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校园诗人‖【李凉城诗选】 2024-05-21 00:29:50 作者简介 李凉城,02年出生于安徽宿州市,现就读于济南,山东工艺美术学院20级艺术与科技专业,热爱现代诗创作,偶有作品发表见报。大西联诗社成员。 李凉城诗选◎擦拭刮刀 “颜色没有美丑,要看用在什么地方”你把刮刀上的色彩裹进卫生纸里,一只手捏紧裹住的刀面,平缓着推移——画布上的大色块,充满普蓝加红的黑压压的山洞,外面澄澈的天空飘着紫薇。位于刮刀顶端的手指回到刀根,这次更用力,手腕稍作顿势,带着卫生纸狠狠抽出废料。这一张无法望透的白是否是它合适的良宿?还是这一坨只是上一笔触合理的射精?擦拭后一尘不染的刀面,看不出是否被浸润,那些颜色或许仍漂浮于世,附着刀光,反射在你身后的墙体。◎踏浪遍地牡蛎壳,对着大海敞着嗓子。不知它们的喑哑能否得到回响。俚岛镇,夜里走小路,满是巴掌大的蛤蟆,与我们一同来看天鹅的?天鹅多处蛤蟆多,也似合情合理。只是这个月份看不到大天鹅,只有几只仰着脖子在海湾里逗留。我们蹑手翻跃沙滩上的乱石,滩涂空旷,这里的石面下栖着数不清的花蟹,和叫不上名的百足虫,蠕动红色透明身体。海水冰凉,赤脚踩在湿沙里,浪打来,我们跳向干沙,尖叫,循环往复。有时躲闪不及让水舔了脚底,冰意抵心,胃里的食物会瞬间翻涌,卡在喉咙。◎它只思考我们“对面就是韩国”“我们在山东半岛最角角的位置”不停摆动,以找到迎面狂风里身体的平衡。这是我们能够站的最远的位置。双臂扑腾时,一只海鸥静立在远处海水围绕的礁石,海波泛泛中唯有它和周边空气静止,无意参与喧吵——这令我想到青岛栈桥旁上百只争抢食物的饶舌海鸥。而此刻,这是一位淑女,与它亲戚们不同,这是俚岛镇孤独的诗人,目光凌厉,它从不眺望韩国,它只思考我们。◎大荒之时站在怪圈之间,我审视自身所有构建那周遭漆黑的铜体缄默,如同此刻无意义,你我迈步悬止于空,汗水缓重滴落——道路的怪石,或许通往幽谷。一方面应当成立:从新汉语词典里生脱出的,羽翼鲜亮的蝶,亦或还只是蛹,日光下闪耀金属光泽。它那近乎干咳的风现已吹过海岸山谷,正积蓄着年轻而沉稳的力——我将此刻称为大荒之时,无关古老,农民蜂拥而出,又四散,辛勤却又拒绝工具和经验,协作而又排异。在贫瘠之地上搭起拥有石堡、箭塔的山寨,幼稚甚乎野蛮。这是机器时代里的大荒,浑然不觉着咀嚼飞扬沙硕——而大泽正在汇聚历史总是两条平行线同时推进。◎石岛日落石岛城,坐于脸色铁青的矮山丛太阳徐缓卧向山间的一段凹槽——港里几十艘蓝漆船,鱼腥厚重风吹,不动,桅杆斜向——金色光晕在烂尾的混凝土间下坠,扑食玻璃烧灼,中轴过瞬时刺痛双目(此刻海上粼粼熊火拉起夜雾,亦如昏光在城中沥青街道的俯冲,疾掠)铁水流溢出山槽,它的鼻息逐渐稀微海上那条拖拽夜布的火绳,仍奋力追逐◎在石岛的最后一天明日返程。今天的日子还剩几句分行?垃圾溢满,我们待污秽落地前逃散,乘口臭交织的大巴,往返病榻,衰迈之河,水花溅洒轮毂。来临之际可否再次拥有澄澈的呼吸?举起傲慢碰杯吧,将死之人无山可攀,无塔可登,大荒漠我们踩在衰迈的经络上白蜡行尸,先暂歇你口吐血雾的想象力,在这雨水淋漓飘荡鱼腥的港口每一块甲板都浓郁着父辈的咳痰你也不识锈迹了?此刻唤你乳名会让你窘迫么?海边依山而建的村庄,道路料峭荠菜长在海草房边上,茅厕也盖在路边,扛锄的叔父,蓬头垢面,镜片泛黄两条油皮套袖散发港口经年的恶腥村子半山腰右转第一个山头那里可俯瞰整个石岛港,红蓝集装箱,船只货轮,起重机,忙碌的海员。——远海模糊在雾里,近处的崖上,平摆着两个花圈。言不由衷的悲悯实在是一无是处,但污秽落地前我们必定逃散。◎宏村印象青苔石板比过程更加艰涩在宏村你可以遇见祖父,百年前的老祖会沿着晨起八点前的水渠过来拄杖南檀,但衣装精致清脆连脚步也清脆如斯。宏村的夜色像是巨大的胃壁白墙举起月色,星群璀璨他们在不远处的山顶闪耀,扑朔振动夜光滑而明亮的声部偶有蝙蝠“唰”过旁侧充当宏村夜色的守卫,日月如斯。我们行将过草野,坡地,南湖遗落的坑洞应许被脚印深埋,或是留下更深处更久远的呼喊喊声不绝如缕,山岗绵延不绝挣扎在石板红雕中留下永远的波涛巷落被雨水冲刷,人流,日日疯狂狭长的待客室里,静默如斯。故事有些南辕北辙,大山里每种虫子都期待整个主场,他们妄图操控这使我迷失于深山老林,经久的困惑定义,一厢情愿。最后犯罪这些天我触犯了许多错误可我学不会鸣叫,错误终将露出马脚接下来是拆东墙补西墙,慌乱如斯。抱病离开,车向未知蝉鸣一夏此刻也纷纷退去从始至终,只觉得聒噪是主旋律而我更像错位的标点,或音节在深山颠簸的大巴上终究浑噩着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祭草题记:看似渺小的草却构筑起千百年来中国骚客文化的洋洋大观。祖辈的呐喊与高山的凝望行将于黄河直逼九天的欲愤一嗓子雷动四方八颤抖落多少文人的傲骨大起磅礴的千年基业啊卷挟进隆声滚滚驰野的江蹄遥望呵,漫漫兮尘卷八万!屈夫子手捧诗卷盘江而饮远望流水潺湲,杜衡芳芷石兰亲植于两岸之草扎根文明的厚土在千百年间分娩月的辽阔大漠烟塞悲壮马嘶小桥流水浅斟低咏如行走的苏武穿过碧波草野一望无际尽是我家春秋文人的秉性建筑祖国的诗行内敛的身段仰举上善若水如沉郁的悲悯坐禅风定,睥睨着庙宇和巨桨古老的推波草!我梦中跪拜的唯一的真实今夜我用盈眶的热泪与颤抖的笔杆将你凭吊!墨的赤诚令伪学者灵魂发紧而我愿双手高举投入那泥沙之河捞一捞对诗人洗不清的垂涎月之苍茫守望烛火耸起山川乱石投筑的日子检验为亘古不变的草场继往开来的潮涌与枯黄别出时令两遭如攀行之人摸索极夜,茬茬向阳终会一声劲道的火燃疾掠江岸从北野乘风万里奔袭火舌仰吐,口吞五岳东方的文人脚踩黄河与草的文明草性的民族披戴向阳和厚土的肌肤手举星辰收割几麻袋平仄插秧种下明天蓝纱似的风◎高脚杯谁搅动潮湿使低音在高处轻颤。深谷,掠过一声凄厉回声终年未至,蜉蝣生息于灰色地界。月光滑入白兰地使蓝绸踮脚轻晃。镜中一条比目鱼正轻吐鼻息。◎残句生命中有段日子是属于睛朗的十月的风,秋姿动漾个人的欣喜载动一季的果实那是初次绽放的繁花。雅而妙的年龄预言在开端即涉过水面又转瞬即逝。一整页天空都做了留白◎隔海相望村庄捧起月光马棚的栏栅柔和于夜麦田睡稳匹马。水声踢踏于蓝野河岸升起马的炊烟,纹玉刺入,银针抖斜又在马蹄声中匆去父亲踱步至今父亲的长须在风中涛起--涛落而马嘶在野,星散在野马的颔首印刻古老的暗喻,暮色同属日月,狂奔红鬃远望父亲的长须月,经年的相望,马的村庄柔和于夜而天色微明◎鲜花之眼暴风中屹立不倒的那个便是鲜花之眼了它对于暴风有着自己的理解,它本身就是一只眼而我们往往通过杯壁窥探它,它的花开从不顺着四时节气也无花香。却傲得很,这很不讨人喜。清晨一起遛鸟的老张说,这花就是要苦着养的苦养,我扶了扶眼镜重新审视杯中的花重新审视它的神气。高挑的身姿和不屑的神情原来也是这般亲切。◎十月上鼻炎躲在背后,一如往日我伸手触碰日光时经年的酸楚顶在眼眶。我灰溜溜地望向这片缓缓拉开的大雾,又因不适寒凉的天而咳嗽不止,睡眼惺忪。一些经验不再适用,于是抛弃许多记忆。我也成为健忘的人,每日奔走,争取高挂之物。不再言之凿凿,给自己的跪拜铺一条毛毯。所有善意都悄无声息,又似乎颇有先见。我们高谈阔论。脚步纷杂,粗枝大叶。用忙碌来添砖加瓦,构造细节纹理每一个飞快闪过的场景都值得深思。在喘息之余飞快地咀嚼着,漫天飞扬的灰尘卷携黄叶。诗意已成为聊以寄慰的习惯自我抚慰的潜意识里,心性依然高洁而描述总是挣脱不出个体作茧自缚,却仍要讴歌苦难。我想,拳脚无法伸展的同时,或许本就已经自断了双脚。◎痉挛谁掌握纯粹的密码。谁牵动这轨线浪花拍击海岸升腾紫红的焰火。黑夜中扑朔暧昧,燃烧石划过时空摇曳着赤色尾翼。讨论所谓情调,格局,一枚银币坠落杯中,翻出气泡那是我们的语言从鱼的口中吐出。我沉醉于个人的修行。于人群中打坐、念诗、忏悔、悄悄圆寂。寺庙香火不断,幽山的野狐总对月哭嚎山上山下,日夜兼程。野性与禅法的博弈经久不息内耗不止,也就诞生了一轮火球用于埋葬歌声,希望与苦难同生共死。◎食月尘土喑哑了秋天的钟声原地奔跑,由朝入夕比蒙着眼睛的骡子和驴还要卖力我们的蒙眼布又臭又硬,这是传统。尝试去扯下黑布的手迎接了细鞭,沉默的队伍里又熄灭一头倔兽。我拥有了叙述苦难的经验之泉,没啥新奇之事,只是怨妇张开了思想的嘴。我们埋怨且赖死赖活着的人间,在各种场合捏起泥人。两只无形的手划过头顶,拍击我的后背————扯高我僵硬的嘴角。灰蒙蒙一片,秋后蚂蚱般的颜色迫使我不得不大量食糖。捂住蛀牙去感受尘土以外的滋味。◎12月4日它们正在飞快得逝去从发间流逝、从我的口鼻、当思考不在落于树叶,停留指尖我便飞快得丧失了生活的能力。狼吞虎咽了街道与人群胃里积满了尘土。缺少咀嚼与消化麻木如一棵灰蒙蒙的老树,每片叶子都蒙尘。◎午夜狂想曲水涨船翻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平线收敛喧闹的鱼群此刻腥味弥漫一些农夫以虔诚姿态跪拜而我不可名状的悲怆无以复加高蹈,起舞者的水声些许铜铃在时光漫水中声哑但大鼎,面目獠牙的凶兽与符文语言不息。力量不息。排比以钱塘江潮之势,以日月为向轰隆来去可否言语那轻飘的玫瑰或是广厦与庙堂围起的整齐的篱笆?又管他是否扎根土壤,鱼群只把握一种思维而据说高等智慧拥有更多一种即在自己的脚印中落款开章做解流水亘古不变守望她的村民我们的大智慧,大悲悯汗水清澈的黑乌鸦哑着时代的尴尬月亮是黑夜的心脏——这天圆地方国度的心脏在高处跳动在亿万鱼鳞间波光着。 赞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