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里安×康定斯基×库普卡:“我为何开始画抽象?”
蒙德里安
一流风景画家
皮特·蒙德里安出生于1872年,是最早一批抽象画家,被称为“非具象绘画的创始者”。这位抽象先驱的绘画之路始于一场“别开生面”的写生。1880年,室外写生刚在欧洲艺术界流行起来。在此之前,画家们只能待在画室中,终日不见阳光。出生在“好时候”的蒙德里安被叔叔带去露天的室外创作。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的手眼所及都是最真实的大自然,而非冰冷的石膏模型。
早期的蒙德里安受到印象派和浪漫主义的影响。光影与自然之间,他对树木产生了极大兴趣,树干、树枝的纹理和质感都是其研究对象。1892年,20岁的蒙德里安进入阿姆斯特丹皇家艺术学院学习,接受学院派的美术教育。
1908年,蒙德里安结识了象征主义中心人物——画家Jan Troop。在象征主义的影响下,其绘画表现手法愈加大胆。这一时期,艺术家仍旧不改对树木的喜爱,但他在颜色选择和形体勾勒上开始变得主观而象征,并不绝对符合自然界的“真实印象”,这是其从客观具象世界中脱离的第一步。
1904年,蒙德里安开始探索神智学(Theosophy),这门学科认为宇宙中存在着某种规律,这种规律看不见、摸不着,置于我们眼前所见的具象世界之上。神智学的信仰是其迈入纯粹抽象艺术最具有决定性的因素,他开始对具象世界之外的事物产生兴趣。
此时的蒙德里安注重表现精神世界,而“物”(matter)是“精神”(spirit)的对立面,要想展示精神世界,抽象是唯一的出路。在从“物”脱离的过程中,他将形体一再简化,最终只剩下线条与色彩。
蒙德里安的静物被简化
同时,在对神智学的探索中,蒙德里安对直角产生了很大兴趣,横与竖之间,直角展现的是一种对立的二元性。而这种对立关系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和浩瀚宇宙中无处不在:男与女、黑夜与白昼、物质与精神、具象与抽象。艺术家在此后的创作生涯中也不断探索着这种规律性,大量使用横竖线以及原色,逐渐发展出了我们今天看到的“蒙德里安式风格”。
蒙德里安《Composition with Red, Blue, and Yellow》,布面油画,46×46cm,1930年
库普卡
优秀的插画师
弗朗索瓦·库普卡(1871-1957年)
讽刺杂志《L'Assiette au Beurre》,库普卡曾供稿于此。
除绘画以外,库普卡对许多事物都有强烈的好奇心。美院毕业后,他还在巴黎索邦大学修习生理学的课程,并在实验室工作。他对考古和历史也感兴趣,并认为这些知识的积累都有助于其艺术创作。基于对生理和绘画的兴趣,他对传统艺术中必备的人体、透视等元素都有着极深的研究。
库普卡早年作品
不同于一些艺术家,库普卡的抽象道路并非一蹴而就,他也曾数次回归具象创作。
康定斯基
听到色彩,画成抽象
不同于前两位艺术家,康定斯基并非“科班出身”的美术生。他遵循家族意愿,早年就读于法学院。1866年出生的他直到30岁才开始系统学习美术。是什么让前途一片光明的高材生毅然决然地投身艺术?莫奈的一幅画对康定斯基的艺术生涯以及日后的抽象创作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1865年,印象派来到莫斯科展出,康定斯基也前往观展。彼时的莫斯科艺术界还停留在古典之中,他本人对于艺术的理解也仅限于对于具象的极致描摹。展览上,莫奈的《干草堆》系列深深地吸引了这位法学院的年轻人,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线条可以如此肆意挥洒且不服从于物的形体,画作可以去欣赏其本身的颜色、构图、形状之美,而并不一定要认出“某种主题”。“我完全不知道莫奈的画想要表达什么。”他写道。莫奈的作品激发了康定斯基的艺术兴趣,也第一次将其引入到“抽象的世界”。
莫奈《Les Meules》,布面油画,65×92cm,1889年
莫奈《End of Summer》,布面油画,60×100cm,1890-1891年
但事实上,康定斯基成为抽象艺术大师又似乎是命中注定。他从孩童时期开始就被色彩深深地吸引,并能够将它们快速记忆下来。这份对色彩超乎常人的敏感度其实来源于其“联觉”的超能力。对他来说,“听到音乐就等于看到了色彩”,一切声音都有颜色。联觉的天赋使康定斯基“不得不”对艺术产生兴趣,而丰富的色彩则贯穿了其整个创作生涯。
康定斯基作品《赋格曲》,将听到的音乐用色彩画出来,是其抽象作品的重要表现方式之一。
蒙德里安、库普卡、康定斯基三位大师差不多出生在同一时期,又共同成长于欧洲艺术界迎来翻天覆地变化的20世纪。看完他们的艺术之路,我们或许会发现,艺术家走入抽象的关键一步是其开始关注精神世界的种种。
我们的思想、心理活动以及玄妙的宗教、宇宙、音乐——世界上的许多东西都并无具象的形体,却无处不在,艺术家为何不能将它们画下?这些抽象先驱们在真正走入非具象的世界前都进行了漫长的探索,而他们也终于决定不再受限于眼前的世界,就在这时,艺术迈向了更远的地方。