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起2》连载14

抵制无耻的“双十一”

丁刚强看过这个文章，觉得写的不错，并不像李远感觉的那样。这样一篇文章在网络里转发，不会生出什么事儿来的。他历来认为，写文章不能人云亦云，跟着别人的后面只唱赞歌，总得有点个人的思考。他在大学时候就和李远和高平凡争论过。他坚持地说，马克思主义就是批判的哲学，就是对现今一些现象的批判。没有批判，社会就不能进步。

高平凡则认为，批判是有限度的，有些事情是不能批判的，人的能力就表现在如何把握这个度。后来的会见也表明了，高平凡确实是个能够在任何时候能够把握住度的人，所以他能够在职场游刃有余，成功地做到省长一级领导干部。

李远却认为，在一个先进的时代，主要是张扬社会精神和时代精神，过多的批判会对正能量有损耗。那是1980年代前期，刚刚有些“精神污染”苗头。三个同学对此的认识有些分歧，但完全只是限于理论上的争论。在那个时代，这是很正常的，也不会有人上纲上线，抡起棍子砍砍杀杀。

丁刚强给李远打电话说，这个文章应该不会惹出大的麻烦，无非是语言尖锐了一些。

他调侃着说，你当部长时间久了，一直关注舆论导向问题，是不是弦儿蹦得太紧了？

李远笑着回答，这篇文章嘛，语言是太辣了一些，有些话太绝对了，批判得没有了清晰的边界，太夸张了。

丁刚强也笑了，在电话那头说道，写这个文章的，是个作家，作家嘛，语不惊人誓不休。他就是议论一种社会现象而已，与我们大政方针不搭边，无伤大雅。随他们去说，随他们的去转发，天还塌得下来？

李远只好说，你老兄到底是当主席了，气度比我大。我说挨骂惯了，见到什么敏感的话题都怕，一根稻草飞过来，我就觉得是一颗大树。我怕大树砸伤了孩子。

丁刚强继续说，谢谢你关心小强他们。职业做网络媒体的，不要跟风造浪，那是对的。提醒一下他们，别也太有网络思维了，一心想造势，未必会好事。

李远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丁刚强挂了电话后，本想给小强打个电话，提醒别把事儿做得太过分了。但转念一想，这几个人不再是小孩了，别老给他们套绳子，做框框，相信他们自己会有分寸的。于是不再提这个帖子的事儿了。

“江东汇”三个主创人员却被网络的点赞点评，弄得很亢奋，整整开了一个下午的讨论会，分析网贴带来的大好形势。

吕萍萍说，这次转帖，是一个新的尝试，说明只要找到了好题目，就会形成热点。咱们不能只是就食品谈食品，就美食谈美食，何不把做直播的路子拓宽一些，换种方式直播，线上线下互动，搞点小讨论，或许能够聚来更多的人气。

小晴也附和着说，我们的直播是要搞点创新，只要是与饮食、购物有关的话题，都可以尝试。

小强似乎冷静一些，坚持只做与美食有关的话题，几个人争论了一番。他最终争不住两个人的合理辩论，只好同意先试一试，搞一次关于“双十一”争论的直播。

谁也说服不了谁

吕萍萍说，说干就干，我来联系直播地点。

经过两天在朋友圈和公众号等微信平台里预热，一场以“抵制无耻的双十一”为主体的现场直播开始了。

他们把直播现场选在一个茶楼里。这一次与平日在酒楼餐馆现场直播明显不同，一改原来那种一问一答或是现场咨询的老格局，这些做派是按照电视台做节目的老套路进行的。“江东汇”这次直播，采取的是茶馆闲聊的方式。一来是茶馆闲聊这个形式，自由一些。漫谈式的，场外观众随时可以参与进来，导播可以连线进到节目里来。二来茶馆可以给平台赞助一笔钱。他们看中了“江东美食汇”的流量，等于给茶馆做了个广告。一场直播下来，汇聚了不少粉丝，也就成了茶楼的潜在顾客。

小晴主张按照电视台的搞法，分成正方反方两组，在直播现场辩论。

大家都觉得这点子不错。

小晴当然是做正方，她代表的是平台的观点。吕萍萍平时不出镜，只是做策划，再是协调与外面的关系。这次他主动提出来做反方。为壮声威，他还请了几个中学同学来捧场，支持自己这个反方。大家也聚的无妨，多点人参与，增加点人气。

正方的小晴坚持的是那个《抵制无耻的双十一》文章里的观点。

吕萍萍作为网络电商代表身份出现，他针锋相对地认为，双十一、双十二既然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那我们就不能顽固地批评和反对。一种商业现象的出现和发展，是以市场基础为前提的，说明它有何时土壤和存在的空间。粗再就是合理的。

在现场唇枪舌战过程中，不但现场的观众分成了两个阵营，不少网友参加进来讨论，各自坚持自己的观点，互不相让。

一两个回合下来，主张过这洋节、支持双十一的人数渐渐多了起来，反而占了上风。

因为是现场直播，不时还有几个电话，这比那些通过网络对话参与的人更有趣，大都是年纪偏大的观众。这是小强他们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他们预计这个主体的节目，而且是通过网络传播的，参加的应该都是年轻人。打电话来的这些人，观点偏于反方，不晓得是通过什么途径看到这个网络直播节目的。

后台过十分钟送来一张现场参与人数统计表，小晴即时通报了参与点击和微信互动的人数，在直播开始10分钟后开始攀升，一直处于高点，档期创下了100万人次的流量。

吕萍萍在现场表现得特别亢奋，语调比平常高出了很多，大有将许小晴的论点打压得不能喘气的地步，点赞他的网民也越来越多。他在后台做导播的小强急得出汗，但系你这样下去，双方僵持不下，不晓得网民们会说出一些什么过激的话而来，弄得收不了场。直播到了一个小时的时候，他给小晴递出了一个纸条，上面写道：见好就收，赶紧结束。

小晴也担心这么下去，自己这一方面抬不起头，因势利导地说：“既然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下次再找机会继续讨论”，快速地把现场辩论圆场了。

茶馆里大灯关掉以后，吕萍萍意犹未尽，不停地摇着头说：“结束早了，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呢。”

作者张效雄，湖南湘阴人，湘潭大学七七级中文专业毕业，记者出身的作家，教授。湖南日报社（集团）高级编辑、原副总经理。代表作：畅销长篇小说《风起》、散文集《寻觅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