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故事 | 石羊引水润绿洲
《武威故事(第一辑)》由武威市凉州文化研究院组织市内20多位作者编写,于2020年7月由读者出版社出版。该书内容涵盖凉州区、民勤县、古浪县、天祝县的历史、名人、地名、传说等故事,融史料性、知识性、趣味性、可读性于一体,内容生动活泼,情节引人入胜。
石羊引水润绿洲
祁连山是一座银色的宝库,从它的宝库里流出了很多条河,其中一条叫石羊河。石羊河滋养着凉州大地,把荒漠变成了秀丽的绿洲。这条河为啥叫石羊河?要知它的来历,说来话长。
很久以前,凉州一带的人把祁连山称作南山。传说,南山下居住着一户姓石的人家。石家祖传石匠出身。石家世代只生一子,唯有到了石福这代,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叫金钻,老二叫银钻。石福一生为人诚实,手艺高超,教子有方。他家凿的石磨,推出的面又白又细;他家制作的碾子,碾出的米没一粒碎的,也没一粒带壳的;他家锻的手磨,磨出的麦索不粗不细,磨出的豆腐不软不硬;他家雕的柱顶石,放进地基,顶起木柱稳如泰山;他家雕的石狮,威风凛凛,活灵活现,就跟真的一样;他家雕的龙能腾云驾雾。由于他手艺精湛,干活卖力,为人厚道,从不投机取巧,多收价钱,因此周边乡亲都想请他家的人去干活。石福不仅赢得了左邻右舍的信任和好评,而且生意兴隆,日子过得富富裕裕。
正当金钻、银钻年富力强、手艺娴熟时,父亲石福突然生病,卧床不起,咳嗽不止。尽管儿子请医抓药,一心想把父亲的病治好,可是石福的病情却日益恶化。他自知医治无效,就把一对钻儿叫到身旁,再三叮嘱:“你们要苦钻苦研,千万不能把咱家的祖传手艺失传;要靠手艺吃饭,千万不能偷奸耍滑,欺骗乡亲。咱们村的人都靠天吃饭,乡亲们的日子都不富裕,父老乡亲们叫你们干活,千万不能多收工钱。”老人每说一个“千万”,两个儿子就点一次头,表示牢记心间。
料理完父亲的丧事,金钻和银钻把一位秀才留下来,请他把父亲的遗言写在一块石碑上,兄弟俩连夜雕刻好,立在堂屋,每天拜一次。
兄弟俩不仅把父亲的话雕刻在石碑上,而且牢记心头,照着去做。乡亲们有事,昼请昼到,夜叫夜去,叫干什么活,他们就干什么,叫干成什么样子,他们就干成什么样子,真是石板上打眼——实打实。在宽裕的人家干了活,从不多收半分毫;谁家日子过得紧张,一时交不上工钱,拖欠下也行;实在穷得交不起的,就不收了。当地乡亲们都夸奖他俩说:“石家风水好,他们生的后代一代比一代强,真是百里挑一呀!
那几年,凉州一带不仅风调雨顺,而且南山也为当地百姓造福。每当需要水的时候,山上就发来山水,浇灌庄稼。庄稼一丰收,乡亲们就纷纷上石家门,有的请他们锻石磙,有的请他们打石磨,打桩的请他们雕刻石狮,刻龙画风。兄弟俩起早睡晚,从不偷懒,干得挺欢,乡亲们满意,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蛮红火。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当金钻、银钻已成年时,老天爷翻了脸,春天老刮风,夏天热死人,秋不落雨,冬不落雪。每到夏末秋初还会动不动落下核桃大的冰雹。南山,顿时变得格外吝啬了,就像生病的奶婆娘,孩子急需奶汁,可她就是不应求。四乡百姓,眼巴巴看天望山,天上不挂一丝云彩,山上的雪水日益减少。
南山下的一户牧主,截引仅有的一点雪水,要浇灌草场,但北塬上的一处庄园,却急需要水浇灌庄稼。庄主一看水断源绝,就敲响了龙王庙的大钟,集合百姓,去跟牧主争水。沿干河而上,到了牧场,一看见白花花的雪水,庄主分外眼红,商谈不妥,就打起水仗。庄主与牧主争水,苦了百姓,经过九天夜的厮打,人畜死亡惨重,血流成河。就这还不罢手,从山下打到山上,还放火烧了山林,把林间的石羊,都烧得焦头烂额,咩咩直叫;其他野兽,逃的逃,伤的伤,死的死。漫天大火烧了九九八十一天,难以扑灭,老天发怒,又下了九天九夜的冰雹,才把南山大火扑灭。从此火烧过的南山就像铁石似的,寸草不生。
自此,水源断绝,山下大片草场良田变成戈壁沙滩。草原上的牧主带着剩下的牛羊东迁西移,转场放牧,过起游牧生活;北塬的庄主,眼看不能务农,组织骆驼队经商做买卖,从外地运粮吃;当地百姓,弃家带眷,进南山淘金。
土地荒芜,颗粒无收,石家门上断了脚踪。仓里无粮,谁找石匠锻磨制碾、打桩盖房呢?金钻、银钻失了业,只好随乡亲进南山,兄弟俩来到双龙沟居住下来。双龙沟的水,人们都说是从深山老林里流出来的两股神水,又分又合,人们才给它起了双龙这个名字。
乡亲们都在泥里水里淘金,而金钻、银钻却心神不定,整天发呆,吃不下睡不稳。有天夜里,仰卧在双龙河畔的两兄弟,连翻身子,合不上眼皮,眼望苍天,月明星稀;耳听河水,声如雷吼。老大扯一扯老二的衣角说:“银弟,你听着河水声音多大呀!这双龙河不知流向何处。要是能流到我们家乡多好呀!”银钻翻了身,对哥说:“是呀!要是我们家乡有了这河水,乡亲们还跑到这儿干啥?”金钻痛心地说:“乡亲们儿带女,远离家乡,累死累活,还淘不到多少金子。就是淘到金子,远水解不了近渴,它是能顶吃,还是能顶穿?”银钻认为金哥说得在理,可乡亲们不淘金又有什么办法呢?
金钻一骨碌坐起来,跟银弟合计:“我们沿着双龙河去踏勘踏勘,看它究竟流向何处。”
银弟明白哥哥的心意,整理好行李,两人就上路了。兄弟俩沿着双龙河左拐右转,绕过高山峻岭,穿过峡谷,忽而向西,忽而向东。他们沿着河岸前行,逢山过山,遇峡过峡,绕过九十九座山,穿过九十九条峡,随河水来到一座齐天大山前,便无路可走了。双龙河被大山挡住,形成一座偌大的海子。海子一片碧绿,深不可测,山上云雾,天上的霞光,全部倒映在水中。好像水中有一只石羊,在晃动身子,白色的毛,锐利的角尖,高高的鼻梁骨,一双圆突突的眼睛,似卧非卧,似站非站。银弟惊奇地叫道:“金哥快看,那半山腰有一只石羊,像卧着,又像半站着,它头上的双角一圈一圈盘起来,还闪着银光呢!”
起初,金哥全神贯注地看着水里映出的石羊,到后来,脑子里想的就多了——想起四处流浪的乡亲们,想到父亲的遗言,想到荒芜的田地,想着想着又收回目光,盯在碧绿的湖水上。他心里说:“要是能把这水引回家乡,该多美呀。可它偏偏让这光秃秃的大山给挡住了。这山不知究竟有多宽,有多高,能不能打通它?”心里琢磨着,手不由得摸着装在口袋里的钻头。是啊,好长时间没使过斧钻了,手心里怪痒痒的。
“金哥,你快看呀!”银弟见金哥不作声,便大声吆喝起来。
“你大惊小怪的,让我看什么?”金钻抬起头白了银弟一眼。他暗暗埋怨弟弟心里不放事,家乡没水浇,乡亲向外逃,可他竟一点不发愁。
银弟手指大山说:“你看,那半山腰有只石羊。”
金钻不高兴地说:“我早看过了,它还在轻轻摇动身子,还有两只大盘角在头上哩。”
银弟觉得奇怪,他从没向山上石羊看过一眼,咋知道那石羊在动弹呢?
金哥说:“银弟,不看石羊了,我们想办法摸清这山的情况,看看能不能钻通它。”
弟弟吐了吐舌头,没有作声,同哥哥肩并肩爬山了。哥俩爬了九天九夜,才翻过这座大山,站在山顶上向下望去,家乡景物尽收眼底。这下他们心中有底了,只要把这座山凿通,水就能一直流到家乡的土地上。
金钻拍着银钻的肩头说:“银弟,我看咱俩把这座山打通,把水引回家乡去,为乡亲们造福吧。”
银弟一听又吐舌头又摇头。
金哥说:“人家愚公能移山,为啥我们就不能钻山?
兄弟俩说就干,他们干了几天几夜。有天夜里老大和衣而睡,眼睛一闭,梦见一只石羊向自己走来,走到跟前说:“金钻哥,你别那么费力气了,你帮我雕好碰折的腿,再锻好碰折的一只角,我就会把山顶通,把双龙河水引到你们家乡去!”
金钻不解地问:“这块石头好硬啊!你的角能把它顶通吗?”
石羊舔一舔金钻的手说:“我是龙宫派到人间来的。龙王爷给我两只神角,不巧一只角被雷公的冰雹打坏了,一条腿让森林大火烧伤了。要不然,我早把这河水引到你们家乡去了。”
金钻从梦中醒来,天刚蒙蒙亮,看着半山腰的那只石羊,他自言自语道:“说不定,这真的是一只神羊呢!”他准备去找银弟,为石羊雕腿锻角。金钻还没动身,银钻手提斧凿,气喘吁吁跑来说:“金哥,我昨天夜里梦见一只石羊跟我搭话。”
金钻一听,银弟说的跟自己梦见的一样,于是他俩给石羊修角补腿,又把粘连它的顽石斩断。那块烧焦的石头刚一脱落,那只石羊忽地从山上站起,用高高的鼻梁顶着金钻、银钻说:“金哥、银弟,你们去双龙沟,让乡亲们快回家,我尽快顶通这座大山,把这海子的水引到山外的大地。”说着,石羊撒了个欢儿,跳进水里,忽听地动山摇,齐天大山从两边的凿口处裂开一道口子。天惊石破,一股巨浪冲出山外。石羊在前头引路,它走到哪里,双龙河水就跟到哪里,一直来到北边的沙塬上,流进金银兄弟的田里,流到众百姓的田里。
石羊并没有停步,带着双龙河的水,一直向腾格里、巴丹吉林大沙漠流去。它来到沙漠,骄阳似火,汗流浃背,索性钻进地底下,河水便跟它流进沙层底下。
从山上下来的庄稼人,又在家乡的沙塬上开荒垦田,栽种树木,防风固沙,打桩盖房,休养生息,恢复生产。
金钻、银钻凭着记忆雕刻了一只石羊,供在众人修的龙王庙里。从此,人们就给流出山外的双龙河,起名为石羊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