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忘却的纪念
怀念齐云兄
清
明
1
齐云兄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青青翠竹,以前在论坛上也是这个头像,现在,我把这个图片保存在我的图库里面,这个画面老使我想起《诗经·淇奥》里的诗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没错,在我心里,齐云兄就是这样的令人一见难忘的真君子。
2
2005年,我在东方诗风论坛与齐云兄相识,我在论坛比较活跃的时期,齐云兄因工作变动的缘故,已经很少在论坛发言了,不太有直接的交集,但齐云兄依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是我读到齐云兄的作品和评论,深深为他的学识和修养所折服;二是当时论坛上的所有朋友,提到齐云兄时,都一致的好评,既有尊敬,也有亲昵;再就是我后来做了论坛的管理,在后台,经常能够看到齐云兄辛勤劳作的痕迹。
齐云兄有三四年的时间,一直在编选一些优秀作者的作品,不断投放在网站的首页,做以推广,我不知道除我之外,还没有人注意到齐云兄的默默付出,这完全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一种行为。
一般的诗作者,都免不了有些自怜,自恋,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习气,我见惯了那一类人,齐云兄让我觉得珍稀,肃然起敬。
3
我曾与齐云兄有过一面之缘,2008年的1月份,他出差到哈尔滨,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看望格律体新诗理论专家程文老师。那天天气特别冷,我去中央大街附近寻他,我那时刚搬到哈市不久,对环境还不太熟,反复几次确认了所在的位置,终于看见他向我走过来,朴实亲切的样子,一见之下,全无陌生的感觉。
见面握手,第一句话先说:哎,你怎么这一年瘦了?我见你上次聚会的照片好像没有这样瘦啊。淡淡的暖意,兄长一般,距离一下子近了。
去程文老师家。地方不很好找。下了出租车,他四处问路,带着我穿过车流,边抱歉说:不好意思啊,害得你跟我乱跑。我乐,彷佛这哈尔滨不是我的城市而是他的。
见到程文老师,他们两个人畅谈起诗歌理论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后来齐云说,光听我们两个说了,没怎么听你说话,这是我唯一的遗憾。离开程文老师家,我请齐云兄吃饭,他笑,“嗯,我代表东方诗友大吃你一顿。”
齐云兄不喝酒,点了苹果汁,自己说肝不太好,谁能料到最后还是这里出了问题。
对面坐着,聊到很多事情,诗歌,论坛,朋友,过往,臧否一些人物,无拘无束像相识了好久的老友,惊喜地发现很多观念都很一致。不觉天色已晚,我打车回家,他回酒店休息,到家发了个报平安的短信,齐云兄却说:“我正在读程文老师的诗集呢,有些真是口齿留香啊”
回头写了一篇文章记录与齐云兄的见面,发在论坛上,称齐云兄很快会回到论坛中来,齐云兄见了立刻让我改掉,他自忖还没有过多的余闲照顾到论坛上的事情,没有把握做到并做好的事情,万万不可轻做承诺,这就是齐云兄的性格。
4
齐云兄后来有时间常来论坛时,我则又面临着工作生活方面的频繁变动,渐渐疏离了写作和论坛的管理,与齐云兄的交集仍然是不多,偶尔聊一聊,能发现彼此之间还可互相理解,互相信任。
变化成了这个时代的主题,很多曾以为及其稳固的东西,总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瓦解,烟消。
在这种情形下,发现齐云兄仍是那种“吾道一以贯之”的人,这样的韧性,让人觉得莫名安慰。
然而面对离别,我们永远都是准备不足,有一些人你总以为召唤就有回声,转身就能遇到,这样天真的信心,总抵不过命运的无常。
得知齐云兄生病的消息,我去问他,他还信心满满地保证,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小手术而已,康复只是时间的问题,然而这一次时间却没有眷顾于他。
齐云兄的朋友许君告知我噩耗的时候,我正在公司的饭局上,费了好大的力气要忍一忍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完全不能接受。
5
齐云兄写有一部《北窗诗话》,其中有一些议论颇有见地,很能给人启发。他一直关注某个很有才气的朋友的发展,也常直言不讳说出对其新作的看法和建议,这份坦白的友情,只被那朋友当成长大了之后穿不得的旧衣服,我不知道齐云兄会不会为此感觉失落或无聊,但也应该不会,毕竟君子之怀坦荡荡。
齐云兄后来对译诗感兴趣,英译了一些论坛上作者的作品,推介给读者;后来又翻译了一共160首美国女诗人萨拉·蒂斯黛尔的作品。齐云兄认为蒂斯黛尔诗作“语言朴实无华,表达自然流畅,情感真实、敏锐、纤细。她对感情,对自然,对人生的那份真挚以及多愁善感的心灵,极易引起人们的共鸣。在现代主义诗歌几乎一笼世界诗坛时,蒂斯黛尔基本保持了古典的抒情方式,正因为这种抒情方式,她的诗未得到多数“专家”的青睐,但更多地得到普通读者的欣赏,保持长久生命力。”从齐云兄的选择,及所投注的精力,间接可以看出他的审美取向。
齐云兄不见得是最博闻广见的,但是他对一切事物,始终持有一种开放的态度,他的思想始终是活跃,不曾僵化、固化的。
齐云兄对世事怀有深愁,但并不纠结,很多事情上,我佩服他的斩截。
齐云兄对朋友是很诚挚,温暖的,他的离去,让很多朋友都感觉到极大的损失。然而死亡不是爱的终点,正像《寻梦环游记》中所说的:“The real death is that no one in the world remembers you.(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而齐云兄,会被一直记得。
6
齐云兄曾经写过一首诗《时光》
“是谁持一把剪刀
来撕剪生命彩帛
绞碎莲里的游鱼
剪光月下的花朵
丝丝缕缕的牵连
点点滴滴的欢乐
看那些花朵游鱼
慢慢在风中飘落
是谁持一把镰刀
来收割生命枝柯
割去了细枝绿叶
剩主干孤单落寞
我拾聚干枯枝叶
点燃起一堆篝火
迎着变幻的火光
背着深沉的夜色”
有一些人,浑浑噩噩过一生,活到七老八十,可能也并不曾与时光发生过什么关联。如果,生命能被裁剪出莲里游鱼,月下花朵,如果能够把生命的枝柯燃起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之前,给人一些光和暖,就是不白活一回吧!
7
如果有天堂,我相信齐云兄的居处,一定会是修竹猗猗,谷风习习,有溪流潺潺,流过门前,他会温和地回望人间。
谢谢阅读
我知道你,与我一起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