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无形(民间故事)

怪病难医明朝嘉靖年间,江南泾县城里有位木材商人叫吕家宗。这年开春,他花了两个月时间去外地贩卖木材,赚了不少银两。一天,他风尘仆仆地回到泾县城,叩响了自家院门的门环,不料,院内却迟迟没有动静。这是怎么啦?吕家宗正在心里嘀咕着,吱呀一声,门忽然开了,只是开得很缓慢。他抬眼一看开门的人,禁不住叫出声来:“桂枝,你咋成了这副模样?”吕家宗的夫人名叫许桂枝,只见她面容消瘦、面色发黄、双目无神,脚步也有些蹒跚,就像几天没有吃饭一样。许桂枝一向面色红润、身体健壮。两个月前,吕家宗准备外出贩卖木材时,她一路有说有笑地把吕家宗送到了城外,因此,猛然见她成了这副模样,吕家宗怎能不惊讶地叫出声来?待吕家宗进了院子,许桂枝才有气无力地说:“当家的,我这是病了,而且,咱爹、咱娘、儿子、闺女都得病了,都是和我一样的病。”吕家宗听了这话,更加震惊,他三步并作两步,进屋一看,他家人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吕家宗连忙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许桂枝说,一个多月前,不知怎么的,全家人忽然都病了,开始只是感到氣力不足,然后慢慢地瘦了下来,脸色也越来越黄……为了治病,她几乎请遍了泾县城中所有的郎中,却没有一位郎中能瞧出病因所在。后来,她请来了泾县城中名声最响的江郎中,江郎中望闻问切一番后,认为吕家人之所以得病是因为操劳过度所致,开了一个养神补气的药方。吕家得病之人一直都在喝药,但直到今天,一个也没见好转。夫人的一番话令吕家宗的心头更加沉重起来。见他眉头紧锁,许桂枝连忙道:“江郎中医术高超,他开的方子应该不会有错,我想,治病得有个过程,也许多喝几天药,咱家里人的病就全都好了。”吕家宗一想,夫人的话在理,于是心头宽慰了许多。从那天开始,他天天待在家里,为父母、夫人、儿女熬药。转眼,日子过去了半个多月,这一天,吕家宗正在院子里劈柴,忽然觉得有些吃力,他不由得纳闷起来:我身强体壮,劈柴之类的活计一向干得很轻松,今天这是怎么啦?吕家宗正在疑惑,许桂枝走了过来,问道:“当家的,这几天你怎么面色有点发黄,像是气力不足?”吕家宗擦擦汗道:“我的确感到有些乏力。”许桂枝急忙道:“当家的,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忙得够呛,怕是病了吧?你快去找江郎中让他给瞧瞧吧!”吕家宗点点头,出门上街,来到了江郎中的医馆。望闻问切一番之后,江郎中开了一个药方。吕家宗奇怪地问道:“江郎中,您给我开的药方怎么跟您给我家其他人开的药方一样?”江郎中点点头道:“那是因为你也因操劳过度致病。”吕家宗想了想,说道:“可是,我的家人喝了一个多月的药也没见有好转。江郎中,您能不能为我们重新开个药方?”江郎中摇了摇头:“不必重新开药方,因为这个药方已经治好了两个人的病,而那两个人的病况与你和你家人的病况一模一样。”吕家宗连忙问道:“那两个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江郎中回答道:“那两个人都姓苏,我忘了他俩叫啥名,但我记得,他俩说过,他俩都住在西城郊的苏家村。一个多月前,他俩结伴来我这里看病,我诊断他俩因操劳过度致病,于是开了一张养神补气的药方,结果,他俩喝了半个月的药后病就好了。病好后,他俩还曾特意来我这里致谢呢!”离开医馆后,吕家宗心想:同样的药方,为啥那两位苏姓之人喝了药后,半个月病就好了,而我吕家之人却久久不能痊愈?而且如今连我也患了病,这是为何?是不是那两位苏姓之人除了找江郎中看过病外还找过其他的郎中,所以才痊愈了……不行,我得去找那两位苏姓之人打听打听……想到这里,吕家宗顾不得抓药,径直出了城,赶到了苏家村,逢人便打听,哪两位苏姓之人去江郎中那儿看过病。这一打听,还真让他给打听着了,那两人一位名叫苏大柱,另一位名叫苏二柱,是兄弟俩。一见到苏家兄弟,吕家宗顿时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苏家兄弟他不仅认识,而且两个多月前,经人介绍,他曾请苏家兄弟去他家做过活计,只不过苏家兄弟在他家刚做了一天活,他便外出贩卖木材了,等他做完生意回来,活计早已做完了。前几天,他曾听许桂枝说,苏家兄弟待了半个多月,才做完了活计。吕家宗仔细看看苏大柱,又仔细看看苏二柱,只见他俩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哪像刚病过一场的样子?吕家宗问苏家兄弟之前为何患病。苏大柱说,他们兄弟俩在吕家做完活计后,感到身体有点不对劲,于是找到了江郎中,并按江郎中所开的养神补气的药方抓了药,喝了半个月后,便痊愈了。吕家宗追问苏家兄弟是否找别的郎中看过病?是否喝过别的药?苏大柱非常肯定地说,他和苏二柱没有找别的郎中看过病,也没有喝过别的药。辞别苏家兄弟,回到家时,天色已晚。吕家宗草草吃了几口饭菜便躺到了床上,心中的一团疑云久久不能散去:苏家兄弟在我家做活时,吃喝都在我家,我的家里人生了病,他俩也生了病,我回家半个多月后,竟也生了同样的病。而苏家兄弟离开我家半个月后,病就好了,但喝同样的药我的家人却不见好……难道是有人对我家使了坏,动了什么手脚?吕家宗越想越睡不着,心里暗暗地打定了一个主意。报官无果第二天吃过早饭,吕家宗赶到县衙,擂响了堂鼓—昨夜他已拿定了主意,要将家人生病久久不能痊愈之事报官,请求官府追查有没有人对他家使了坏,动了什么手脚。听到堂鼓被擂响,梁知县连忙升堂,命衙役将吕家宗带到了大堂之上,然后一拍惊堂木,问吕家宗为何擂响堂鼓?吕家宗连忙把整件事详细地说了。梁知县领着一帮衙役来到吕家,仔细地查看起来。忙了半天,并未发现吕家的饭菜、井水有异样。接着,梁知县命衙役传来了江郎中及苏家兄弟。江郎中坚持说,吕家人生病是因为操劳过度所致,只需喝药,假以时日,便可以像苏家兄弟一样痊愈。站在一旁的苏家兄弟连声附和,只差没夸江郎中是神医。梁知县点点头,转身大声呵斥吕家宗,有病就该好好喝药,不该疑神疑鬼地将生病之寻常家事报到官府,烦扰官差办事。然后,他一甩袖子,上了轿子,回县衙去了。见家中未查出什么异常情况,吕家宗这才放了心,他立即赶到药铺,按照江郎中所开的药方抓了药,和家人继续服用。两天后的上午,吕家宗正在家里熬药,忽然接到了一封信。信是一位住在安庆府的朋友托人捎来的。那位朋友在信中说,他急需一批木材,希望吕家宗能够亲自把木材押运到安庆府。吕家宗与那位朋友交情深厚,且与他做了多年的生意,因此,看完信后,吕家宗不禁左右为难起来:眼下,我一家都是病人,在这节骨眼儿上我怎好外出?可朋友确实急需木材……思虑半晌之后,吕家宗决定去给朋友送木材,快去快回。两日后,吕家宗叮嘱了许桂枝一番,然后不顾自己身体乏力,背着药,押着木材上了路。半个月后,木材运到了安庆府,那位朋友挽留吕家宗在他家多住些日子,但吕家宗心里惦记着一家老小,哪肯在安庆府逗留,于是,他只在朋友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骑着马踏上了回家之路。而此时,吕家宗感觉到自己那全身乏力的感觉消失了,一照铜镜,面色红润,于是暗自感慨道:想不到我的病竟不知不觉地好了,难道江郎中所开的药方真的对了路子?可是,我的家人为何喝了那么长时间的药都没见好呢?唉,也不知他们現在咋样了……从安庆府返回泾县,要经过青阳县境内,而青阳县与泾县交界,两县的县城相距不过三百多里。两日后,吕家宗骑着马,进入了青阳县地界。一路行来,吕家宗无心欣赏路边的景色,一心只想早日回到家中。这时,他感到有些口渴,抬头一望,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村庄,于是一拍马背,朝那座村庄疾驰而去。那座村庄的村头有一座房子,房子上挂着一面幌子,上写着“孙记医馆”四个大字。吕家宗在医馆前下了马,然后走进了医馆讨水喝。意外病因医馆里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他听完吕家宗的来意,便取了一碗水给吕家宗。吕家宗一边喝着水,一边与那老汉闲聊起来。聊了一会儿,吕家宗便知晓了,这个村庄名叫柳溪村,而那位老汉姓孙,做了半辈子郎中,人称孙郎中。聊着聊着,吕家宗忽然心中一动:既然孙郎中已做了半辈子的郎中,那么,他的医术一定很高超,我何不请他为我的家人开个药方?或许他开的药方比江郎中开的药方管用呢!想到这儿,吕家宗连忙把家人的病况及现状详细地跟孙郎中说了。孙郎中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吕家宗:“你的家人生病之前,家中是否刷过油漆?”吕家宗一愣,然后回答道:“确实刷过油漆。”孙郎中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然后他提起笔,写起了药方。不一会儿,药方写好了,吕家宗接过药方,觉得这药方跟江郎中所开之药方大同小异,全是些养神补气之药,不由得奇怪道:“孙郎中,你咋也开了这样的药方,难道我全家人之所以生病确实是因为操劳过度所致?”孙郎中摇摇头道:“这病并非操劳过度所致,而是因为长时间吸入了一种油漆所散发的气体。这种病没有药物可以治愈,若发现得早,只需远离那种油漆一段日子便可自愈。我之所以开了些养神补气的药,只不过是想起个强身健体的作用罢了!”吕家宗大吃一惊:“那是什么油漆?那么厉害?”孙郎中脸色很凝重:“那是一种毒漆,从外观上看,它与平常的油漆并无二样,但它所散发出的气体却具有很强的毒性,且无色无味,平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而一旦连续吸入半个月之久,吸入之人便会因中毒而感到浑身乏力,接着便会面黄肌瘦、双目无神。连续吸入半年以上者,则会有性命之忧,到那时,即便是神仙也束手无策,可谓索命无形。吕老板,你家所刷油漆肯定是毒漆,要即刻远离!”吕家宗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凉,他结结巴巴地问孙郎中:“孙郎中,您那么肯定我家人生病是因为长时间吸入了毒漆所散发的气体?”孙郎中道:“在我们柳溪村一带生长着许多漆树,很多人以割取漆树的汁液,配制油漆为生,而在那些漆树中,有一种是毒漆树,用它的汁液配制成的油漆便是毒漆。因为我曾经医治过中了毒漆之毒的病人,所以对那种毒漆以及中了毒漆之毒后的症状很了解,故此,我才判断出你家人是中了毒漆之毒—三个多月前,我们柳溪村的一位汉子中了毒漆之毒还让我给瞧过病呢!”孙郎中正说着,从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说在家里闲着无事,来找孙郎中聊聊天。孙郎中指着那汉子,冲着吕家宗道:“他叫卢根生,以割取漆树的汁液,配制油漆为生,我刚才所说的那位三个多月前中了毒漆之毒的汉子便是他!”吕家宗大为不解地问卢根生:“你以割取漆树的汁液,配制油漆为生,一定能分辨出何种漆树是毒漆树,那么,你为何中了毒漆之毒呢?”卢根生叹了一口气道:“我当然认得何种漆树是毒漆树,但因为那人的价钱出得高,并用孝心打动了我,所以,我才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冒险为他割取、配制了十多桶毒漆……”原来,四个月前,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找到了卢根生,说要购买一批毒漆,请卢根生为他割取、配制。起初,卢根生因为惧怕毒漆之毒拒绝了那位男子,但那男子却把价格往上抬了又抬,并一再说他购买毒漆是为了家中造墓,作防盗之用的,卢根生这才答应了他的请求。半个多月后,毒漆割取、配制好了,而卢根生却病了,于是找孙郎中诊治……卢根生说完这番话,顿了顿,忽然道:“吕老板,那位男子的口音听上去倒是与你的口音很相像呢!”吕家宗随口问道:“那男子叫啥名?家住哪里?”卢根生摇摇头道:“那男子没有告诉我他的姓名,也没有告诉我他家住哪里。”这时,就听孙郎中说道:“吕老板,这下你该相信我的诊断了吧!”吕家宗点了点头,付了诊银,然后出了医馆,上了马,一路快马加鞭,直奔泾县方向而去。一路上,他都在想:此次路过青阳县,偶遇孙郎中,得知了全家人的病因,真是意外而幸运啊……顺藤摸瓜两天后,吕家宗赶回了家中,他把在青阳县偶遇孙郎中得知了病因一事说给全家人听了,并当天就在县城里租了一处小宅院,举家搬了过去。原来,五个多月前,吕家宗嫌家中的家具老旧,于是便请木匠为他家做新家具。新家具做好后,吕家宗买来油漆,并请来漆匠。安排好一切后,他便外出贩卖木材去了。而那两位被请来的漆匠正是苏家村的苏大柱和苏二柱。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半个多月,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吕家宗惊喜地发现,家人的病一天天地好转了,身体不再乏力,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惊喜之余,吕家宗很是感慨孙郎中所言不虚:家人之所以生病,确实是因为长时间地吸入了毒漆之毒,我家的新家具和门窗上所刷的油漆确实是毒漆。而苏家兄弟之所以生病也是因为在我家刷了半个多月的漆,长时间地吸入了毒漆所散发的无色无味的毒气。感慨过后,吕家宗感到很疑惑:我购买的油漆为何会是毒漆?以前,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什么毒漆。那黄掌柜哪来的毒漆,为什么将毒漆卖给了我?所幸的是,我偶遇了孙郎中,得知了病因,否则,吸入毒漆之毒达半年之久后,我吕家人岂不全要一命归西?次日,吕家宗往县城里唯一的一家油漆铺—“黄记”油漆铺走去。因为他家的新家具和门窗上所刷的油漆是“黄记”油漆铺的黄掌柜亲手卖给他的,因此,他要找到黄掌柜,将心中的疑惑问个清楚明白!不大一会儿工夫,吕家宗走进了“黄记”油漆铺,与黄掌柜寒暄几句后,他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给黄掌柜听了,黄掌柜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的油漆铺里从来都没卖过什么毒漆,而且,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毒漆。”吕家宗道:“黄掌柜,也许你无意中购进了毒漆,又正巧卖给了我呢?”黄掌柜仍摇着头:“我从来没有购进过什么毒漆,吕老板,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坏了我'黄记’油漆铺的名声啊!”吕家宗见黄掌柜不但不承认卖了毒漆,还倒打一耙,说他信口开河,不禁火了,于是大声与黄掌柜理论起来,而黄掌柜则毫不相让,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回到住处,吕家宗一连喝了几碗凉茶,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这时,他忽然想到自己曾怀疑有人对他家使了坏,动了手脚去报官一事,不禁心中一紧:黄掌柜死活不肯承认他卖了毒漆给我,而我家所刷的确实是毒漆,这事真是蹊跷得很!若我此时再次去县衙报官,因那毒漆所散发的毒气无色无味,官府如何查证?说不定,梁知县又要呵斥我一顿,然后不了了之!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想着想着,吕家宗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我在柳溪村时,曾听卢根生说过,让他割取、配制毒漆的男子与我的口音很相像,而我是土生土长的泾县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泾县口音,因此,那男子说不定就是泾县人。由此可推测,那男子让卢根生配制的毒漆很有可能被他运到了泾县,说不定我家所刷的油漆正是那些毒漆!可是,那男子到底是谁呢?想到这儿,吕家宗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上了街,悄悄请了一位画师,画了一幅画。第二天一早,吕家宗怀揣着那幅画,骑上马,直奔青阳县柳溪村。赶到柳溪村后,吕家宗找到了卢根生,从怀中取出那幅画给卢根生看。卢根生只看了几眼,便对吕家宗道:“让我割取、配制毒漆的不是此人。”吕家宗听了,不禁一阵失望。吕家宗请画师画的那幅画上到底画着啥呢?原来,那画上画的是黄掌柜的画像—吕家宗怀疑那个让卢根生配制毒漆的男子是黄掌柜,于是,他悄悄请那位画师画了黄掌柜的画像让卢根生辨认。回到泾县城里,吕家宗不禁一阵茫然:既然那男子不是黄掌柜,那么,黄掌柜卖给我的毒漆到底从何而来?而那男子到底是谁?人海茫茫,我到哪里才能寻到那位男子呢?一连十多天,吕家宗一筹莫展。这日中午,他进了一家酒楼喝闷酒,忽然,他看见了两个人正坐在一张桌旁,一边吃菜、喝酒,一边有说有笑。他不禁心中一动,然后匆匆出了酒楼,找到了画师,请他再画一幅画像。第二天,吕家宗揣着画像再次赶往柳溪村,而卢根生仔细看过那幅画像后,非常肯定地对吕家宗道:“那个让我配制毒漆的男子正是此人!”闻听此言,吕家宗不由得在心里头暗叫了一声:“果然是他!”水落石出回到泾县城后,吕家宗连夜写了一份状纸。第二天上午,他来到县衙,再次擂响了堂鼓,状告“崔记”酒坊的崔掌柜、“黄记”油漆铺的黄掌柜串通一气,企图谋害他一家人的性命。梁知县见吕家宗又来到县衙,擂响了堂鼓,本想再次呵斥他一顿,但细细看过一遍状纸之后,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只见他把惊堂木一拍,命捕快速去捉拿崔掌柜、黄掌柜,并命两名衙役手持文书,骑上快马,前去青阳县请青阳县县衙协助传唤卢根生、孙郎中到泾县县衙作证。三日后的上午,梁知县升堂问案。孙郎中作证说,吕家人生病确实是因为长时间吸入了毒漆所散发的毒气,黄掌柜则一再辩解说没有卖过毒漆给吕家宗,而崔掌柜更是一脸无辜地说,他对此事一无所知。这时,梁知县命衙役传卢根生到堂,卢根生一见到崔掌柜,便向梁知县禀告:“知县大人,去柳溪村说因家中造防盗墓需要而让小人割取、配制毒漆的男子就是此人!”卢根生此言一出,崔掌柜顿时瘫软在地,叹息道:“柳溪村远在青阳县的深山老林之中,我原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吕家宗竟鬼使神差地路过了柳溪村……”见崔掌柜招了供,黄掌柜知道自己抵赖不过去了,只得也招了供。原来,吕家宗喜欢喝酒,常去“崔记”酒坊里买酒。一年前的一天,吕家宗无意中撞见崔掌柜正往酒里掺水,后来,他把此事说给街坊邻居们听了,一时间,崔掌柜声名狼藉,“崔记”酒坊的生意一落千丈,因此,崔掌柜便怀恨在心,欲置吕家人于死地而后快。当他得知吕家要做新家具后,頓时觉得机会来了。崔掌柜有亲戚住在柳溪村附近,有一次,他去亲戚家做客时听亲戚说过毒漆的厉害。而吕家做好新家具后,必然要去“黄记”油漆铺购买油漆,于是,他赶到柳溪村,谎称家中造墓,让卢根生为他割取、配制了十多桶毒漆,然后他花重金买通了黄掌柜,通过黄掌柜之手将那些毒漆卖给了吕家宗……因为卢根生配制好毒漆后,对装盛毒漆的木桶进行了密封,因此,在运输、存放的过程中,崔掌柜与黄掌柜就不会因毒漆而生病。崔掌柜原以为他所做的一切吕家宗永远也不会知晓,而他就可以索命于无形,但他万万没想到,吕家宗竟那么巧路过了柳溪村……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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