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发生了四件大事,两件拖垮荣国府,两件拖垮宁国府
《红楼梦》中一共发生了四件大事,其中两件拖垮了荣国府,另外两件则拖垮了宁国府,“内囊也尽上来了”的宁荣二府,再也回天无力。
拖垮宁国府的两件事,一件是秦可卿之死,一件是贾敬宾天。我们先来说说秦可卿之死。
秦可卿究竟怎么死的,这一直都是《红楼梦》中的一个谜团。按照书中的说法,是秦可卿因为生了重病,医治无效而亡,但是,在《红楼梦》中,却又留下了诸多疑点,若是秦可卿因为生病而亡,她死之后贾家人何至于“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她的判词中,又为啥画了一幅美人自缢图?好在有一位脂砚斋,在秦可卿死后的文字中,留下了一段批注,为我们解疑答惑,“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的是安富尊荣坐享之人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故赦之,命芹溪删去。”
可见,秦可卿之死的真正原因,与贾珍有关。所以,秦可卿的死,让贾珍悲痛欲绝,哭得如泪人一般。当众人劝他不要哭,暂且商议如何料理秦可卿的后事时,贾珍哭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贾珍是如何“尽我所有”料理秦可卿的后事呢?他请了一百单八位禅僧在大厅上念七七四十九天的大悲谶,又设了一坛在天香楼,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秦可卿的灵前还有五十位高僧,五十位高道,对坛按七做好事。单这一项,贾珍就用了三百多位僧道,做了七七四十九的法事,这笔花销究竟有多大?
此外,贾珍还用千金难买的樯木给秦可卿做棺椁,为了秦可卿的令牌上好看,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给贾蓉买了个五品龙禁尉的差事。至于其他的开销,只怕更加难以计数。贾珍请王熙凤帮着料理宁国府的时候,和王熙凤说了一句话:“妹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什么只管拿这个(对牌)取去,也不必问我,只别存心替我省钱,只要好看为上……”
秦可卿的葬礼,宁国府究竟花了多少钱?简直难以想象。可是,“内囊也尽上来了”的宁国府,有这么多钱吗?
第五十三回,黑山村的乌进孝来宁国府送年货的时候,贾珍曾经说了这么一句话:“……如今你们只剩了八九个庄子,今年倒有两处报了旱涝,你们又打擂台,真真是别叫过年了!”也就是说,宁国府原来肯定不止八九个庄子,那么,其他的庄子去哪儿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贾珍为了秦可卿的葬礼,卖了几个庄子。所以,秦可卿的葬礼,对宁国府的影响,不可谓不大,秦可卿之死,其实早就拉开了宁国府衰败的序幕。
我们再来看一看贾敬宾天。贾敬宾天的时候,贾珍和贾蓉正在皇陵为老太妃送殡,听说了这件事,赶忙向皇帝请假。皇帝听了,特意额外加恩:“贾敬虽白衣,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朝中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贾敬按照五品官的职位安排葬礼,这也就注定了这场葬礼的开销不会是个小数目,更何况贾珍本来就是好面子,花钱奢靡的人。
这一日,宁国府的小管家俞禄来见贾珍,找贾珍要银子,“棚杠孝布,并请扛人青衣,共使一千两银子,除给银五百两外,仍欠五百两”,贾珍道:“你还当是先呢,有银子放着不使,你无论哪里且借了给他们吧。”
贾敬的葬礼,已经掏空了宁国府,以至于这位珍大爷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当然了,宁国府的现状,和当年为了秦可卿的葬礼花钱太多不无关系。秦可卿的葬礼,掏空大半个宁国府,贾敬的葬礼,彻底掏空了宁国府。秦可卿的葬礼是主因,贾敬的葬礼是尾声。
拖垮荣国府的两件事,一件是元春省亲,一件是贾母的八旬之庆。
元春省亲是《红楼梦》中非常著名的段落,也是贾府中最奢华的场面。为了元春省亲,荣国府特意修建了一所三里半大小的省亲别墅,在园林中推山凿池,种花栽竹,起楼竖阁,甚至还特意派人到姑苏,花了三万两银子,买了十二个小戏子,另外还有十个小尼姑,十个小道姑。单是园子中的彩灯幔帐,又是二万两银子。贾蓉还专门负责打造了一套新的金银器皿。因为元春省亲的时候,是正月十五,为了不让园中看着光秃秃的,贾府在树木上用绫罗绸缎做成枝叶花朵,在河中布置了用丝螺蚌羽毛做成的荷荇凫鹭。
省亲别墅的奢华,连在深宫多年的贾元春,也暗自感叹,“太奢华过费了”。元春省亲,是荣国府衰败的开始。因为这笔花销太大了。贾蓉曾经替荣国府感叹:“……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算那一注用了多少钱?再两年再省亲一回,只怕就精穷了。”
贾母的八旬之庆,花销远远比不上贾元春省亲,甚至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只不过用了几千两,但这对于已经青黄不接的荣国府来说,却是雪上加霜。
为了贾母的八旬之庆,荣国府一连摆了八天宴席,请了京城中所有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八天的繁华之后,当家的贾琏和王熙凤夫妻,开始愁得睡不着觉。为啥呢?因为贾府中一点银子都没有了,眼下就要送各种礼,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王熙凤一连典当了自己的好几个金项圈,贾琏则把主意打到了贾母“查不着的金银家伙”上,求鸳鸯偷着“运出一箱子来”。
从此以后,荣国府也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和宁国府的那两件事非常类似,贾元春省亲是拖垮贾府的主因,贾母的八旬之庆是尾声。
《红楼梦》中发生了四件大事,两件拖垮了宁国府,两件拖垮了荣国府。更值得细品的是,拖垮宁国府的是两件丧事,拖垮荣国府的时两件喜事。这究竟是曹雪芹辛辣的讽刺,还是无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