他们对待一朵花的感情和执着，令人动容。

85岁的沈荫椿，年少时就继承父辈遗愿，一生致力于研究杜鹃花，用外语写书向世界介绍中国的杜鹃花，力图为它正本清源。

又如，年近七旬的老中医，只因喜爱茶花，一个人花了二十年时间，上午看病、下午种茶花，用累积的微薄资金独自把郊外的一座荒山打造成了一个茶花山。

摄影师桑秋华，一生都在摄影牡丹，他曾七天七夜守望牡丹绽放的那一刻，168个小时连续拍摄，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最终拍摄的牡丹花从含苞待放到完全绽放的慢动镜头，惊艳了全世界。

罗英武，大立菊种植人，沿袭父辈传承下来的技术，让一株菊花开出数千只花头，且排列有序，难度之高封顶艺菊榜首。

他们让我们意识到，生命的本质我们看不穿，但关于美的造化，我们要了然于心。

每一朵花都值得倾听。或许是时候我们需要静下来，向他们一样，用心聆听一朵花的故事。

大家好，我是牡丹。

你也可以叫我“边玛梅朵”，这是西藏人为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五月，是我值班的花季，我想借这个时机，跟你们说说我的故事。此刻，你可备上一壶酒或泡上一盏茶，听我娓娓道来。

首先，我想向你们道声感谢，谢谢你们将我奉为国花，几千年来，始终如一的爱着我。

但你们知道吗？我也一直深爱着中国，因为中国是我的故乡。全世界一共有9种野生牡丹，全都产自中国。不仅我是如此，有很品种的花园植物，实际上都来自于中国。植物猎人威尔逊曾经说过，中国是园林之母。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当我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人类面前时，是在汉代的《神农本草经》里。那时自然界还没有出现红色的牡丹，书里的那个“丹”指的是我的根。

我全身都是宝，籽可以榨油、根也可以入药，这是我想带给你们人类最初的惊喜。但却没想到，我因药而得名，却因花而出名。你们人类的基因组有3个G大小，而牡丹的基因组有15个G的大小。你们的基因有两万多个，我有八万多个。其实自然界的每个物种都是神奇的，也值得人类去敬畏。 

欧洲以前是没有牡丹的，他们是透过中国的古画来知晓我的，就如中国龙一样，他们认为我是虚构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的花？

但直到有一天，当栩栩如生的植物绘画，实实在在的牡丹花卉标本来到他们面前时，他们才相信，我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就此，我被引进了欧洲，花开遍野。

农历四月的洛阳，是我的城市，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为我狂。

唐朝时，当我因不从命盛放而被武则天贬至洛阳时，就注定了我与这座城市的不解之缘。我被贬后，生根怒放，偏要给那女皇看看，权利不是这天下的真理，自然才是唯一的真理。

1000年前，当欧阳修写下《洛阳牡丹记》时，我的品种不过24种，千年之后，以洛阳为中心的牡丹群品种就已达到1500多种，这是中国人与我共同书写的自然神奇。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关于美的信仰。每个时代，亦是如此。明人爱花，与唐人类同，喜我硕大重瓣，明艳绚烂之品种。宋人则喜我清香奇绝之品种。自唐以来，我为历代皆爱，至今犹不绝。

千百年来，我的故事太长了。因为有你们人类，我的生命得以精彩绚烂。你们称我“唯有牡丹真国色”，赞我“花开时节动京城”。

你们的称赞，也曾让我骄傲过、自豪过、迷失过......但花落之时，岁岁更替之时，冬去春来之时，我又会清醒过来。对牡丹而言，美貌、浮名皆不重要。我能够年年岁岁，以二十日的花期感受生命的丰盈与永恒，就足够幸运了。

毕竟岁月之中，谁非过客？ 

人类，你们好哇，我是菊花。

谢谢你们给我起这个名字，仅仅两个字，就极美。

说起来，我和你们的缘分长达三千年了。同牡丹一样，我的起源也是在中国。由中国传到朝鲜半岛，又传到日本，再传到欧洲，然后遍布世界。

我和你们最初的相遇，是在2600年前。那时候，菊花是作为可以食用和药用的植物来与你们认识的。《神农本草经》将菊花列为上品，因为久服可以利血气，轻身耐老延年。

后来，大概是从陶渊明开始，自从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后，我就成了古代文人雅士偏爱的花，为我写诗者不胜其数。

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苏东坡说我的那句“菊残犹有傲霜枝”，简直说破了我的心事。

那时候，我是“高洁、清净与隐逸”的象征，无论是文人还是百姓，都会养殖菊花。文人们更有趣，他们不但养殖菊花，还会画菊花画、弹菊花曲、为菊花赋诗填词、成立菊社，将自家的菊花移至社所，炉香屏画，晨夕相对，饮酒赋诗。

还记得宋徽宗那时意气风发，每年的重阳节都会举办菊花花会，与民同乐。

想一想，那时真是我菊花的芳华时代，也是你们人类最会享受生活、享受美的时代。

你们的祖先还认为我是“神仙食也”。他们喜欢把我的花瓣用作菊花茶，菊花酒、菊花饼、菊花火锅、菊花糕，菊花煎等，极有风致。现在的你们，很少像古人一般有这样的雅兴了。

你们总称我，是中国文化里“比德移情”的花木知己。我虽无言，但知你们的深情。

亲爱的人类，你们好。

我是那个遍布大街小巷、四季常开，绚烂却又常常被人类忽视的花。也是你们的经典电影《教父》里，马龙·白兰度衣襟上别着的那朵鲜红色的花。

我是月季。

我想，你们人类之所以给我取名字叫“月季”，大概是因为每逢一两个月我就要开花一次吧。

说来不怕笑话，我是最爱人类的花。

我不仅常年开花，而且还开在你们目之所及之处，马路边、公园里、小区里、巷子里，我开的繁盛绚烂，多姿多彩，想用绽放获取你们的关注，为你们无花的日子里增添色彩。

可却没想到，因为自己开的太多了，所以被你们认为是普通而常见的花，反而对我不予理睬。

每当我探着头的想触碰你们，可你们的脚步总是太匆匆......

遥想当年，曾几何时，我是如此的骄傲。我的花期很长，在那时被你们奉为优点。

人类敬爱的大诗人苏东坡特意为我写诗：“花落花开无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赞我：“月季只应天上物，四时荣谢色常同。”

人类还给我取了好多个名字，像长春花、四季花、斗雪红、月月红、月记、断续花等，多到我记不过来。

我喜欢古时人们对我的关注，他们生活节奏慢，时常驻足下来观望我，还饮酒作诗，好不热闹。

我也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花。你们第一次认识我，是在北宋的《益部方物略考》里，书里说“月季是东方的四季花，翠蔓红花，蜀少霜雪，此花得终岁，十二月辄一花，花亘四时，月一披秀”。

在那之前，你们的古文记载里只有玫瑰和蔷薇。

还有一件事，是我生命的分水岭。那就是1867年以前，我只在中国开放。而1867年以后，我被传入到了欧洲。那里的人们，因为我四季常开，所以很是喜欢我。

当年，一位法国人还培育出了一种叫做La France（法兰西）的月季，让我开的更加优美精致，致使问世之后，我立即受到当时欧洲贵族上流社会的喜爱。

拿破仑的妻子约瑟芬皇后最是钟情于我。1789年，她聘请植物学家将古典月季从中国引去之时，正巧遇上英法交战。出于对我的珍视，两国海军居然协议暂时休战，好让我被安全地送到约瑟芬皇后的花园里。

那时的我，真是意气风发。

年轻人，如果你最近常在路边看见我，请停一停，蹲下来看看我，月季虽然普通而常见，但却很有趣。我的香气，可以在一瞬间便抚慰你。

千百年来，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你们。 

佛陀开悟后在菩提树下捡起一片叶子，说：这一片叶，日月星都在其中，无阳光叶子不生，无云朵雨水不落，无雨水新叶不长，大地，宇宙，时间，知觉这一切事物，皆在此叶中。我也如此叶，从未出生，我们只是昙花一现，因此，我们亦无死，只是消失不见，宇宙万物密不可分，本无差别是一体，是自然的本质。这片树叶，是我，是我们所有。

后来他手捻一朵莲花讲法，只有大迦叶含笑领会，自此禅宗以心传心，不立文字。

当年自己修习花道时，总是注重技法和造型，致使最后出来的作品总不能取悦自己，少了令人感动的美。后来我发现，要想插好花，就必须忘了技巧，眼里只有眼前的这一朵花，聆听花朵想诉说的故事，想表达的姿态，只要插好了一枝花，才能插好整个作品。

一枝花里藏了全部的秘密，愿我们再碰触一枝花时，能够珍惜、能够聆听、也能够懂得。

编辑丨途媞

参考资料 | 《花开中国》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