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不是一场美丽的忧伤(连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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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新招员工辛雨进厂并分配到包装车间品检组时,包装部众多的女工眼睛为之一亮。这个男孩身材挺拔,脸膛方毅,性格温婉,很受女工们的青睐,包装拉拉长蔡萍的芳心也不由得为之一动,多年了,心中期盼的也许就是这么一副面孔,心头里一下子升起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欣喜。
蔡萍不甚漂亮,却豪爽精干,她身材不高,圆圆的脸蛋,留着男孩般的短发,做起事来风风火火,是远丰化工厂包装车间三线的组长。蔡萍做事雷厉风行,处处以身作则,能干能吃苦,对怠慢的员工也毫不留情,火辣的性格处处表露无遗。在远丰厂三年多,蔡萍已是包装部的老牌组长了,因为个人文化素养的局限,她的打工仕途也应是走到了最高巅。
蔡萍做事是个从不落后的角色,对于爱情,她同样的勇敢,也许真应了那句: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蔡萍竟真的很快与辛雨出双入对走到了一起,这一切似乎就在忽然之间,令包装总那些曾对辛雨有着美好憧憬的女孩们措手不及。蔡萍也为自己突从天降的爱情而感到幸福。直到辛雨向他摊牌的时候她才了解到这个男孩子就近乎是个孤儿,她心头里曾闪过小小的悬念,怕辛雨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瞒,但通过观察和进一步了解,她坚信自己判断,辛雨是诚实可信的。
虽然每个少女都做过王子的迷梦,但生活中更多的是青蛙王子,蔡萍真地喜欢辛雨,那是一见钟情的憧景,更是她久违的期盼,虽然她也充满对未来生活的忧虑,但她仍很直白的第一时间告诉妈妈说她谈恋爱了,因为妈妈去年就催着她回家定亲,说与她同龄的女孩子有的已结婚得子,蔡萍告诉妈妈她谈了一个长得很帅的男孩,但却是个孤儿,妈妈及爸爸从信和电话中了解到辛雨的情况,就坚决反对蔡萍同辛雨的交往,并细数婚姻非儿戏,关乎人的一生。
妈妈对蔡萍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一生的幸福更多的建立在家庭的基础上,男人长的帅不帅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家境好、品性好,家境好了你会少受好多苦,少出许多力,家底很重要,你总不能打一辈子工,当然性子也要好,性子好了淘气少,而且你的性子本就是火烧脾气,再找个脾气差一点的,以后免不了三天两头吵架,就更可能吃亏受委屈,而且蔡萍妈极力反对蔡萍远嫁,说你还年轻,你不知道孤单是怎么一回事,娘亲娘亲,才是最亲,嫁的近,你生活中有不顺,不快,你还可以回娘家找妈妈,嫁的远了,你即使受了委屈连个诉苦的人也找不到,男人长的蛮丑都没关系,都说生人面,十难看,越看越好看,看顺了都是一样的”。
但无论爸爸妈妈怎么规劝,在爱情这事上,蔡萍始终坚持自己的最终决择,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情中的男女智商往往为零”,爱情会让人痴迷,会让人听不进别人的好言劝说,恋爱中的男女往往会爱屋及乌,觉得对方的缺点都可爱,蔡萍是彻底的爱上了辛雨,她喜欢辛雨的清秀,更兼他做事的才情,她要义无反顾的嫁给辛雨,心想着即使以后的日子里吃菜咽糠也在所不惜,她告诉妈妈,即是是崖是沟她也是跳定了,用一句流行语,就是自己选择的,甘之如饴。
蔡萍的家乡与辛雨的老家虽然邻省,却也有几个县的距离,蔡萍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她们劝蔡萍也只是以人生的阅历来规劝,蔡萍有兄妹三个,她只读了三年的小学,爸爸妈妈对她并不娇惯,生活里也一味随她自己,连她出门打工都是随她的想法,爸爸妈妈也不曾想到,在家里相对较小,并不是很能吃苦的蔡萍在南方却生是凭一股子倔犟劲和她泼辣的性格做到了拉长,这也算是给父母争了点气,爸爸妈妈是了解蔡萍敢做敢为的脾性的,然每一个父母都更为珍爱自己的孩子,蔡萍妈同样为蔡萍选择了一个异乡的孤儿忐忑不安,劝蔡萍爸爸去深圳接蔡萍回家给在家里提亲,蔡萍爸后来却妥协了,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女子的脾气,我去了也不一定能接她回来,一个人一个造化,一头牛一份草地,她现在也长大了,我们在电话里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她根本就不听,她自己选择的就随她吧,以后日子过的好与不好也不会怨咱们,这年头了,谁还听父母之命,你能做得了她的主。
蔡萍知道爸爸妈妈已默许了自己的选择,心里很高兴,她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辛雨,辛雨也很是快乐,他知道蔡萍和自己都来自遥远的北方,家乡的习俗和饮食习性都是相同的,蔡萍的文化不高,打工生涯中应不会有新的跳跃,蔡萍的家里也很穷,从共同打工的现状可以看出她也很能吃苦,即使以后回老家做农民,他们都能够平静的面对人生。
蔡萍坚持己见,不顾父母的劝阻为自己的爱情掘了前程,但当她决定要嫁给辛雨的那天夜里,她还是哭了,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美丽的爱情传奇在接受生活洗礼的时刻总让人茫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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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萍和辛雨的婚礼办得很简单,他们只请了一周的假期,平生第一次坐飞机回到蔡萍的家里,
蔡萍的爸爸妈妈对女儿不断妥协,等到蔡萍带辛雨回家,对辛雨个人还很是满意,一个挺有礼节的男孩子,长相不错,性格也不错,并不是他们忧心的那种从小没人管缺家教邋邋遢遢的冒失鬼。
辛雨和蔡萍一起凑了六千多块钱给爸爸妈妈,表示对养育之恩的感谢,蔡萍的爸爸妈妈也就顺水推舟,匆匆给他们操办结婚,因为省了许多礼节,就是在镇街的餐馆里包办了几桌酒席,请了一些至亲,就算是把女儿嫁了人。
其实早先蔡萍的爸爸妈妈一直想着等蔡萍出嫁的时候把女儿的婚事办的红红火火,但现在心里却总有个结,一是自始至终从内心里并不满意于蔡萍的选择,辛雨无家无舍,让人为女儿以后的生活一着想就感到揪心,包括在亲戚朋友的面前都觉得违心;二是辛雨打工这多年,带回来的那点钱相对年年攀升的乡间彩礼仍有些偏少,以后的生活还说不准需要自己接济,心里就更有个结;还有一层,就是婚礼一般都是两地办的,送嫁是个重头戏,现在这孩子结婚却需要岳父母来挑担,就更憋气,所以这请客也仅仅是为了女儿结婚有个礼节,走一套比较完整的程序,不被别人议论姑娘婚结的不明不白。
当然每个人从出生都会有他的社会关系,辛雨也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父亲没了,妈妈走了,他还有几个堂叔,尤其六叔一直对辛雨不错,他偶尔也打电话给六叔,舅舅也一直对辛雨不错,辛雨小时候舅舅还常来接辛雨玩,但在辛雨的记忆里,妈妈与奶奶的关系一直就没有好过,妈妈偷偷离开后,奶奶对妈妈就更恨之入骨,总是骂说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奶奶见不得妈妈,也见不得妈妈的家人,包括舅舅,所以在辛雨小时候奶奶就坚决反对辛雨与舅家的来往,辛雨那时候也傻,一切都听从奶奶的,所以与舅舅家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结婚必竟是人生一大事,在办理婚事之前,辛雨也想到了与那些平时不甚联系的亲戚们打个招呼,但后来想到自己在上班,时间紧,而且这些亲戚也基本都是农民,许多人也在外打工,送点礼也是应该的,但耽误人家几天的时间,让他们专程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来为自己道贺,但自己却没有时间去接送,这就让辛雨觉得艰难,最终就放弃了,想着等过两年,情况好点了回家看看所有的亲戚,顺带请个客或许更好。
辛雨和蔡萍结婚的当日就以当地风俗离开,坐上了返回深圳的大巴,短暂的纷闹与一路的劳累让蔡萍怅然若失,在长途大巴上看到一路流失的山色,终于至不住嘤嘤哭泣。
回到深圳,为弥补婚礼的仓促,辛雨奔前忙后,又在工厂范围内请了一次客,邀约了周边所有结识的朋友,特区的酒店林立,但那大都不是打工仔去的地方,辛雨与蔡萍这次请客是在工业区的大排档里,来道贺的多是蔡萍的同事和工友,虽然是星期天,但真正来贺喜的人并不多,仅仅坐了三桌,大家送了红包匆匆的吃过一餐饭就纷散离去,好似机械的覆行义务,这让辛雨都感到心冷,想到小时候在乡间看别人的婚礼,想那接迎送嫁的队伍,想那唢呐与总管的人气,想那拜花堂和闹洞房的纷闹……就顿感失落落地。
辛雨和蔡萍也一样机械的各怀心事坐在租房的电视前发呆,城市里是别人的,工作是暂时的,新房也是租住的,除了七百多元购了部彩电,他们没有添加任何有价值和值钱的东西。蔡萍和辛雨都明白,打工的收入仅仅是维系了生活,在特区买房只能是梦想,回家给蔡萍的爸妈几千元礼仪,镇上的酒水钱他们也没敢让老人掏,再加上房租、车费,俩人的积蓄已所剩无几。
与辛雨结婚,蔡萍已变得很现实,回家前她阻止了辛雨给她购“三金”,她耳朵上的耳坠是她公司年终典礼活动上摸彩中的,戒指和镯子是她在礼品店花十多元购买的仿品,这就很令辛雨有些过意不去,他觉得在结婚这事上委屈了蔡萍,内心里就更下定决心,以后的岁月里决不能亏待了蔡萍。
知已知心,感恩感真,辛雨象曾经同东方淑芬的交流一样,他把自己的所有故事都告诉了蔡萍,包括他同东方淑芬的网恋传奇,不想这却使蔡萍很有些不快,蔡萍想不到辛雨会有那么多的经历,更想不到他曾经有过恋爱,还有过网恋,这使她心理上大为不平,她猜想辛雨或许会有过更多的故事,辛雨是个爱情老手,而自己却很单纯,所以她甚至怀疑辛雨在某些方面欺骗了自己。
过了一段时日,凑假期辛雨带蔡萍去了一趟锦绣中华,很近的景点,此前却都不曾去过,觉得门票贵,但现在辛雨想凑机会带蔡萍尽力多多游走,因为辛雨觉得蔡萍同自己结婚受了太多的委屈,他想尽力去弥补自己生活条件中的不足给蔡萍心理上多添一些安慰。
那个下午返回的时候,辛雨不经意间碰到了原厂的主管,他随意问辛雨的近况,并告诉辛雨说他那里保存着一份寄给辛雨的包裹,而且前两天还有一个女孩曾来找辛雨,在厂门前徘徊过两、三天,不知道最后是否找到了辛雨。辛雨感到很突然,也一时心存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