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麦时节怀念“旋黄旋割“的鸣叫
布谷鸟的叫声,在阳春三月的时候,是“种谷,种谷”,因此,人们叫它“种谷虫儿”。到了夏季,它的叫声就像是在反复告诉人们:“旋黄旋割”(旋,方言里随即、立即的意思)。因此,人们又叫它“旋黄旋割”。如今这种给人们季节启示,充当着催种催收角色的农田精灵,季节精灵,在老家还有吗?在各种农药无所不在的今天,许多兽类,小鸟,昆虫都在灭绝,它是否逃过劫运还在幸存着?现在又到了收麦子的时节,家乡还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吗?
记得小时候仲夏的黎明,都是在一阵布谷鸟的叫声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开始一天的生活。那声音从悠远的山谷隐隐传来,由远而近,越来越多清晰,余音在广阔的天际间,久久回荡。可是当被它叫醒,从土炕上爬起来循窗而望的时候,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渴望听到那婉转的声音,“旋黄旋割”的叫声里带着田野泥土的芳香,沾着晨露的清幽,携带着泛着金黄的麦浪,散播着浓郁的麦香。
布谷鸟,“种谷,种谷”,“旋黄旋割”,这再熟悉不过的叫声,贮存在我记忆的深处,每到麦收季节,便将我尘封的记忆唤醒。记得每年的播种季节,它会准确地催促农人,“种谷,种谷”,布谷声声,催促农人们播下希望的种子。每年的这个时候,麦子成熟的季节,它又会准确无误地到来,“旋黄旋割”,布谷声声,催促农人快点收割,呼唤着又一个好收成。它是庄农人的吉祥鸟,大自然的神鸟。
小时候,每到麦收季节,照例会放农忙假,在十二岁之前,我们这些小孩子只能跟着大人在麦田里拾麦穗,玩耍,十二岁之后就开始割麦子挣工分了,一天的工分是按照大人的一半来计算的。烈日当空,麦田里麦浪翻滚,热浪炙烤,每个人都头戴草帽,有的在背上或脖子上搭一条黑乎乎的毛巾,更多的人只是用手抹汗水,热的时候真的是挥汗如雨,一般是割几把就是一捆麦柬子,有的把式割的快,一把就是一捆麦柬子。割得快的人,身后的麦柬子就密密麻麻,偷懒的割得慢的自然麦柬子也就少,稀稀拉拉。有时候遇到一个感兴趣的话题,人们一边低头割麦,一边互相议论着,那场景,热闹而又融洽和谐,偶尔有人会唱起山歌,内容往往是叙说男女私情,悲怆缠绵,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在记忆深处重逢。
有时候天气炙热,饥渴难耐,队长会打发一个人去村头的泉里挑两桶泉水,人们一下子拥到水桶边。轮流喝一气,那感觉,畅快淋漓,沁人心脾,至今不能忘怀。
割到休息的时候,女人们就都赶回去做饭,男人们则用绳子束两大捆麦子,扁担挑上担到麦场。到麦场的麦子会被会摞麦垛的把式摞成麦垛。丰收的一年里,麦垛就多,就大,歉收的一年,麦垛就少,就小。会摞麦垛的把式摞起来的麦垛,下雨不会进水,不会倒塌,是一个很有技术含量的农活,一般人只能为他服务,向他递麦柬子。
到了田里的麦子收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碾场。天气晴好的早上,人们把麦垛上的麦子摊开来,形成一个大圆圈。骡、马、驴拉上石碾子,开始碾压。到七十年代有了拖拉机,开始弃置骡马驴。碾场最怕的就是发白雨,突如其来,措不及防,把摊开的麦子淋湿,这种情况叫塌场。一旦塌场,就会造成损失。一年的辛劳都要白费,农民最怕这样的情形。也有虚惊一场的时候,雨却没下,只是刮了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