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约金岭 | 喻秀燕：时光深处的金——大悟金岭“精准扶贫”文学采风专稿之六
时光深处的金岭
□喻秀燕
乡愁，永远是游子心中最隐忍的痛：一朵花的盛开、一片叶的飘零、一声鸟的鸣叫，一丝熟悉的味道或是一个熟识的身影，都是随时可点燃的导火索，只需轻轻的一个触碰，那些记忆深处的乡愁，便如潮水般的倾国倾城。
金岭，是一个可以慰藉乡愁的地方。它四面环山，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穿村而过，逶迤流向滠水。走在阡陌纵横的乡间小路上，感觉时间是缓慢的，心情和天空一样澄澈，一切都那样的从容而浅淡。放眼望去，格桑梅朵依旧姹紫嫣红，向日葵低垂内敛静待丰收，火红的柿子热闹的挂在枝头，嬉闹着浓郁的秋色，再深远一些，是光雾山上层次分明植被，山下尽染的层林，山上却苍翠葱茏。尽管秋意凉薄，秋风萧瑟，却没有秋的寂寥与冷落。
在金岭，我最喜欢的去处是小张湾，这里最古老的房子有四百多年的历史。村口的乌桕虬枝遒劲，夫妻银杏树挺拔秀丽，都有上百年的历史。那些古旧的瓦房有青砖的、土坯的，还有些半青砖半土坯夹杂的，掩映在多彩的桕叶中，在阳光中斑驳的象一幅老画，只等你款款归来。
静静站在残存的古门楼前，仰望着它苍桑的容颜，仿佛在默读一段光阴的更替，一段历史的盛衰。抚摸着门边那些整块的青石条，尽管岁月磨去了曾经的棱角，但是它们依然屹立着，历久弥坚气势不减。残垣上爬满了青苔，墙体上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壑，仿佛是岁月的泪痕；断壁和瓦砾中长出了一些瓦松，它们是尘埃中开出的花朵，是时间的沉淀和岁月幻化的精灵，无畏风雨，也无畏世间冷暖，在贫脊的瓦片上生存出自己的风采。
门前的桕叶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流光里舍去了多少物是人非，它却依然同岁月一样静好。广场边上是村中曾经的大户人家，三进四重的大屋占去村中半壁江山。推开侧边虚掩的柴门，呈现在眼前的是廊坊相接错落有致的庭院。院中的石槽、石磨静置，满铺石板的地缝和墙脚里爬满墨绿色地衣，梁间的泥巢还在，昔日的燕子飞落到了谁家？奶奶的蒲扇似乎还在院落的星光中摇晃，而那个扑着流萤的孩子却早已长大……望着那些幽深曲折的院落，忽然觉得做一个平凡的村妇也挺好，为一个人守一座房，给爱人和孩子最温的暖，最深的爱，无所谓城市或乡村，无所谓富有或贫穷，再清苦的家庭生活，也有它贫寒的欢乐；再偏远的乡野，也有质朴的爱情在简单的生长。一座院落，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天台是村中唯一的高楼，古旧的木屋顶总是给人超然的感觉。一方露台，几张桌椅，一壶清茶，三五知己，一切都简单随意。细密的布瓦、飞挑的龙檐和蛰伏的屋脊共筑一片屋顶上的风景。坐在那里，可以仰视澄澈湛蓝、深邃高远的天空，也可以俯视栉次鳞比、素简纯朴的青砖灰瓦，内心开始变得安静、干净。青山绿水、黄天厚土都触手可及；而凡尘俗事、欲求妄念以及内心深处的千古乡愁都一一化解在这些恬淡的青灰里。坐在天台上，清零所有的身份，摘下面具，还原一个真实的自己，一切开始回归，回归到自然，回归到本真。人生原本就不需太多的装饰，我们真正需要的不过是阳光、空气、健康和心安理得的一夜好眠。
天台的后面是最后一重老屋的一个院落，它是一个两层的木楼，阁楼木门紧锁窗棂紧闭，这阁楼里可曾生活过一位可人的女子？这高高的阁楼是否圈梏了她的青春和梦想？她可曾仰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井，渴望象鸟儿一样展翅飞翔？晓风残月里，后山的乌桕树下，可曾有陶笛为她悠悠的响起？我的思想似乎有些穿越，小张湾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令人遐想。
“坚强树”是村中一道意外而独特的风景。它是一棵从围墙的裂缝中破墙而出的椿树，穿透了两米多高的围墙，在墙的夹缝里生机蓬勃生长着，房主大概嫌它不吉利，对它砍了又砍，可是谁也阻挡不了它对春天的向往，最终形成了一棵根径两米多长、直径碗口粗象人参一样独特形象。金岭人自发的叫它“坚强树”，它象一面旗帜，展示着生命的坚强与灵魂的不屈。
从村子的东头走到西头，从青砖瓦房到红砖瓦房，一路感受着这些被时光浸润的古老民居重展昔日的风采。倚着西边的大门楼，抚着高大的立门石，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我感觉到了岁月的薄凉，透过那些凿痕，仿佛看到那些一凿一斧雕琢的身影，四百多年的时光于岁月是弹指一瞬，于人间却是几世轮回苍桑。
今日金岭旧貌换新颜，它就象它古老传说中的金凤，正欲借着精准扶贫的盛世东风，将要展翅翱翔。
当许多人在感叹古老的村庄在没落、在消逝时，请不妨到金岭走一走，它我们给子孙后代留下了一段可以看见的历史，一段可以亲临的乡愁，把古人的智慧定格在时光深处，让后人可以去追寻，去缅怀。
走进金岭，你会发觉乡愁从未走远。
喻秀燕，女，1978年8月出生于大悟高店，中学教师。在《情诗在线》《槐荫文学》《孝感晚报》《大悟山》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诗歌和散文，还有一些散文收录在《走进文化孝感》一书中。2016年荣获《孝感男人+孝感女人》短篇小说征文二等奖。感言：生活就是小说，活着就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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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一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