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老家在湘阴

记住老家在湘阴

——牛年春节给女儿的信

今天大年初一，想起了我的爷爷说过的一句话，于是觉得应该给你写一封信。一来向远在大洋彼岸的你们祝贺新年，二来给你们一个叮嘱。

我的爷爷是生长于湘阴乡下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他在我考上大学出远门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说过一句话：“记住你的老家在湘阴”。

亲爱的女儿，你还记得吗？在你去美国留学启程的时候，你的爷爷也对你说过同样的话：“大毛，记得你的老家在中国的湘阴”。我还记得，此前五年，你的双胞胎弟弟小毛去北京上学的时候，爷爷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的爷爷，你们的爷爷都不在人世了。但他们的那句话，我是始终记得的。过去的几十年里，不管在什么场合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的第一句话总是：“我是湖南湘阴人”。

你们不是在湘阴出生成长的。我也很早就离开了湘阴。我们老家的那栋房子，早已经不存在了，留下的只是而是在屋里屋外玩耍的记忆。过去的很多年里，我每年都要陪奶奶回一趟老家，虽然老家留给我们的，只是那几座坟茔，但那时我们永远的念想。记得几年前你们回国度假的时候，我开车带你们去过那里一次，想必家乡的田野和山梁，已经永久地刻在你们的心底里啦。

上一次我和你妈妈离开休斯顿回国时，你们的女儿小鱼背起小背包对我说：“I 要回中国。”我们太高兴了。我的美国佬孙子记得自己的老家在中国。她虽然两年多没有回来过，但孩子的心是连接着故乡的。

我的儿孙们，和你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样，未必一辈子生活在老家的屋场里。生活迫使我们不得不远走他乡出外谋生。我们一起在芝加哥唐人街广场上。过目不忘的那副对联：“入乡随俗落地生根，天涯海角饮水思源”。这不只是海外华人的真实写照，也是我们这些天涯游子的心境啊。

在你们的本命年牛年大年初一这个吉祥的时刻，我再一次对你们说，记住你们的老家在湘阴。我们这些客居外地的湘阴人后代，不管扎根在什么地方，我们都是湘阴的传人。湘阴的传人，就是龙的传人。沧海桑田，山河变迁，老家的祖屋不复存在，那里却永远是我们梦魂萦绕的祖宗安息之地。

此刻，我在长沙的机关大院里，站在我书房的窗口旁，遥望北方的那一片山野，悄声地对我的爷爷和你的爷爷说，我们记住了，我的老家在湘阴。

你们也会记住的。我相信你们，我亲爱的子孙们。

作者留影于华盛顿

张效雄，湖南湘阴人，湘潭大学毕业，记者出身的作家，高级编辑、教授。代表作：畅销长篇小说《风起》，散文集《寻觅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