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婆婆的笑容
婆婆的笑容
世上最美的就是人的笑容，它特别富有感染力，就像是穿破阴霾的阳光，温暖人心的治愈良药。笑容是一阵轻柔的凉风，它能拂去心中的烦恼。我和婆婆相处的时间不多，她给我留下最多的印象是那种招牌式的笑容。
记得第一次见到婆婆是去她家相亲顺便看看男方的住房条件好不好。男女主角和“谈判”的代表围在既是客厅又是厨房的餐桌上，大嫂坐在我对面，男主角坐在我左边，他的父亲坐我右边，母亲（婆婆）站在我对面的大门旁边，她很少说话却笑容满面。
不知不觉双方代表闲聊到了中午，谈婚论嫁的话题还没展开，就因男方家庭条件和居住的地理位置没女方家优越，大嫂在桌子底下踢了我几脚暗示不合适准备走了，男主角的父亲在我们起身时突然站起来发话：“我儿子很听话，也很孝顺，将来谁嫁给他谁幸福……”我瞄了一眼未来的“婆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还是没说话，我却很喜欢她和她的大儿子那种只微笑倾听却不爱说话的表情……后来我成了她的大儿媳妇后，爱人对我说：“我母亲当初嫌你太瘦了不适合嫁给她当大儿媳妇，所以才似笑非笑不表态。”听了爱人这句话，我和婆婆在后来的相处中少了几分亲近感。而婆婆在我面前总是笑容可掬，不管我心情好不好，她都会以嘿嘿一笑化解即将发生的矛盾。
儿子出生后，爱人远在部队，我希望婆婆能跟我到城里带小孩，可婆婆说她在农村一年四季有干不完的农活。婆婆瘦小却很有力气，我不知道她在农闲时，每天去山上割的一百多斤喂牛的青草，是怎么挑回家的？节假日放假我把小孩带回乡下，儿子感冒流鼻涕，婆婆会用嘴巴对着孙子的鼻子吸出来……我想埋怨婆婆不讲卫生，可当我看到她那一脸羞怯的笑容，也不好意思说她，唯恐伤她的自尊心。
在爱人即将转业那年，小姑带着婆婆到部队玩了几天。婆婆看到我洗碗时喜欢开着水龙头边冲边洗刷，就会和我抢着洗碗。我看不惯婆婆用水如用油一样节约，就会怪她如此洗的碗和菜不干净，她听了会憨笑着对我说：“我们在农村都是这样洗的，不干不净吃了也没毛病。”婆婆大半辈子养成的这种节约习惯，想让她改变比较难。无奈我把和婆婆之间的这种矛盾和代沟指使爱人去处理。爱人在引导他妈妈如何用水用电才是真正的节约时，婆婆也会边听劝边含笑点头表示赞同。
日月如梭，不觉婆婆已过了古稀之年，在我的印象中，一直身安体健，可婆婆在一次老年免费体检中被查出有肛门恶性囊肿。面对婆婆突如其来的身患重症的坏消息，我们惊呆了，不敢告诉她真相……后来婆婆在做完切肛手术的第二天她才知道自己得了重病。在住院的日子里，我陪婆婆在医院走廊散步时，她会微笑着安慰我说：“我没事的，你明天去上班吧。”
出院后的婆婆在城里休养了三个月，刚开始我还是不习惯和她住在一起，不管是从饮食方面还是生活卫生方面。但婆婆需要经常去医院复查暂时不能回乡下住，日常生活中我只能将就着她过。白天她喜欢早起扫地和做早饭我就顺着她，晚上她喜欢笑咪咪地跟在我们身边一起出去散步或去广场学跳舞也随她去。
在城里住了一段时间后，婆婆的身体也康复得差不多了，可就在她准备回乡下休养时，因手术后的粘连性肠梗阻，婆婆再次入住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看到婆婆身上又插满了管子，我既感到难过又心疼婆婆，可她总是苦笑着对我说：“如果能吃几口稀饭多好。”除了能给她梳头和轻轻按摩后背，我再也没有更好办法可以安抚她了，婆婆看到我心情不好反而会傻笑着安慰我：“没事的，我除了肚子饿，也没感觉身上有难受的地方。”婆婆在生病中能如此乐观，我除了背着婆婆流眼泪，更多的是佩服她能用乐观的心态去战胜病魔。
婆婆在重症监护室抢救几天，主治医师在查房后把我们叫到他的办公室去说：“19床今天出院吧，我们已经尽力了。”婆婆听我说她可以出院了，就强颜欢笑地对我说：“回去了就能喝粥对吧？”看到婆婆脸上瘦得只剩三个指头大的瓜子脸，我们带婆婆在回家的车上一路无语，我也看不到婆婆脸上的笑容了。
婆婆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日子不多了，她吩咐公公把她放在箱子中的存款和金子拿出来分掉。当爱人把婆婆的“遗言”传达给我听时，我大喊：“我不要金银，我要的是你妈的笑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活她……”爱人对我说他和村医还在继续用医院带回来的药水给婆婆挂点滴。经过半个月的尽力抢救和爱人的精心陪床伺候中，婆婆的身体居然奇迹般地康复了……”
婆婆从住院到出院已过去五年了，我经常看到村里的康书记在朋友圈转发一些老年活动中心跳广场舞的视频，婆婆在视频中个子小，在跳佳木斯的队伍中也不显眼，但婆婆那种招牌式的笑容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插图/作者
作家简介
陈凤姐（陈红姐），网名迷恋军港，女，福建莆田人，上世纪九十年代随军到浙江舟山，现在从事财务工作。爱好文学，曾在《人民海军》报《舟山日报》《湄洲日报》等报刊上发表多篇随笔。莆田市作家协会会员。华夏精短文学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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